魂罩消失了,背后唐祟等人也消失了。婚礼进行曲响起,四下灯光明亮,鲜花和蛋糕甜腻的香气在夜幕和微风里涌动着。
……
结界外已经是晚上了。
关河挣动了一下,推开秦岭,揉着太阳穴:“等,等会,怎么回事?我睡着了?不,不对,我怎么,从地下室出来?刚刚,是停电了吗?”
秦岭近距离看着关河的眼睛,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关河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秦岭身上,抬眼看他:“你……不,不对。我怎么在这里?”
秦岭沉默着,想要抬手再搀关河。
关河大退一步,狠狠地甩了甩昏涨的脑袋,一手挡开秦岭:“不是,我记得,我记得……”
“我哥婚礼,你最近太累了,喝了点酒,睡着了。”
关河:“我没喝酒,不,不是,秦大狗,你……你做了什么?我感觉,感觉好奇怪……我们,我们……”
秦岭更加紧张了,外面不知道善后组怎么处理的,现在宾客已经散了,唐祟一伙人也从结界中退了出来,非常有眼色,都直接退到了外面。室内只有他和关河。
秦岭瞥了眼外头探过来一眼的秦淮,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关河下一秒:“我们已经分手……不,我们已经掰了!”
“……”秦岭听见自己的心,“咔嚓”一声,碎了。
关河神色混乱,看看秦岭,又看看周围,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抱歉,我,我感觉我,是不是脑震荡过?我怎么来你家了,我奶奶……我应该在庐宁。我,我得回去——”
“关河。”秦岭唤了一声,拉住他。
关河却像头牛般蛮力挣脱出去,迎面撞上堵在门前的一伙人:“……”
关河看了看眼前的长头发男人,白胡子老头,蛇尾巴收不回去的赵小青,一群虚幻的美女,雌雄莫辨的俩美少年,还有更外围一堆神情怪异的黑衣保镖……
关河狠狠地闭了下眼,甩头,睁开。
“……”关河踉跄倒退一步,“什么鬼东西?!”
关河撞到秦岭的胸膛上,秦岭从背后扶住他,一手遮住他的眼睛,严厉地看向赵小青:“尾巴!”
赵小青“咻”的一甩尾巴,试图藏起来,但非常徒劳。
就在众人以为关河就要像传说中那个被白蛇吓撅过去的许仙一样撅过去时,关河强硬地掰开秦岭遮在眼前的手:“果然。”
众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观察着他的状况。秦岭尤其。
只听关河紧绷着声音:“都是真的。”
……
秦淮摸了摸鼻子:“那个,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关河开始浑身发抖,克制地干咽了口唾沫,目光从赵小青的尾巴上惊恐地转开,又忍不住扫去。
赵小青羞愤地回了他一眼:“干嘛?!物种歧视啊?”
“……”关河的目光又克制地扫向长头发男人一身的血肉模糊的皮,“……”
唐祟宽容地笑了笑:“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说着一抬手,指尖擦了个响指。瞬间,天空烟花炸裂,砰砰砰,璀璨的光焰下,门外奇奇怪怪灰头血脸一副不知在哪刚和人茬过群架的一堆人,却并不抬头看烟花,齐刷刷殷切地看向关河,极力攒出如出一辙的友好善良阳光温暖的职业微笑。
关河却整个人都麻了,头皮发麻。他强作镇定地要推开众人,两腿却像灌了铅根本提不起来,就在他要原地窒息到爆炸和烟花一样炸得灰飞烟灭时,秦岭咣一下合上了大门。
烟花和职业微笑被挡在门外。
结界外的大别墅只程度较轻地碎了一些玻璃灌了一些风雨,整体上隔音效果仍然还在。
室内安静了。
关河进退两难。转身,再次看向秦岭:“……”
秦岭的手贴上他的后背,轻轻顺抚着:“抱歉,吓到你了。”
关河这次没有推开秦岭,浑身僵着。
秦岭试探着:“我慢慢给你解释,调整呼吸……”
关河一口气堵在胸口,突然一个爆发:“解释?!”
大退一步:“解释什么?等会儿,秦岭,你,你没事吧?你也受伤了吗?哪里——”
“没有,我没有。”秦岭让关河扯了一下胳膊,悄然松下口气。
但下一秒,关河又眉头一紧,整个人紧张地退回门板上,痛苦地甩了甩头:“你把我关在地下室?是你把我关在地下室?”
“我是想保护你。”
“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是我连累了你。”
“你就是为了这些,为了,这样,保护我,才回来和我……”
“我爱你,关河。”
“不!”关河几乎要崩溃了,“别说这个!”
