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豆豆值夜班,吃过饭后他收拾了碗筷,又伺候奕恩沐浴更衣,然后陪着他消磨时间,快十点的时候,奕恩打着哈欠爬上床,豆豆帮他把被子盖上,奕恩本来准备睡了,听见豆豆关灯的时候喃喃说了句:“又赚到二十金。”
奕恩顿时就气笑了,瞌睡虫抛到了一遍,他坐起身对豆豆说:“别关灯,你过来。”
豆豆纳闷地看着他:“你不睡觉啦?”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况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奕恩倏地脸色大变,眼里露出浓浓的哀伤。
豆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安抚奕恩:“我想想给你说个什么故事。”
奕恩心不在焉地点头,他靠在床头,满脸皆是苦涩。
“那我给你讲个狼来了的故事。”
“我不要听这种。”奕恩说,“我要听别人的故事。”
“什么叫别人的故事?”
“比如沙利文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豆豆愁着脸道:“这我怎么能说,这是人家的私事。”
“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这总能说吧?”
“我只能看见他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与人说过什么话,他心里想什么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怎么能知道呢?”豆豆叹气道,“沙利文殿下为人磊落,才不像你这样遮遮掩掩,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他便是了。”
奕恩见他这般维护沙利文,心里泛酸,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豆豆苦着脸,那双黑葡萄似的双眸满是哀怨,他刚洗过脸,脸上白净,那两道结痂掉了大半,正是红红紫紫的时候。
奕恩摸摸他的脸,问:“这几日药膏擦了吗?”
豆豆恍然想起,懊恼道:“我给忘了。”
“这几日跟着沙利文到处玩,如此乐不思蜀,活该你留疤。”奕恩冷声道,“药膏拿出来,现在擦。”
豆豆在身上摸索一番,干巴巴地笑:“我忘记放哪了。”
奕恩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银制盒子,他打开盖子,用指尖捻了一点药膏,伸手探向豆豆的脸。
“幸好我还有一盒,你长得不好看,再留疤就更丑了。”
“我自己擦吧。”
“别动。”奕恩用左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摁在怀里,右手指尖轻轻擦拭他脸上的伤口。
他的指尖冰凉,摩挲在脸上却是舒服,豆豆抬起眼透过奕恩的指缝间怯怯地望向他,浓密的长睫毛簌簌地颤,声音也是颤巍巍的:“还没有好吗?”
彼时奕恩以为他害羞,却不知他在心里把自己想成了流氓。
奕恩盯着他红润柔软的嘴唇,喉头哽动了一下,低声道:“身上还没擦。”
豆豆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转身退却几步,急急说:“已经不早了,你快睡觉吧。”
翌日清晨,豆豆来到奕恩房里的时候,艾茴已经帮奕恩换好了衣装,还给他束了发髻,奕恩穿轻薄的中衣,套重工刺绣的水蓝色绸缎长袍,整个人一扫往日的阴郁色调,显得精神焕发。
豆豆问:“殿下你要出门吗?”
“偶尔也出门走走。”奕恩脸上露出假笑,好人不能都让他沙利文当了,豆豆是他的侍从,应该以他为天,岂能处处觉得沙利文好,而他奕恩只会欺负人?
奕恩刻意摆出温柔的笑脸,柔声道:“豆豆,走吧。”
“殿下,我今天不当值。”
奕恩皮笑肉不笑道:“你记错了。”
奕恩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往外走,青茴无语叹气,对艾茴说:“一会儿跟远一点,别打扰殿下雅兴。”
奕恩拉着他进了马车,豆豆问道:“我们去哪里?”
奕恩一时间愣住了,他掀开帘子问青茴:“我们去哪里玩儿?”
青茴一脸苦恼道:“殿下一年半载不出门,我们也是如此,我们哪儿知道哪里好玩?”
奕恩黑着脸放下帘子,豆豆哈哈笑了一下。
奕恩瞪他,他一个人安静待了一会儿,略消了气才说:“豆豆,你想去哪儿?”
“我衣服还没洗呢,我想回去洗衣服。”
奕恩是真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去,再抬起的时候,他一脸忧伤,几乎是悬着眼泪说:“我的童年往事你都见过,我装病是真,可我孤独寂寞也是真的,我的朋友寥寥无几,青茴古板艾茴跳脱,我只有你一个志气相投的朋友,我知道我不如我大哥爽朗潇洒,你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你与他一起的时候做什么都高兴,我心里知道,我不怨你,像我这样的怪物没有人会喜欢我,我早该知道的,你想回去洗衣服,那便回去吧。”
“好呀,那回去吧。”豆豆哈哈一笑,“你别装啦,我陪你就是了。”
奕恩怒瞪他。
豆豆伸出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子,缓缓说:“我知道你是胡说八道,可是你不要说自己是怪物,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
奕恩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说:“你真的不害怕吗?”
