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翌日沙利文要带豆豆去看牧辛,豆豆等了他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沙利文的侍从来找他,告知他沙利文今日有事要忙,来不及陪他去见牧辛。
豆豆从他眼里读取到了信息,沙利文今日要接见时空军上将索林。
豆豆站在殿门口,对那侍从说:“我能不能跟你一同回去?我有事想见沙利文殿下。”
那位侍从与豆豆已经相熟,老实对他说道:“也不知道殿下何时会有空,兴许要与索林上将聊很久,你与其干等着不如明天再见他吧。”
豆豆忙说:“我今日休息,我很闲呢。”
侍从打趣他:“活都干完啦?”
豆豆忙不迭地点头。
“那行,走吧。”
青茴正在阴影处偷听他们说话,等他们携手离去,青茴回到殿内,看着奕恩背影说:“豆豆走了,还特意穿了身新衣服,他说有事要找沙利文殿下,却没说是什么事。”
奕恩停下写字,思忖半晌迟疑道:“或许他想见的是索林,你找个眼生的跟去看看。”
“是。”
豆豆跟随侍从来到沙利文殿内,他头一回来这里,与奕恩的殿宇不同,沙利文所住殿宇修缮的异常华丽,水榭楼台皆有讲究,侍从仆役人头涌动,半点不冷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豆豆被侍从带到偏殿稍憩,片刻后侍从回来,身后跟着沙利文,豆豆好奇地看着他,询问道:“沙利文殿下,你不是有客人吗?”
“你来得正好,索林刚离开,你是不是想去看牧辛?我们这就走吧。”
豆豆略有些失落,他微微点了点脑袋,跟随沙利文上了马车。
沙利文见他今日木讷,忍不住问:“豆豆,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豆豆忙摇头:“没有不高兴。”
他脸上的疤痕还很深,结痂掉了之后更是显得狰狞,沙利文看着他的脸,歉疚道:“药膏是不是不管用?我回头再找别的医生给你看看。”
“我记不得涂,没关系的。”豆豆摸了摸额头,“我以后一定记得每天涂。”
“那就好。”沙利文颔首,又说,“其实等牧辛出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豆豆抬起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牧辛的朋友,本来也不该是奕恩的侍从,不如这样,你当我的参谋,来我身边做事如何?”
豆豆缓缓摇头:“我何德何能做殿下的参谋呢?”
沙利文笑:“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本事,父王之所以饶了牧辛皆是因为你,倘若你能安心留下,我相信黑藤大人的事情父王愿意就此揭过。”
豆豆没想过能瞒住沙利文,奕恩能猜出来,沙利文一定也有办法知道,但是他仍不愿意就此被他们摆布,他淡淡地说:“可是,我是我,阿爸是阿爸,阿爸与魔王陛下的龃龉为何是由我来赎还呢?”
沙利文十分错愕,他以为豆豆年幼稚气,却不想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看似薄情寡义,实则玲珑剔透。
沙利文突然意识到,豆豆此人并不是简单陪他买几块糕点看几眼朋友就能哄骗的。
沙利文笑了起来,感慨道:“不愧是黑藤大人的儿子,看来要让你为我所用,我必须找到更好的理由。”
豆豆惭愧道:“我岂能和阿爸相提并论。”
“这件事情你帮不了我,另一件事情不知你能否帮我?”
豆豆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应该知道,奕恩与我母亲不和多年,他们彼此之间芥蒂颇深。”沙利文垂下眼,表情落寞道,“当年我母亲确实有愧于他,可如今一晃已过三百五十余年,他纵有再多怨恨,如今也该消散,此次父王寿辰,母亲会到场,我希望奕恩能与她见一面。”
豆豆在沙利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忧伤。他与奕恩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沙利文看似刚毅坚强却实则柔软细腻,而奕恩看似温柔和顺却实则心志坚定,他们就像阴阳两极,截然相反却又互补。
豆豆垂眸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帮你。”
沙利文敛眉看着他。
豆豆缓缓说:“我如今还是奕恩殿下的侍从,我不该帮一个外人替他做决定,这是于理,于情,神界鄙夷混血排挤混血,便是身为魔王也不敢将其血缘公之于众,你也是混血,你与奕恩殿下有何不同呢?你不过是比他运气好些罢了,修德诺殿下尚且敢牵着妻儿走在路上,你母亲却要杀死奕恩殿下,我不会帮你的。”
豆豆撩开帘子,跳下行驶中的马车,他跌跌撞撞了好几步才站稳,车夫立刻将马车停下。
豆豆稳住身形,对马车上的沙利文说:“我不去看牧辛了,谢谢殿下这些时日的帮忙。”
沙利文面色铁青,他深吸了口气,对车夫道:“算了,回去吧。”
*** ***
豆豆高高兴兴地出门,别别扭扭地回来,奕恩心里乐开了花,落井下石道:“早就告诉过你,有事求我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去找沙利文。”
豆豆两手扒着桌面不吱声。
“过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豆豆慢吞吞走过去,随口说:“挺好的。”
奕恩看他心不在焉,偏过脑袋在他耳边小声哄着他说:“明日我带你去华尔兹大街逛逛?”
