衒琮凝眸看着泽苍拥着自己的儿子,那冰冷的眸中倒映着泽苍的一举一动,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忽然便撞上了玉尘那双清澈无尘的眼,他看着他,蓦然间就想起小的时候,苍儿伸着一双肉乎乎的手,握着他的手指,咿咿呀呀的学着叫爹爹的模样。
“苍儿,乖乖的,等爹爹来接你。”那年他亲手将他送往凌寒之境,他捏着他的脸,哄他乖乖的待在冷宫。
“爹爹,你什么时候来接苍儿回家?这好冷!”小小的苍儿冻得满脸通红,用一双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苍儿,不怕!等雪化了爹爹就来接你!”他摸着那小小的脑袋骗他。
凌寒之境的雪怎么会化?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把小小的脸挨在他的颈窝说着,苍儿会乖乖的,苍儿不怕冷,苍儿等爹爹来接苍儿回家!
.....
“罢了。”衒琮脚下腾起一片云雾,转过身,负手离去。
浩浩荡荡的仪仗随行,数十仙童玉女缓缓行进在厚重的云层之间,烟霞流云彩虹般铺向天边,九螭寒玉龙辇内衒琮微微扶着额,垂着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俊美的眉目一抬唤来随行的御天使者,那使者戴着银丝金面,软缎白玉金衣,只见他恭敬的在衒琮天帝面前行了一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且将这玉露金丹送与雪神。”衒琮手一伸,掌间光华凝聚,化出一只白玉丹瓶,挥手间飘飞至使者面前。
“嘱咐他莫误了下凡的时辰。”
“是。”使者小心接下,拱手施礼,领命欲走。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人少时,再交于雪神。”
“是。”
待御天使者离去,衒琮又招手唤来了暗影,那暗影一身重甲直武装到头,堪堪留了两个眼睛。单足轻点在龙辇的珠帘前方,仙鹤一般轻盈,那暗影无声的朝衒琮作了一揖。
“你去查查那野神仙的来历,出生何籍何年,法门宗派,性情脾性....与雪神何时结交...一定要事无巨细!”
那暗影将手一合,领命作了一揖,便铺开翅膀,转瞬化作一团飞行的圆球消失于天际。
衒琮肩膀一软,将身子靠进身后的软缎里,手微微的抖了起来。雪神为他自毁千年修为,这道坎,他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他的苍儿何时会像如今日这般....
玄穹...
你究竟是何来历?
御使台前
衒琮离开之后,众仙皆作鸟兽散,嘘唏惊叹者有,摇头困惑者有,热闹嬉笑者有,片刻功夫,那浓云滚滚踏空吃瓜的神仙已然只剩零星几只。
一团团的云如散开的柳絮,踩了三三两两的神仙,稀稀拉拉各朝一边飞去。一时万里无云,晴空万丈,天府门前,青石阶下,一道雪白的身影微微一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扶上了那单薄的肩头。
玉尘抬起苍白的面容,墨一般的羽睫垂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看过来,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尊上不必紧张。”
泽苍轻抿着唇,蹙着眉,仍不依不饶的揽着他的肩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中是那浓得化不开的自责和愧疚。小心得仿佛是拥着件瓷器,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人就会碎了坏了一般。
玉尘伸手拍了拍那揽着肩头的手,如哄孩子般温柔的说道“真的,没事了!”
自损修为确是会受些苦楚,但缓过来也就过去了,终归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何况还有他以如此纯厚的灵力相护,何须得这样小心紧张,玉尘都忍不住想笑他。
泽苍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现在就去?”
“嗯。”玉尘垂下目来“天命不可违,既定了时辰,便不可随意更改。”
“好。我陪你!”泽苍道。
“雪神殿下!且留步!”正说着,便听得身后一声呼唤,转身间便见那御天使者驾云飞至。
“大殿下!”使者缓步上前与玉尘行了一礼,张着一双多事的眼睛,将站在雪神身旁的泽苍看了又看。
“御使何事?”玉尘轻轻看了一眼泽苍,转而又看向那使者道。
“陛下特命小使将这玉露金丹送与殿!”使者弯腰俯身,自袖中取出白玉丹瓶,双手奉于玉尘眼前。
玉尘垂目看着那白玉丹瓶,并未伸手去接,寥寥一笑道“多谢使者,小神已无大碍,还请使者回禀父帝,莫要挂碍!”
那使者见玉尘没有要接那药瓶的意思,便直起身来,往前进了一步道“虽不是什么贵重的药,终归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殿下到底也是天家血脉,陛下哪能凉薄了去,心中终归还是装着殿下的。还望殿下莫寒了陛下的心!”
莫寒了陛下的心?
泽苍嘴角漫起一丝冷笑,到底是谁寒了谁的心?
玉尘看着那药,憔悴的面容没有一丝外泄的情绪,单薄的白衣被风吹起一层层皱褶,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像一块石头一片云,唇间没有一丝言语。
泽苍看着玉尘,眸子微微一沉。
突然使者手上一空,却是泽苍将那白玉丹瓶收了下来,撞上玉尘那不解的眸子,泽苍只莞尔一笑,将丹瓶放到玉尘手中“天帝陛下的药向来的是好的,下界诸事繁杂,雪神还需养好身子!”
那使者,看了看泽苍,又看了看玉尘,银丝金面下一双金色的眼透着一丝丝意外,他相信岁寒会劝,墨羽会劝,唯独没想过这个野神仙会来劝。
玉尘看着那山峰一般的眉眼,无奈一笑“药,玉尘收下了。”
那使者看着玉尘缓缓将那药品收入手中,还未开口,便听雪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劳使者回禀父帝。儿臣,自会调理好身体,不会误了下界的时辰!”
“雪神殿下...”使者为难的开口,正欲辩解些什么。
“请父帝放心!”而玉尘却未给他开口的机会。
使者看了看泽苍,又看了看玉尘,那苍白的面容本是一副虚弱的病容,却像是平静的海,风平浪静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幽深和暗潮。他愣愣的看了玉尘半晌,本欲再说些什么,几次张了张嘴,终究被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得一浮衣袖拜别了雪神。
看着那使者离开的背影,玉尘将那白玉丹瓶攥在手里,松开又握紧,后喃喃的说道“尊上,到底是会难为人。”
“哦?”泽苍转头看向他,这是第二次听他说这句话了。
修长的指将白玉丹瓶包裹住,白色的身影一动,走了两步,他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我与父帝,既是父子,亦是君臣。”
泽苍往前走了一步,与玉尘并肩而立“哪雪神是以父子的身份受那玉露金丹,还是....君臣的身份?”
玉尘回眸看到泽苍那云淡风轻的面上“尊上,这不已替玉尘做了决定么。”
泽苍洋装不解微微挑眉道“本尊何时替你做了决定?不过劝你养好身子罢了,平白损了千年修为,真当自己是一个没事人么?”
玉尘看那理直气壮的人,蓦然一笑,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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