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意中人?”
陆东珠望着那近乎狼狈逃窜的身影,眉头紧锁,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慌张。他将手中擦拭枪杆的棉布随手掷进篝火,火舌猛地窜高,贪婪地将布吞噬殆尽。他起身,提起长枪,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看看天色月色,他决定去大营外巡防,借冷夜寒风,吹散心头那团莫名的躁意。
自那夜之后,陆东珠并未紧逼,只是时不时用那种若有所思、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神打量李明昭,直看得对方心里发毛,几度寻借口匆匆离去。监军左司曹察觉二人之间气氛微妙,还以为他们又生了龃龉,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特意设下小宴,欲从中牵线做个和事佬。
帐内,酒菜飘香。李明昭摇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折扇,慢悠悠饮着杯中酒,对着左司曹侃侃而谈,言道他与陆将军之子乃总角之交,算得上是好友云云。一套官腔打得行云流水,时而点头颔首,时而微笑不语。陆东珠坐在对面,捏着酒杯,仰头便将一杯辛辣的烧刀子灌入腹中,烈酒如火烧,却压不住心头那团无名火,闻言只沉沉一笑,带着几分戾气。让李明昭脸一僵,觉得头皮发麻,赶紧低头喝茶。
陆东珠这气来得莫名,无根无由,却因李明昭那副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而烧得越来越旺。左司曹嘴皮子都快磨干,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最终袖子往身后一背,找了个借口溜出帐去。“不管了!年轻人真是难懂!有矛盾你们自己解决!”
李明昭让左司曹别走,才出声对方已然火烧屁股般不见踪影。只好摸摸鼻子,强端起尊贵皇子的架子,喝茶一一哦,拿错了换酒。
左司曹一走,帐内气氛更显诡异。李明昭明显坐不住了,眼神飘忽,如坐针毡。陆东珠那沉沉的目光如同有实质,在他身上掂量着,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他开口,声音因酒精而愈发低沉沙哑:“珠子呢?拿来。”
十八岁的青年,经年军中磨炼,身材魁梧健硕,即使静坐不动,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口称“拿来”,全然不用敬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没等李明昭编出搪塞的言辞,陆东珠已再次出手,如那夜一般,精准地攥住他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细腕捏碎,顺势便将那红绳缠着的东珠扯了下来。
“你一直在招惹我。”成年的嗓音低沉,积累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带着枪茧的粗粝手指,甚至摩挲上对方被勒出红痕的腕节,那一瞬间,陆东珠脑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真想用力将这只总是若即若离、拨弄人心的手腕折断。
军中并非清修之地,生死线上游走,多数人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边城酒馆里摇曳生姿的舞娘,营帐外抛洒媚眼的流萤,乃至那专设的红帐……陆东珠并非不懂。他有时会被部下拉去,也只是冷眼瞧着,偶尔抛些银钱打赏,自己却从未沾染。他清楚地知道李明昭是谁——天潢贵胄,心思深沉,自以为狐,实则在他眼中,有时蹦跶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这一拿一放,强势而直接,早已逾越了礼数。李明昭也并非不气,苍白的脸颊因恼怒和些许疼痛泛起了红晕。残酒泼了湿了袖口,布料黏着腕。腕骨被丝线一磨,留下一道搓得通红的长痕。因为陆东珠看过来的眼神危险,双瞳燃着火,李明昭被吓住了,呆楞着不敢颐指气使,借身份呵斥东珠不敬。
陆东珠却不再看他,坐回原位,手指灵巧地抽掉那根刺眼的红线,又从随身的皮囊里,摸出一根黑丝绞金、显得更为沉稳大气的绳线,将东珠重新穿好。
李渔回神,他好歹是神仙,怎么被小孩给唬住了?额头青筋暴起,气血上涌。用扇指着陆东珠,你你你好久都挑不出合适的词骂他。最后抓案上的酒碗砸下去,给自己壮势,伴随哐啷的碎声,“你——太放肆了!”
陆东珠没搭理他,他又得寸进尺再砸一个碗。
“这是东珠,”他倾身过去,高大的身影带来十足的压迫感,手臂环过李明昭的颈项,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李明昭身体往后仰,躲无可躲地被逼抵在椅背上。陆东珠替他将领绳戴上,掌心带着热气熨烫过后颈,那颗温润的珠子恰好垂落在对方精致的锁骨之间,“手上握不住,易失。如此,方显重视。”
他靠得极近,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与这军营格格不入的**气息,这味道仿佛某种催化剂,勾得他心上那团火烧得愈发炽烈。
李明昭被他圈在两臂之间,闭着眼,长睫没出息地不住颤抖,看来可怜极了,嘴里苍白地辩驳着“我没……招你”,这话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信。他心下一片惨淡,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天庭会给他发抚恤金吗?