“那有什么的,我和你们长得也不一样,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奕恩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倏地一笑,侧过脸亲了一下豆豆的手心。
豆豆的脸红得仿佛要炸开,他用力抽回手,结结巴巴说:“你怎么又亲我......”
奕恩面色不改道:“马车颠簸嘛。”
豆豆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攥着手咕哝了两句。
奕恩越看他越可爱,一路上心猿意马,脑子里的坏主意摞成了小山堆。
牧辛喜欢吃糕点,沙利文带豆豆去过几间糕点铺,豆豆不知道哪里好玩,只好也带奕恩去糕点铺子。
豆豆挑了一些糕点,讨好地对奕恩说:“我今天没去看牧辛,我明天去好吗?”
奕恩被他气得半死,还没来得及回他,突然走进来一个身强体壮的魁梧男人,那人一把按住奕恩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奕恩,你怎么出门了?”
奕恩脚下一个趔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那人急忙去扶他,嘴里絮叨说:“你身子骨还是这么差?”
豆豆伸长脖子看一眼,便知那人是修德诺。
据豆豆所知,魔王西蒙一共四个孩子,长子沙利文和次子奕恩是同一位夫人所生,三子修德诺是二夫人所生,而幺子莱克尔斯却是人族侍女所生。
如今二夫人与那位侍女皆已亡故,魔之国内仅有一位夫人。
修德诺确实如奕恩所说没什么心眼,他出生没多久母亲就亡故了,他从小由舅舅萨利伯爵照顾长大,调皮捣蛋闯祸闹事都有他,西蒙严苛,却很少管教他,但四个孩子里西蒙对修德诺最纵容。
世人皆说魔王冷血,只垂涎精灵美色,对精灵之子卡文迪许的喜爱胜过四个儿子,但豆豆却觉得西蒙公平,他平等的给了四个孩子他们想要的东西。
修德诺来时在路上和夫人吵了架,他一气之下先行一步回到第一市,进了城却又暗自懊悔,特意来买些糕点打算稍后哄夫人高兴,他时常如此,豆豆在他记忆里看到许多这样的场景,有时候他还与夫人动手,反而被夫人打一顿才老实。
修德诺买了糕点,拖着奕恩去海边酒馆吃饭。
他们在酒馆要了二楼包厢,修德诺见豆豆眼生,多看了他几眼,纳闷道:“这孩子长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修德诺只自己一人,身旁没有侍从,艾茴替他布菜,他噼里啪啦往修德诺碗里装菜,修德诺回过神连忙大口吃起来。
“奕恩,父王寿辰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也没什么,寻常字画罢了。”
修德诺叹气道:“从前我天南海北给父王搜罗好东西,让他借花献佛送给精灵王,如今精灵王大婚,父王跟变了个人似的,再名贵的东西也不见他多看一眼。”
奕恩微微含笑道:“你送什么父王都是喜欢的。”
修德诺得意地哈哈大笑,奕恩在心里骂他夯货,脸上却仍是笑脸迎人。
豆豆在旁待得没意思,他缓步走到窗口,看着海边风景发愣。
奕恩偷偷看他,见他无聊,便想着借口要脱身,此时豆豆突然探出脑袋,指着岸边一艘粉色海船说:“殿下,你快来看那条船。”
修德诺向来不拘小节,不觉得他造次,听他喊殿下便率先一步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岸边。
那是一艘外观圆润的粉色船艇,船的周身布满华丽夸张的装饰物,远远看去就像个巨大的粉色泡泡浮在海上。
豆豆惊喜得睁大了眼,手指指着那艘船,他震惊了半晌,却只喃喃说:“真好看......”
奕恩缓缓走来,笑说:“这么浮夸哪里好看?”
修德诺哈哈一笑:“那是索林的船,看来他已经到了。”
豆豆用尽全力也忍不住笑,他笑得满脸傻气,脸也红扑扑的,奕恩见他如此欢愉,又多看了几眼那艘船,实在无奈道:“真那么好看?”
豆豆满脸欢喜地点头:“好看。”
修德诺瞧他满脸麻子,直言不讳地说:“你长得丑没关系,把品味提高点儿!”
奕恩面色一黑,在修德诺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瞪他。
不多时奕恩便借口身体不适,和修德诺辞别。
回去的马车上,奕恩见豆豆一直在笑,忍不住说:“你如果实在喜欢,我叫人给你打个模型。”
豆豆摇头,却问:“索林来魔之国会住哪里?”
“外宾通常都住华尔兹大街的旅店,高级旅店都在那附近,你问这些干什么?”
豆豆笑眯眯地摇头。
奕恩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今日被修德诺扫兴了,我改天再带你出来玩。”
“没有扫兴,我今天很开心。”
“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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