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晚后,汤缘又忘记了我。
也不叫忘记,只是在他的认知里,我昨晚才和他在一起。
这万年来这样的事不断上演,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
相较于我这样的石灵来说,人类能储存的记忆相当有限,打个比方,我还能回忆起万年前的事,而他却认为自己只是位当代摆烂青年。
我也试探着向他讲述过他之前的故事,而他只是皱皱眉,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我怎么没听过这段传说,可不是我和你吹牛,我看了不下十遍《朽末记》,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一般这个时候我会选择踹他一脚,阻止他进一步展开。
要让他这种传说爱好者叨叨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
本来就是很烦的一个人。
不过《朽末记》记载的可不是传说。
是真真正正的,记录了朽末纪元历史的史书。
这本由寒伶编写的史书可是得到了我的认可的,嗯,作为这本书的编者(之一),我还是很自豪的。
不过经历了万年的时光后,历史便成为了传说,仅此而已。
所以传说不过是被文墨修饰过的历史罢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热爱到了可以说是痴迷的地步。
说起来,这是他和御主唯一相像的地方了。
御主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有时也会很不着调,比如我先前所讲,无视身后的危险,反而评判起了我身上的血渍。
我一直都不太明白,怎么能把梅花和血渍联系到一起,这可能就是御主所说的……文墨感吧。
人不可以只看着现实的柴米油盐,也该有些自己的理想在心中。
御主看着我在翻箱找柜的寻找补给,有些无奈地道。
梧钰,你也该多看看书才是,你这般模样的确少了丝生气。
“吼!”从御主身后传来了数声嘶吼,几只殢魃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张牙舞爪地扑向御主。
一路上撞倒了好几个货架,刺耳的噪音使御主不由得皱了皱眉。
御主,再不寻得补给返回的话,就要天黑了。
好啦,好啦,我找便是了。
御主叹了口气,右手一捏,身后的地板突然冒出几根巨大的石锥,几只殢魃措手不及,被当场捅了个对穿。
是的,御主的能力十分特殊,与其他召唤系能力者不同,御主自身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再加上从小习武,一把岩槊挥得泼水不入,我曾和御主有过几番对战,每次都是我落入下风。
御主每次胜利后都会安慰我,总是认为是我惯用梨花枪,枪对上槊本身就落入下风。
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此身本就为护御主而生,御主强大是此身之幸。
但御主实力再怎么强大,也掩饰不住□□的脆弱。
我不惧毒素,无需进食,不用睡觉,哪怕身体破碎也可以依靠周遭的岩元素迅速修复,只要御主不死,哪怕将我彻底泯灭,我依旧可以再生。
但人类不同,他们会感到疲惫,会担忧被殢魃所感染,会因为吃不饱肚子而变得虚弱,也会因为缺乏睡眠而变得病态,而一但受伤便需要十天半月才能痊愈……
人类,真的很脆弱。
尤其是人类那复杂的情感,我至今仍是一知半解。
在那一切秩序尚未重建的时代,我曾见过避难所的女孩为了一块面包委身于她曾最讨厌的人,还有人向保护他们的人举起刀枪,诉说着不公的待遇和受到的压迫。
明明讨厌,为何又要委身自己,明明自身已经受到保护,为何还要寻求那飘渺的公平。
在镇压了一次大型叛乱后,我不顾满身的鲜血,不解地询问御主。
哪怕是在夜幕的掩盖下,御主依旧显得有些疲惫,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因为前者是为了活着,而后者是不想仅仅活着。
我当时并不理解,御主只是有些疲惫的笑了笑,伸出他那白净的手,轻轻擦拭掉我脸上的血渍。
你现在只需知道,人不能只是活着。
活着的是生物,而生活着的,才叫人。
总有一天,梧钰,我会清扫出一隅安宁,能让无数黎民重新安居乐业,再无需被死潮的阴影所笼罩,无需再为了活着而抛弃尊严,也无需再为了尊严而向同胞举起武器。
御主看向夜空,我也随着抬头。
那时的夜空并不像如今一般被烟火渲染地五颜六色,而是一片漆黑,仿佛如同漩涡一般吞噬着一切。
但细细观察,还是能看到几颗寥寥星辰,在努力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我知道要做到那一步很难,但梧钰,你愿意跟随我吗,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似乎是受夜色的影响,御主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正如同那时我们飘渺不定的未来。
我曾经说过,此身之命即是御主之命,此身所向即为御主所指。
但我还是不顾地上的狼藉,单膝跪地,向他表达我的忠诚。
敢不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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