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换包厢吧,这里来往人太多,影响吃饭。”钟瑾时连拍五次照片,假笑愈发僵硬。
夏木然悠悠然切两刀牛排,说:“这家餐厅没有包厢。”
“那就换一家。”
将刀叉一丢,拿纸巾擦拭唇角,夏木然扫了眼大堂墙上的时钟,“你只有一顿饭的时间。”
钟瑾时感觉如鲠在喉,不知怎的,夏木然对他十分冷漠,避之犹恐不及。
“我知道钟帆做的事对你造成困扰,我替他向你道歉,钟家愿意将聘礼翻倍,只要你能放了他。”
“我记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老头答应你答应钟家的事,与我有关的都不做数。”
“当时你明明在场,并没有拒绝两家大人的商议,为什么现在又说不做数?”
那时她需要蛰伏,不能过于忤逆夏承韬,在钟家之前,她已经连续拒绝五家联姻,夏承韬觉得不对劲,亲自派人去查她在国内的过往,想确认她到底是特立独行还是心有所属,结果查到洛尹言,于是威逼利诱,迫使她在两家见面时做一个哑巴。
当时夏钟两家都有意向,默认两人的婚事,但由于夏木然一直在筹划主家回国以及追查失踪的夏灼,诸事缠身,订婚仪式一拖又拖,直到现在也只是口头婚约,除了与两家亲近的世家,外界并不知晓。
同样是口头婚约,洛穆两家真是声势浩大啊。
思及此,夏木然垂下眼角。
“木然,我爱你,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刚刚说什么?”
“我爱你,木然,我爱你!”一声比一声坚定。
为什么钟瑾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三个字?
“你爱过别人吗?”
“木然,我和她们只是逢场作戏,真正喜欢的只有你一个。”钟瑾时以为夏木然查过他的情史,有过女朋友却不认只会让她反感,所以他选择在感情上撒谎。
“你对她们说过那三个字吗?”
“没有!木然,你相信我,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钟瑾时没有否认前女友们的存在,却怕夏木然追究,否认她们存在的意义,反复强调想使她相信,可是钟瑾时的态度让夏木然觉得他爱的不是她,而是她手握的权力,毕竟掌握实权以前,他一直跟她保持友好距离,两人相处更像是合作伙伴。
当然,这一关系前提是夏木然不知道钟瑾时让夏嫣然盯着她。
托人盯梢,像是将她视为所有物。
“你的真心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夏木然无所谓道,“你让嫣然盯着我,知道我跟谁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我最讨厌别人监视我,所以很抱歉地通知你,你失去了我这个朋友。如果你想在钟家充面子带钟帆回去,我只有一个条件,钟家日后不得与夏家合作。”
“这不可能。”
如果钟家聘礼翻倍算十份,那么中断两家合作对钟家造成的损失可达千百亿,钟家受损,夏家也逃不过,夏木然此番完全是想搞垮两家。
“既然如此,那就谈崩了。”
“木然,洛尹言不是好人!”
夏木然起身要走,钟瑾时连忙去拉她,堪堪握住她的手包。
“所以呢?”
见夏木然回头搭话,钟瑾时松了手,正声道:“我查了他在美国的事,此人不干净。”
她没有坐下,钟瑾时往她那儿小走两步,意欲前倾凑耳时,夏木然将手包一提,挡在两人中间,他只好站回去,小声说手下在美国查到的事。
钟瑾时以为当夏木然听完所有事之后,定会对洛尹言有所改观,不会再被他的皮相迷惑,结果面前的女人泰然处之,又问了一句:“所以呢?”
“什么?”
“他做过的事我也做过。”
钟家二少似乎只记得她手握夏家重权,却忘了她是怎么得到这一切的。
此时,餐厅进来一批人,为首的男人一身笔挺,打眼的很。
店长捞起已经整理好的账目,上前恭敬道:“洛总,这是上个季度的财务,请您过目。”
这家西餐厅是洛施旗下的产业,两周前,洛尹言作为洛施副总裁空降。
“你就那么喜欢他?”在这里看见洛尹言,钟瑾时再蠢也该清楚夏木然的意图。
“你回去吧,钟帆勾搭上族老会的人,你担心他威胁到你,不想救他,也不用拿那么拙劣的演技糊弄我。”
话都挑明了,钟瑾时也清楚继续装下去没有用,“说吧,什么条件能帮我处理掉他?”