豆豆猛地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奕恩放下毛笔,他长得俊秀,笑时眼眸更显明媚,往日里他总是装得病恹恹的,如今神采奕奕的笑却携了几分柔情似水。
“是不是黑藤大人托付你寻索林,有话要你传达?”奕恩笑吟吟道,“这也难怪,他们从前就交好。”
“啊......嗯......”豆豆摸摸鼻子,悻悻笑了两声。
奕恩按住豆豆肩膀,言辞恳切道:“不过豆豆,你记得离他远些,索林此人古怪,我虽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的事迹早已传遍神域,且不说他为人如何,此人喜欢收养一些年轻可爱的小孩,你记得离他越远越好,他可是个大变态。”
豆豆眨眨眼:“可我不是个丑八怪吗?”
“你丑归丑,可爱还是可爱的。”奕恩厚颜无耻道,“不冲突。”
豆豆含笑点头:“知道了。”
*** ***
第二天,豆豆被奕恩逼着换了一件丑衣服,奕恩还把他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弄乱了,脸上的雀斑和小胡子被画的一团糟。
豆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脚步都迈不动了。
豆豆坐在车里,忍不住咕哝:“被索林看到我这样,肯定还以为我过得不好。”
“你过得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奕恩问,“你买船票去时空族就是为了见他?”
豆豆点了点头。
奕恩心里松了口气,他按耐住心中窃喜,淡淡说:“你这次见了他有话跟他说清楚,以后就不必单独跑去见他,下半辈子安安心心做我的侍从。”
“沙利文殿下请我去做参谋呢。”
“他不过是听父王意思,你放心,我厚着脸皮再去求父王一次。”
豆豆幽幽道:“你脸皮已经不薄了,还能更厚呢?”
奕恩伸手掐他的脸:“反了你,也敢打趣我?”
“疼疼疼......”
奕恩松开他的脸,又伸手揉了揉,故意将他脸上的雀斑痕迹揉化了,令他整张脸看起来更加乌漆嘛黑。
豆豆蹙着眉看着他。
奕恩挑眉:“看什么?”
“我看着你的眼睛就能看见自己的脸,你这是做什么怪呢?”
奕恩哈哈一笑:“失策了。”
豆豆扁了扁嘴,他从奕恩袖子里抽了一条手帕出来,一点点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奕恩突然说:“洗干净还给我。”
豆豆愣了愣,随即抿嘴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华尔兹大街,豆豆很容易找到索林落脚的旅店,他们去到顶层套房,豆豆站在门口,看了眼奕恩的眼睛,又整理了一番仪容后,紧张地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动静,两人等了许久没等来索林开门,却是隔壁房间打开了门,沈海中将沉着脸冷声问:“你们是谁?”
豆豆惊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奕恩摆出虚弱的姿态,款款说:“我是魔王次子,我叫奕恩,这位是我的侍从豆豆,我们找索林上将,你是?”
沈海淡淡说:“不认识。”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奕恩小声说:“我都告诉你了,他们都是大变态。”
豆豆抿嘴笑:“他怕麻烦嘛,没关系,我们等一会儿。”
两人从早晨等到下午,等得饥肠辘辘,既没等到开门,也没等到人回来。
奕恩见豆豆一直在舔嘴唇,他伸出手去,手心里捧了一汪清水:“喝水吗?”
他能控制水汽从而形成雨和雾,也能掌控体内的水分,所以他时常能装得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豆豆怎么好意思去吮他掌心,他摇了摇头说:“还是回去吧。”
两人离开没多久,沈海走出房间,敲开索林的房门。
索林打着哈欠倚在墙上,懒洋洋道:“走了吗?”
“你可真是有本事躲着不出来,让人家二殿下和侍从等了一整天。”
“诶,我可不跟来历不明的人说话。”索林可怜兮兮说,“人家来魔之国很危险的,万一有人想欺负我怎么办?”
“哼。”沈海转身回房间,突然他想起什么,对索林说,“那个侍从长得有点像黑藤。”
“不可能,小黑藤的美貌岂是寻常人可以冒犯的?”
豆豆一连来了好几天都没见到索林,奕恩不能每天陪他过来,他若是天天外出一定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他给了豆豆腰牌,请车夫送他出入。
豆豆再见到沈海的时候明白了原因。
索林想避嫌,他是二殿下的侍从,索林不会见他。
沈海皱着眉恶声恶气道:“不要每天来这里罚站,像个瘟神似的。”
豆豆攥着手慢吞吞地说:“你可不可以转告索林我来过。”
“不可以!”
“你告诉他,我叫索芯,草字头的芯,我走了。”豆豆失落地往回走。
沈海一脸莫名其妙,待豆豆走远了,沈海踹开索林房门,索林正坐在桌前敷面膜,耳朵上戴着一对琥珀色的圆形耳钉。
“哎呀呀,我可没钱赔房门哦。”
沈海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烦躁地说:“那小子被我骂走了,以后应该不敢来了。”
“这样可不行哦,对小朋友应该温柔一点。”
“他让我告诉你,他叫索芯,草字头的心。”
房间里突然一阵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索林将面膜拉下来,缓缓说:“真是个浪漫的名字。”
他站起身向外走。
“你去哪里?”
“去为你的粗鲁道歉。”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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