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那抹黑影不带丝毫掩饰，甚至江念知还可以看见她嘴角带上的笑容。
“你知道的，你很聪明。”
她这样评价道。
“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答应。”
“不好意思。”
那黑影突然朝着江念知打出一掌，强烈的推力和迅发的力量把江念知击飞。
“后土娘娘告诉我，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使用比较过激的手段。想必，这是你不想看见的。我们都处于回忆之中，不论做出什么事，都会改变过去的发展。”
金色的血，顺着江念知的唇瓣滑落，不过现在，他并不在乎。
他的脑海在飞速运转。
那个东西说的不错，毕竟汨罗书的用处只要接触了玉帝，可谓是人尽皆知。
不能改变过去，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影响未来。而且还会给玉帝带来伤害。
他可亲眼见过，只是改变了一小块地方，玉帝整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濒死。
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黑影不慌不忙，墨色的力量在她的手中聚集，最后凝练成一把长剑。
可能是穿着高跟鞋？毕竟后土也喜欢穿。
踩在地上的声音宛如催命的符咒，一下又一下踩在江念知的心上，告诉他。
时间不多了。
既然，他只要朝前走时间线就会变化。
江念知的脑子在告诉旋转，他很清楚自己是打不过面前这个黑影的。
规划路线，他得规划路线。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墨色的夜，摇曳的灯火被映的发白，带着莫大的悲哀。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吞没，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一掌打在江念知的腹部，其实他有些站不起来了。
但是他得站起来，他要活下去。
后土娘娘布局一向很阴毒，江念知明白。
也许她这次输了，但是站在玉虚那边，后土娘娘不会死，她可以从头再来。
但是那些原本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子民呢？他们不该成为这些权利争夺的工具。
最可悲的，却是因为玉帝被架空，那些万万众生已经收到了千百万年的压迫。
玉帝已经想尽办法，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等来了他这难能可贵的变数。
“真是的。”
身体在不断颤抖，连字都是咬着唇才可以说出口。
江念知用起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强行从冰冷的土地上爬了起来。
“说是会把我架到那个位置，结果什么都不给我，叫我怎么打……”
那催命的脚步声已经停下，黑影站在距离江念知不足几米的位置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加入后土娘娘那边，要知道，后土娘娘为了同伴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你加入，后土娘娘肯定会很喜欢你的。你不是财神神官吗？如果后土娘娘坐上那个位置，你肯定会成为五路财神之首的，不是吗？”
“呵……”江念知朝后倒退几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影，“其实，我觉得玉帝的理念才是大势所趋。”
说完，他不带任何留恋的朝着身后的黑夜冲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调动自己的神力，但是又能理解。
他原本就没有飞升的资格，他来到上天庭成为神官都是谢乐给予的。
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还能记得谢乐为了他剥去血脉和修为的画面。
他得活着回去，他还没有做到答应谢乐的事情。
“找死……”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像是催命的符，黑影的速度本就比江念知要快很多，见到江念知这样，她的速度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玉帝能给你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就那所谓的理念？权利可以给你的东西比理念要好的多！”
“你说的对……”
前方的画面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一片炮火连天的战场。
那是一段，江念知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像是火焰烙印的疤痕，会伴随他的终生。
脚步，在此刻停下。
“最早的时候，我只想要让百姓安康，没有战火的纷扰……”
嘭——
身后的长剑贯穿江念知的胸膛，红色的血花在此刻与连天的战火交相辉映。
他的身躯，因为身后黑影的速度，被冲撞出去。
“好可惜……哪怕当上神官……”