前一秒说爱她的人,后一秒公事公办,所谓的“我爱你”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在权力面前,爱情算什么呢?
“我没兴趣处理垃圾,想回收就自己想办法。”
钟瑾时何曾不想自己动手,但是一旦钟家查到是他做的,弑兄的骂名他得担一辈子。
“木然,你就当……”
“我不是慈善家,托你的福,在两家人眼里我们是同一阵营,想让我处理掉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动手,你就是帮凶,这恶名你非担不可。”
“我会公开说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洛尹言来到夏木然身边,两个男人打了照面,各自带笑的皮下另有他念。
目的达成,夏木然勾了勾唇,对洛尹言说:“我们走吧。”
“好。”
钟瑾时目送他们离开,紧握的拳头无力松开,苦笑,到底比不过那个姓洛的,听说夏木然为了这个男人甚至跟夏乔然都闹翻了。他一直以为夏木然是重事业的女人,觉得她如果嫁给他,一定能助钟家更上一层楼,谁知居然有一日,夏家大小姐会为了一个男人,连家族都不要。
出茶餐厅,洛尹言带夏木然去隔壁,开一间包厢,原先跟在身边的助理等人都被遣走,只剩下他们。
“我刚刚吃过了。”
“我知道。”得知夏木然要和别的男人吃饭,还是一个险些成为她的未婚夫的男人,洛尹言很不爽,来时一直冷着脸,不过听到夏木然让那个人要划清界限,瞬间天晴,只是脸上没有明显表示,等身边人走了,才露出微笑,“你陪我吃。”
桃花带笑,格外勾人。
最后,夏木然彻底吃撑,原因是洛尹言不安分吃饭,时不时喂她尝菜,这一口,那一口,以至于出来之后又拐弯去了一趟药店。
“我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了。”夏木然含了一片药,靠在车背上,怏怏的。
前方的周云逸听到这话,示意司机放隔板。
夏木然:“你的助理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洛尹言:“……”
“我困了。”
洛尹言往中间挪了挪,夏木然靠在他的肩上,“到了叫我。”
“好。”
回到清水岩,同居申请被刚睡醒的夏木然驳回,洛尹言不放心夏乔然把人全部撤走,想进去帮她检查,也被拦在大门外。
说了几句诸如“你放心”之类的话后,夏木然将门重重合上,如释重负。
听见动静出来的谢之庭还没戏谑开口,就见夏木然转身变脸,凝重地走进客厅,对上下楼的新客人招呼道:“都下来,有新任务。”
谢之庭:“出什么事了,那么急?”
“墓地那天,除了你还有谁在?”谢之庭眼神躲避,开始支支吾吾,夏木然了然,长叹一声,“我就知道洛尹言忽然将我当眼珠子一样看护一定有问题。”
“我只是觉得他既然那么爱重你,也该知道一些事……”谢之庭声音渐弱,底气不足,夏木然这般兴师问罪定然是因为她瞎做的决定导致不太妙的事情发生,可那天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没提醒夏木然树后有人,她与夏乔然吵架的内容都与她无关啊。
“算了。”知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正好钟瑾时来了,洛尹言可以帮忙挡一挡,但是他别想从她手里得到一点关于朗月姨的线索。
迫于当日情形,她不得不答应洛尹言承认两人在一起,之后相处也仿佛褪去往日隔阂,但她心里清楚,这般岁月静好的沉沦是不会长久的。
得加快速度了。
夏木然将折页递给谢之庭,“夏家人难得聚那么齐,名单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关进研究室。”
谢之庭接下折页,问:“研究室已经被三爷发现,还要继续用吗?”
夏木然毫不担心据点被发现会影响后续,“无碍。”
夏致灏这人最是自持清高,看似与宋梓一是一对闲散夫妻,远离权利漩涡,实则一个苦心孤诣想将儿子扶上夏家王位,一个自以为看透人心,将夏家一切控于股掌,又坐上观井。夏致灏的行动没有惊动夏家其他人,被一个忽视多年的女儿掳走妻子,又被玩的团团转,淡薄皮囊下的强烈自尊心可容不得他将这些事告于他人。
“除了避开洛尹言的耳目,其余的放手去做。”
虽说洛尹言刚接手家族集团,但能与自己的父亲、祖父斡旋那么久,不可能没藏后手,更何况因为墓地一事,他的注意都移到她身上,他想顺藤摸瓜,她不能表露半分。
守法公民和野路子出身的人一定会在最后因为判决起冲突,必须规避这种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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