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盖尔感到十分焦虑。
作为一名胆大包天的跨国罪犯，他可谓是罪犯中的战斗机。在母国惹了事混不下去，便依靠老同学的只言片语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女朋友告诉我，她爸爸以前是做军火生意的，还算有些人脉，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没准儿能让你得到一份不算不错的工作。”同学道。“不过不是在美国，你得漂洋过海，去她的国家生活。”
阿尔杰答应了。
多亏了来自同学的最初帮助，他在远东过得还不赖，不仅加入了老本行的犯罪组织，还毒死了Boss,成功上位，同学提供的部分信息还让他找到了合适的据点。
因为过去的经历，阿尔杰变得有些谨慎。
尽管他自己很少出面，留给警方的犯罪证据也几乎没有，但还是专门斥巨资找了一个擅长易容的人，让对方把他信任的下属伪装成他本人的模样，这样就能起到替死的作用。
现在，看似过分谨慎的部署起作用了。
阿尔杰一得到消息，立刻开始了卷挟财物地逃跑，他清楚，小打小闹不会被注意，但他短短几年牟利巨大，一定不会被轻易放过，想要逍遥地花完赚的钱，就得远走高飞。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清点的时候，已经有人通风报信。
他所掌控的整个犯罪组织并非全是脑子不灵光的人，也有聪明的，比如一名不满十五岁就做到了高层的少年。
少年平日里深得他信任，在关键时候却反捅他一刀。
“条野，你背叛我……？！”阿尔杰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意识到自己被背叛了。但是眼下没有留给他惊讶或者报复的时候，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远离这片土地。
只要快点坐船离开，以外籍的身份，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而一道声音却说：“……抱歉了，首领，在警察来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
*
发现了罪犯的小把戏，尽管有些波折，这个案子基本上算是结了——至少在上头眼里已经没有深查的必要，他们在乎的也只是主犯手里的资源和脸面。
“抓到那个女人了吗？”小鸟游泽通过对讲机与正在执行抓捕的人员讲话，他已经告知了对方，真正的犯人已经借着替死鬼被捕的机会出逃，与其同行之人或许还有一名外国女子。
由于一些蛛丝马迹，那个女人不慎泄露了踪迹，现在已被包围起来，想必很快就会束手就擒。
主犯与其似乎并非情侣关系，要么感情不佳，否则不会在危急关头就这样将其抛下，作为吸引注意力的诱饵，而自己却毫不犹豫地逃走。
不过这种伎俩最多只能奏效一次，将同伙丢下能够拖住的时间对于最终的结局没有多少影响。
小鸟游泽见过的案子结尾似乎总是差不多的。
无非是犯人的忏悔和垂死挣扎，还有上司的嘉奖——说真的，老橘子们好像真的以为口头的夸奖很有价值。
与其专门给他打个电话浪费他的时间，还不如额外升个军衔，或者发笔奖金也好啊。
其他的事务都没有太多提及的必要，交给他人处理即可。
小鸟游泽本以为可以放个假休息一下，这样他也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可下面递来的文件却让他不免投以几分目光。
“……那个跨国犯的供言是，还有犯下罪行的组织成员逍遥法外？的确有些古怪，被拷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了明显旁人所为的刀伤……”
小鸟游泽不由得想起在现场遇到的一个人，那是一名盲眼的白发少年，发尾为渐变的红色，外貌很是特殊，因而就算是他，也还是多看了几眼。
当时警方普遍认为，这名自称“条野采菊”的少年，应当是被走投无路的犯人随手绑架的可怜人，因此多是关怀和怜悯，而非警惕。
也是，条野采菊虽然过往履历不明，也没有长居的地址，但是光是盲眼这个缺陷，就令人难以生出怀疑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又能做出什么坏事呢？大多数人大概是这么想的。
但是小鸟游泽却觉得有点怪异，怪人雷达微弱地响了几下，到最后条野采菊排除嫌疑离开警局了，他才将隐隐的疑惑埋在心底，没有明说。
等到语无伦次的犯人终于供出只言片语时，却因为精神错乱被认定为没有参考价值，只是出于“重刑犯的言行必须收录”的规定，将其记录了下来，所以小鸟游泽才在文件上看到了。
于是，他选择了拜访条野采菊。
“你好，警官先生。”对方摸索着倒茶，如正常的盲人一样，找不出破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鸟游泽道：“没事，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成为一名军警呢？依我看，你很有天赋。”
“……”条野采菊沉默了一会儿，倒也很符合常人听见迷惑发言的反应，“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吗？”