陆东珠强有力的掌骨握住他的后颈,拇指带着薄茧,一寸寸碾过那细嫩脆弱的皮肤,粗糙的指腹刮得颈肉泛起绯红,尊贵的四皇子只能无力地抓紧椅子扶手,指尖抠出深深的划痕。
揉搓过后颈、咽喉,甚至那白生生的耳后,指下的血管青透,里面奔涌的热意仿佛直接流向了陆东珠的心脏。李明昭不敢睁眼看他,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让陆东珠既得意畅快,又焦躁得灼热难耐。他从未被人撩拨到如此地步,指腹压住那根跳动血管时,甚至想着不如掐死算了,让他也尝尝自己此刻这般无处宣泄的痛苦。
陆东珠心底蛰伏的猛兽彻底伸展爪牙,跃跃欲试。他无视对方的恐惧与闪躲,指尖挑动那柔软的耳垂,非要他看着自己。这种被无视与忽略的感觉,他再也无法忍耐。
直到那双狐狸眼因他的动作而被迫睁开,带着惶惑与水光,然后,一枚小巧玲珑的玉质小鱼被塞进了陆东珠手里。——多蠢的反应。陆东珠想。
李明昭低了头,似是赧然。谁叫陆东珠刚才的手背撞到他的耳饰,叮叮咚提醒了他。他睁开眼,被陆东珠的眼勾住了神,陆东珠不言,他也不语。
陆东珠没有走的意思,李渔却福至心灵,抖手曳下耳边的小鱼坠放到了陆东珠的掌心。小鱼坠翠身赤睛,李渔甚是喜欢。要是这都不能抵东珠,他没什么可以回送的了。
陆东珠却被他耳廓上因强行扯下耳饰而沁出的细小血珠,灼了眼,刺了心。再也无法自控,一臂紧紧箍住那看似纤细实则柔韧的腰肢,凶狠粗暴地叼上了那圆润的耳垂。吮吸的水声掩不住喉间溢出的低吟,火热的舌苔□□着耳洞,兴奋地舔走那点腥甜,继而一遍遍席卷过敏感的耳窝。他那只异色的眸子,越兴奋,蓝色的一只便越接近天空的湛蓝,纯粹到近乎冷冽,而另一只黑的,则深不见底。
舔咬、啃噬,他将李明昭死死压在椅背上,让对方直不起身,掰开他试图推拒的手指,按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直到那白玉般的耳骨全然染上粉色,湿软地泛着水光,才略略松口。
陆东珠下腹硬得发痛,看到李明昭眼睫湿漉漉地颤抖,气喘吁吁,一时竟顾不上发火。他喉咙干哑得厉害,强压下翻腾的**,低沉道:“给你止血。”
那点朦胧的窗户纸始终未能彻底捅破。陆东珠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猛地松开李明昭,不敢再去碰触,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他退后一步,脚下踩到先前被李明昭摔碎的瓷杯碎片,发出“嘎吱”脆响。
他不去问李明昭为何给他这枚小鲤鱼耳坠,只半跪在他身前,仰头看着那双犹带惊惶的狐狸眼,不容拒绝地道:“给我戴上。”李渔觉得自己快要湿透了——不是被泼了满身的酒,而是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情潮。他被陆东珠圈禁在怀抱与椅背之间,酒气蒸腾,熏然欲醉,汗水涔涔,蓄在锁骨那处小小的隐窝里,摇摇欲坠。
云里雾里地被当作面团子般磋磨,他竟也酥软了筋骨,使不出半分力气。陆东珠说了句什么,他已听不分明,只觉浑身一颤,像受了惊的雀儿。
待那令人窒息却又隐秘地令人沉溺的亲吻稍歇,他摸索着想要站起身,刚踩到地上的碎瓷,便脚下一软,险些跪下。
陆东珠反应极快,伸臂牢牢箍住他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抬举起来,更深地压向自己。
李明昭昏昏沉沉,摸到对方同样滚烫圆润的耳垂,却因手软无力,几次都无法将那小鲤鱼耳针按入。最后还是陆东珠扶住他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使力一按——银针瞬间扎透了皮肉,细微的刺痛让李渔轻咛一声,一点血珠随之冒了出来。
他惶惑地,用拇指轻轻抹去了那一点刺目的红。
暧昧暧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星火燎原情难自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