冲刺的惯性同飞驰的长矛，狠狠撞击在岌岌可危的旗杆之上。
剧烈的碰撞让其抖动，最后砸在江念知的身上，像是红色的被，安然的覆盖在他的身上。
“我也……没能回到这里……”
出气多进气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江念知看着步步紧逼的黑影，强撑着想要起来，但只是轻微动一下，那剧烈的疼痛像手一样将他死死按压在地。
“是啊，成为神官就没有记忆了。”
黑影的声音带着嘲弄，抬起脚，用脚后跟狠狠跺在江念知的手背。
“当时的你是一条丧家犬，现在的你，也依然是一只丧家犬。你看啊，哪怕成为神官，你的处境也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说错了……”
及时疼的倒吸凉气，江念知还是咬着牙反驳。
“不爱子民的帝王，王座之下，唯有尘埃……”
“那我也可以享受一段世界的权利，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简直，无可救药。”
“你说玉帝好，那你说说看，他被架空权利以后得到了什么？他没有既没有下位者的帮持；亦没有子民的追捧。”
“你不过是，没看见罢了！”
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江念知后腿猛然发力，狠撞在黑影的身上。
只可惜这样的动作，只能让对方微微踉跄后退几步罢了。
“我很清楚我要什么……”江念知喘着气，“我是帝王！是君主！是众万万百姓爱戴的！绝对不会背叛他们的皇！”
“可是你的国家早就覆灭了！”
“但是我争取了！我的子民不会因为我的死去变得无家可归；变得饥寒交迫！你的后土娘娘想要什么！她只想要玉帝的权利，众神的臣服，只是想要得到果实的盗窃者！”
江念知喘着粗气，身躯变得摇摇欲坠，但他依然坚持，绝对不允许自己倒下、
“我名唤念知，念天下百姓安康，知天下百姓苦楚。绝对不可以因为一己私欲，背弃我的一切。”
“可笑，不过是说的好听！”
黑影早就不耐烦了，这样的犟种这辈子都难得见到几个，不如直接杀了。
反正因果是玉帝背，她可巴不得玉帝早点死，越早越好。
速度很快，剑峰很凌冽，江念知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撑着已经行动不便的身体，一咬牙，朝着已经断掉半截的旗杆跑去。
铮——
金属刮擦声传入江念知的耳膜，几乎要让他瞬间失聪。
“看吧，没人救你。”
江念知一手扶住旗杆，身躯微微下弯。
失血的晕眩感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雪上加霜。
“如果，玉帝在这里，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我会选择，成为玉帝那样，永远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君主……”
“那你还是在梦里视线这个愿望吧。”
江念知的身体大半部分都靠在旗杆之上，就在即将失去全部气力的瞬间，好像一切都清明了起来、
【你的愿望，是成为玉帝那样的君主吗？即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即便你可以得到更好的结局也依然要抗争吗？】
是谁……谁在说话？
视线中的一切似乎定格，黑影举起的刀锋停顿在空中，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在此刻消失。
【我是菩提树，是和玉帝签订契约的菩提树。】
“我怎么相信你是菩提树，你在哪？”
【不，你应该问的，是你在哪。】
“我？”
江念知环顾四周，这是他临死前的战场，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混沌的脑子重新开始运作，江念知意识到，自己身处汨罗书中。
“汨罗书，也是你的身体吗？我在你的身体里？”
【猜对了，小念知在我的身体里。不过，既然你想要见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又有何妨？】
话音落下，四处的一切回归到刚刚进入时的平静，就连那到后土娘娘的黑影也消失不见。
出现在江念知面前的，是一个少女。
她立在这片洁净的地方，像是让时间都为她停留。
她的皮肤宛若浸润了月华的菩提花 ，却在细细端详时可以看见上有黑色的孔洞。
那双温和的眉眼如初春的新叶，眼波流转只见，像是看见陈澄的海。
“你的脸，不对，你的身上是……”
【小念知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是什么的。】
“你的身体，在衰老？所以，汨罗书的碎片不仅仅是因为后土入侵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想要修复，对吗？”
【你很聪明，和当年的玉帝一样。当时，我还不是一棵树。我是天地母神，由玉虚钦点。】
菩提树说话很柔和，她看着江念知、
【我和玉帝想的一样，如果你可以继承他的位置。不，我们找到的唯一突破口，就是有人可以接手他的位置。】
【千百万年来，我的身躯愈发虚弱，被蛀虫蚕食。连恢复人身都是渴望，但是只要你答应和我契约，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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