“能够隐藏杀意，潜藏在犯罪组织数年，还弄清了首领的弱点，实在是不容小觑啊。”小鸟游泽细数对方的行为，以一种赞叹的语气道，“而且还懂得利用眼盲的优势，让人即使对首领的诡异现状感到奇怪，也难以猜到你身上。”
“知道吗？比起幕后之人就是你，更多人更情愿相信：干出这事儿的大鱼已然逃了。”
条野采菊眉毛微拧，嘴角下撇，看似为惊诧与不悦的表现。这套连招他见得多了，多年前，加入犯罪组织时，首领也是这么考验他的，先抛出一堆信息和笃定之言给他压力。
若是过去的他，或许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一瞬吧。可是现如今的他早已习惯了伪装，这点招数还不够让他破功。
“你在说什么？容我提醒你，”他气得有些呛咳起来，“随意给合法公民扣帽子是可耻的，那是污蔑！”
与此同时，他看不到小鸟游泽的表情，便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其他状态，很是平稳，显然是个老狐狸了。
他心知，只要维持住无辜的样子，就能赢下这场博弈。
再如何可疑，也不可能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被逮捕，所以虽然突如其来的访问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没有必要慌张。
而小鸟游泽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当然，足够盖棺定论的铁证是不存在的，不然他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了，直接通知抓人就好。
比起把这个明面上没犯过事的人定罪，他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第一个问题并非全是试探，其实也有几分真心。条野采菊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少年，实际上却不止这么简单。
小鸟游泽不想被绕进对方的圈子里，索性直接避开不接话，而是另开话题：“每个参与了抓捕行动的警察都知道，主犯——也就是阿尔杰·盖尔，过去是一名外国通缉犯，除了走私，还涉及非法监禁、杀人等罪行，不过鲜少有人知，他还患有一种极其特殊的疾病。”
“在阿尔杰长期居住的房屋内，过量的药物被发现。那是一种专门用于治疗某种慢性病的药，通常而言，只需在发病严重的时候服用，寻常不必多用，因为它有难以忽视的副作用。”
“副作用也很简单，就是引起人体部分激素紊乱，这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然而一类人群却对它敬谢不敏。”
“那就是患有先天精神病的人。人体的未知太多，很难百分百确定，服用这种药物是否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已经基本痊愈的精神病复发。”
小鸟游泽看着条野采菊紧闭的眼眸，慢慢道：“很不巧，阿尔杰也是一位遗传性精神病患者，伴随着焦躁、记忆混乱等诸多症状，还得了前面所说的慢性病。他几乎不因为精神疾病服药，只吃治疗慢性病的药物，而在几年前，他停药了，只保留了一部分当做备用。”
“有一个很有趣的发现，他的胃部有过量的药物残留，储药室亦有药物不翼而飞，门锁却完好无损，也不存在插|入钥匙的痕迹。”
“你说，这是谁干的？”小鸟游泽开了个玩笑，“莫非他以为突发精神病就可以逃脱制裁？”
“……”条野采菊笑了笑，并不着急，“请你拿出证据。”
“你确定要跟我讲证据？你知道先上车后补票么？”意思是，大可以先斩后奏，根据条野采菊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这种事情并非完全不可能。
那么，就必须作出选择了。
要么依着对方来，好处是不用监狱十年游，坏处是不知这人究竟想利用他干什么。
要么动用之前的保险，后患什么的容后再谈，总之先逃走再说。之前洗清了嫌疑，条野采菊没走，只是不想因为走太急反而遭到疑虑，现在看来，直接走人才是最好的决定。
理智上，条野采菊更倾向于后者。但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制止了他，或许，在这个节骨眼上，采取相对温和的方式会比破罐子破摔的撕破脸举动更好。
于是，他像是妥协了一样，抬起头对着小鸟游泽的视线，尽管目盲，也能感受到那尖锐的视线，像是要揭开皮囊，将内里看穿。
“你想要做什么？”
小鸟游泽道：“加入【猎犬】，成为我的属下。”
“……为什么？”条野采菊是真的惊讶了。他是犯罪组织的高级干部，这点很少有人知晓，然而面前的人却心知肚明，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发出邀请。
而他的异能……似乎也没有暴露。至少，外人应该没有得知的渠道才对。
……不。他忽然想起一个致命的破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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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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