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小卖部的时候，文殊娴顿住脚步想到手里那把要归还的伞。
她从未光顾过这家便利店，总是来去匆匆，今天是第二次踏入。
只是这场雨不知道何时会停，如果将这把伞送回去文殊娴可能又会变成落汤鸡。
狭小的小卖部中没有雨伞供应，就在僵持不下，洛前洲主动提出询问文殊娴下班的时间。
“我刚来这里也没什么事，交给我吧。”洛前洲道。
小卖部的阿婆就这样靠在便利店的椅上惬意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行。
“乖乖，你搬来后，希望这座城市可以雨过天晴。”
阿婆这句话是对洛前洲说的，像是对着上天在许什么愿望，文殊娴希望她这个愿望可以成真。
常年生活在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里，不由得让人也变得郁郁寡欢，中午晒过太阳，别说对人体有什么危害，就连洗好的衣服也没有地方晾晒。
文殊娴工作的地方是在一座炮楼，整座楼被爬山虎包围。
看见这建筑物时，洛前洲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但这也不是文殊娴所想，起初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只说是电脑上做程序的，谁曾想到是个日夜颠倒的作息。
不过在这座时常阴雨绵绵的城市，白天和晚上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洛前洲把文殊娴送到楼下目送她上楼，三两步文殊娴又跑了下来，和洛前洲交换了联系方式，她许诺在下班后请洛前洲吃他们这里最好吃的小食。
鞋垫里吸满了水，踩在年迈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文殊娴褪去外套，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隔间。
这儿办公一人一间小隔间，中途不会有人打扰，只要一遍遍执行电脑上的命令即可。
文殊娴坐下打卡上班，开始敲击电脑，这一敲就不能停歇，只有后半夜一小会儿的时间可以短暂的给她们上厕所的时间。
随着墙上的钟到达，设定好的命令发出，清脆的休息铃声，所有的阁门同时被推开，里面的人一窝蜂的涌出。
大家的目的地基本相似，要不去楼道里抽烟放松，要不就是围到厕所排队一泻千里。
文殊娴不认识除自己之外其他的同事，作为待的时间算久的员工，也摸出了里面的规律，前五分钟不去和他们争抢仅限的资源。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下，是朋友陈思雨发来的。
陈思雨：[今天我给你送伞，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一顿？]
因为这份工作，她和陈思雨很久没有见面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安全抽不出空闲的时间。
文殊娴有些为难，原本如果洛前洲没有出现的话，必定二话不说的答应陈思雨。
文殊娴：[我隔壁搬来了个新邻居，下班后三个人约一下？]
她消息发出，其实心里忐忑，友情里一直都是只有她和陈思雨两人，如今要让陈思雨面对个陌生人，还不知陈思雨会是如何的心情。
还未来得及等到陈思雨的回复，文殊娴在排队上厕所的功夫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同事撞了个正着。
那女孩和文殊娴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大，她甩了甩手，一眼认出文殊娴。
“文殊娴对吧！是我呀！”女孩兴奋地拉住文殊娴的手。
可面对这活泼的女孩，文殊娴在大脑里快速翻阅自己认识人的通讯录，却无法剖析出同样的人。
她想打哈哈过去，这种心虚被女孩一眼识破。
“你不记得我了？三中，同班同学，我，何舒呀。”何舒自信地仰了仰自己的头，试图想让文殊娴赵晖曾经同学的样貌。
太多年没见，大家变化特别大，文殊娴只能随意笑笑说自己想起来了，但实则不然。
和老同学没能沟通太久，上班的铃声被准时打了起来，一窝蜂的人在铃声结束前瞬间从走廊上坐入自己的工位。
电脑屏幕发出幽幽蓝光，映照在文殊娴疲惫的脸上，办公桌面凌乱，里面装着已经凉透的半杯咖啡。
工位的上方悬挂着一盏昏黄的吊灯，墙上的时钟滴答、键盘的敲击声响亮、屋外可以清楚的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旦坐在这里后，时间就变得特别漫长。文殊娴偶尔抬头，恍惚之中，看到墙上的时间才刚刚过去五六分钟。
在这枯燥的工作中她是抓狂的、不安的，但迫于生活的压力，家里所有的开销来源全都压在她的身上，这个重担子不得不挑起。
终于在双腿都坐到快麻木的时候迎来了最终的那个下班铃声，炮楼里的人不会有停留，又扎堆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文殊娴着急忙慌的整理包，扔掉半杯咖啡，等全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办公区域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紧不慢出门，现在开始放慢了脚步。
等到出来了大门，文殊娴先是环顾一周，寻找洛前洲的影子，在没见到人后准备顶着小雨回家。