“我想说明白……”
“我明白了,”关河崩溃地运转大脑,试图从混乱的思绪里撕扯出一丝理智,“我明白了!你先别说话。”
……
秦岭不再说话,但也不动,无声地注视着关河。
关河感到身后门板上贴了很多只耳朵,他出不去,他被堵在秦岭面前,秦岭的目光里翻涌着某种滔天巨浪般的情绪。
关河默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关河把秦岭拉黑了。
然后他感觉自己好像疯了。
八月底的建江阴雨连绵,肆虐的风暴冲击着公寓的整面落地窗。
关建国病倒了,据说躺在医院人事不省,庐宁那边关氏集团不停来电话请他回去。
关河闷在建江的小公寓里独自平复了两天,重新回到庐宁。
关建国躺在病床上终于睁开一丝眼缝,关河替他擦拭身体,他突然一把抓住关河的手,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小,小宝……”
关明珠的母亲十分强势,律师团队建议酌量考虑她的要求,做出必要的财产分割。关河签完字后没几天,关明珠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发来一个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关明珠说她妈妈出国了,联系不上了,她想转学,需要家里人签字,于是关河又帮这个并不熟悉的同父异母妹妹办理了转学手续。
九月开学后,关河每天接送关明珠上下学,去疗养院看望爷爷,去医院看关建国,去关氏集团露脸,麻木而平静地撑起他在庐宁的一整个“家”。
这期间秦岭没再出现。
太荒谬了。
疗养院依山傍水,有几次关河怀疑自己看到那片湖水里翻腾起巨大的蛇尾,并且有个晚上梦见那伙人就挤在自己的房间里,秦岭坐在床头,梗着脖子和那群人吵架。
直到九月底,秦岭家的司机小刘出现了,他把旺柴打包送上门,接过旺柴的时候,关河瞥见对面路边的花圃后面藏着个戴黑鸭舌帽黑墨镜一身黑的男人,疑似秦岭。
关河问小刘秦岭呢,小刘说:“二哥儿出差了,平姨最近也回老家了,旺柴在家没人照看,他想请你回家去,怕你这边抽不开身,这才让我把旺柴送过来。”
关河默了默。
小刘:“哦对了,二哥儿还说,谭健前段时间打球腿摔折了,过几天能动了,也给送到你这来。”
关河:“……”
小刘打量着他的神色:“嗯……还有,那个,我,我也……”
关河眼看着小刘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小刘挠了挠头:“我失业了,我能不能应、应聘你们家的司机?”
关河:“我不缺司机。”
小刘偷偷朝身后花圃瞥了瞥,坚持道:“我……我真失业了,我很专业的,求求你了——关总!”
关河保持礼貌:“抱歉。麻烦帮我转告你们家秦二少,不要耍这些小技俩了。我……会和他当面谈谈的,如果他也觉得有需要的话。”
把小刘拒之门外后,关河和旺柴面面相觑,头脑嗡嗡地干坐了一下午。傍晚,关河看了看时间,该出门接关明珠了。一推门,小刘开着秦家的豪车唰一下刹停到别墅院门外,然后连人带轮椅一个麒麟臂把关明珠抱下了车。
关河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往回走。关明珠在背后追上来:“哥!”
关河一转身,指着她的脑门:“你有没有脑子?谁的车你就上?!”
关明珠不明所以,委屈地眨了眨眼:“什么?小刘哥我认识啊。”
小刘推着轮椅,心虚地笑了笑:“小关总,您和小姐先用晚餐,我把车开去加个油再回来送您去湖滨那边。”
关河克制地顺了顺气,看着跟前二脸无辜的两人,朝小刘摆摆手:“你走吧。”
小刘听不懂话音似的哎了声就去。
关明珠:“哥,小刘哥说他想应聘我们家司机,你不想用他吗?你每天亲自接送我挺麻烦的,他说他每个月只要三千块钱,我想不如我自己……”
关河忽然朝小刘的背影大喊:“去掉那个‘小’字!不要叫我小关总!”
秦岭的司机成了关河的司机。
豪车的内装甚至都改成了最适合关明珠的模样。
关明珠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感叹说:“哥,小刘哥真好,爸妈对我都没这么好。”
关河一下子警铃大作:“没出息的东西!你想干什么?我对你不好吗?爷爷奶奶对你不好吗?”
第二天他就又给关明珠配备了两个保姆三个家教四个收买来的陪读,并禁止小刘工作时间西装革履喷发胶,然后给他发放了几套老头衫配足力健作为工作服。
只是不料,没过几天小刘靠着那套工作服和疗养院的爷爷打成了一片。爷爷清醒过来,精神好转后,说的第一句全乎话是:“小刘这小伙子啊,人不错。”
小刘是秦岭打入关家内部的一颗钉子。关河实在是服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下午,关河看到小刘带着全套的渔具,以及全套的全球最新款VR头盔和感应服装备,分别把他的爷爷和妹妹哄得晕头转向。
关河想把小刘的东西打出去。
小刘恭敬而礼貌地说:“关总,您大可放心,这和我们家二哥儿绝无关系,这是白警督送给关小姐的玩具。”
“白警督?她为什么要送我妹妹东西?”
“说是解闷。”
关河头疼欲裂,深呼吸了数次,当场给秦岭发出一条消息:你在哪?我们谈一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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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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