刚跑出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唤自己。
文殊娴回头，炮楼边上的紫藤花花架下洛前洲正站在那里。
不知道她在那等了多久寻寻觅觅着人群后，终于把文殊娴等到。
“你在呢，我以为你走了。”文殊娴边说边向她而去。
洛前洲给递来外套，撑上雨伞。
她的雨伞很漂亮，透明的，可以抬头看清天空，上面印了两条小金鱼。
在清晨的微风下，好像伴随着水花雨中游弋。
“你家里整理完了吗？”文殊娴问。
洛前洲比她高了些头，低头道：“没有。”
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她把老家的房子卖掉，一家一当全挪了过来。
“那要不，饭后我和你一起整理？”文殊娴说。
总觉得让别人等了自己那么久，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以后是邻居相处的时间不少，这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
“好。”洛前洲笑了笑。
她们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无名公园门口的时候，文殊娴第一次停住脚步。
公园，她无数次穿梭上下班，从不觉得有何特别。而今天伴着永远下不完的雨，文殊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怎么不走了？”洛前洲问。
公园的轮廓变得模糊，她的目光在公园内徘徊。
这里异常静谧，连平日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也消失无踪，只剩下雨滴敲打在红砖地面上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植物的清新，这种气息在清晨时变得更加浓郁让人窒息。
文殊娴感到自己仿佛被包裹在气泡中，周遭变得不真实。
“感觉有点怪怪的。”文殊娴小声嘀咕。
可能是最近身边有很多人警告不要再进入这公园，那种不安的害怕逐渐占据文殊娴全身。
洛前洲伸出手，邀请着文殊娴，见她没有反应，主动拉起她的手。
她牵头，带着文殊娴往公园里走。
石块松动，有些泥水溅起，险些弄脏她们的鞋子。
那些鱼缸依旧在雨中静默地矗立着，鱼缸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内部变得朦胧。
见到这里，文殊娴手上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一些，尤其是在这空荡，没有人的废弃老公园里。
四周的植物乱长，各种会在雨林出现的动物也从草里慢慢冒了出来。
“这里以前是个鱼展。”洛前洲说。
她对这里不太觉得可怕，反而惬意地观察四周，现在文殊娴明白了洛前洲为什么要搬到这样一个城市中来。
据洛前洲说，曾经在公园辉煌的时候，里面有一个长期的金鱼展览，很多人闻名而来，包括对金鱼感兴趣的洛前洲。
只是当她长大了，终于有机会来自己向往的地方，却已经物是人非，公园落寞关门被废弃。
看着一个个空荡荡的鱼缸，她心生感慨。
小时候没有机会到这来，现在终于是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这里却没有一个人了。
洛前洲看着鱼缸群发愣，不知她的思绪飘向何处。
可文殊娴依稀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鱼缸里面是有鱼的，只是那鱼缸看起来破旧肮脏，是没有人打理的状态。
或许鱼展还有人在办？
可能是某些像洛前洲一样的金鱼爱好者自发组建的呢？
文殊娴猜疑着。
洛前洲似乎想呆在这不走，还是文殊娴扯了扯她衣角，才让她从恍惚中清醒。
刚上了一夜班，面对电子屏幕的照射，文殊娴现在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只想回家赶紧躺下。
终于半拉半扯地把洛前洲拽出公园，文殊娴饥肠辘辘在路边找家小摊子。
摊子上正在炸鱼饼，文殊娴要了一份，转眼看看洛前洲。
洛前洲对鱼的喜爱是她无法想象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东西。
“来一份？”文殊娴询问她的意思。
在这种黏黏糊糊地天气，吃上一份热食再合适不过，洛前洲犹豫了几秒后，点头答应。
她们拿着鱼饼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热腾腾的食物下肚文殊娴似乎不着急回家了。
除了工作和回家睡觉之外，文殊娴没有其他的娱乐，她需要钱，所以她不能停歇。
哪怕现在和洛前洲惬意地坐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都有一种是偷来的感觉。
“你这样真好。”文殊娴发自内心感叹道。
她羡慕洛前洲，能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千里来到这地图边缘的小城市。
“我？”洛前洲笑了两声。
微笑时的她眼角的痣也跟着一起动，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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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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