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月照沟渠

郁安被秋烺一系列动作弄得心跳加速。

今晚有云,此刻遮住月光,室内无灯,他入眼皆是黑暗。

在一片漆黑里,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缓和气氛,郁安决定说些什么。

秋烺的手掌还覆在自己的手背,温热又不容拒绝。

郁安被迫摸着那张泛凉的面颊,小声开口道:“秋烺哥哥揭的好突然,吓到我了。”

声音不自觉发颤。

秋烺似乎笑了一声,“公子怕黑?”

惊吓被有意误解,是对方在帮他缓解尴尬。

郁安被这份无言的体贴闹得脸热,“……不怕。”

像是要找回主动权,他轻咳一声,挣了挣手想从秋烺的掌心滑出,“秋烺哥哥一直抓着我,我不好摸。”

秋烺道:“周遭太暗,属下是怕公子难辨方位。”

如是说着,他还是放开了郁安。

郁安得以重获自由,却不觉放松,甚至隐隐后悔自己提出摸脸的事。

然而提出要求的是自己,他只好再次伸出手,摸索着要往秋烺的脸上放。

好在很快就触摸到那片光滑的面容。

这次秋烺没再说话,只是任由郁安的双手覆上来。

郁安用指腹与掌心代替目光,细细描摹那张神秘的容颜。

光滑紧致,没有任何伤口。

他放下心来,终于排除掉对方不以真面示人是由于伤疤的可能性。

摸完皮肤就到了骨相,由额头到颧骨又慢慢下移。

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外貌就算不出众也必不会丑。

但人的美丑,从不是以外在定义。

郁安只关心秋烺这个人,倒也不甚在意他的外貌,今晚如此,不过是感于白日邝橼的话。

说到底,相见次数数不胜数,他却从没见过这个位面秋烺的真容。

不能看的话,摸一下也算不留遗憾。

摸完一遍,云遮的明月隐出,清白的月光透过没关紧的窗口洒入室内。

郁安眼前出现光亮,也渐渐能看清身前的人。

他喊出一声:“秋烺哥哥。”

秋烺很快回应:“嗯。”

“不管你信不信那份‘一面与千面’的说辞……”郁安垂下眼睛,不去看那被微光照亮的容颜,“我是相信的。所以才没反驳那位世子的话,也准许他靠近小院。”

“……”

“而我只想和你说,不论我与你见一面还是一千面,心意都不会改变。但能长相见自然最好,我总是欢喜与你相见。”

说到此处,他彻底闭上眼,指腹一滑,不经意碰上了秋烺的额角。

在那里摸到一片崎岖。

郁安忽的睁开眼,望向那逆光的人。

只听银质面具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而秋烺已经将他拉进怀里,扣住他的后颈,微一俯首,贴上了那柔软的双唇。

带着冷香的空气袭来,郁安呼吸停滞一秒,不做犹豫就抱紧了眼前人。

[叮!意识碎片收集完成度84%]

这场亲吻并不持续很久,全知全能的秋烺哥哥也有知识盲区,在外唇不得章法地摩挲了半天,就稍稍后退,似乎仅仅满足于此。

郁安被这份生涩弄得心软,抱住眼前人的脖子不愿松手,在对方退却后又追着贴上去,末了咬了一口那薄薄的唇瓣才作罢。

秋烺果然又僵住动作。

郁安知道这人又在思绪翻涌,忍着笑放开对方,压低嗓音喊他:“秋烺哥哥。”

还没来得及再说出什么调笑的话,黑衣影卫已经松开郁安,身形一闪就掠窗而出。

郁安笑盈盈地看他离开,待人彻底消失眼前,才借着月光打燃火折。

屋内重新亮灯,他瞥见地面反射的微光,俯身捡起那张银质面具,拂去灰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秋烺哥哥,你急得东西都忘拿了。”

……

闭门不出实非长久之计,郁宁终日侍奉父母照顾幼弟,极少时候也会和太尉夫人一同在附近走走。

就在这极少外出的时间里,她没见到被侍卫们拦开的萧玮舟,却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彼时郁宁正扶着太尉夫人在花圃外的树荫下小歇,对上撑伞而过承正世子,不免诧异。

日头太晒,邝橼顾及她们母女无依,便用一种温和又坚定的态度将自己的伞送出。

太尉夫人对这位谦谦公子印象太好,让郁宁都拒绝无能。

而后邝橼顶着烈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固执地将她们送回住处。

到了地方,郁宁先安置好母亲,然后转身拿着伞追上还未走远的邝橼。

邝橼没料到她会追出来,愣了一下,就温声叮嘱她不必着急。

郁宁将伞还给他,利用二人独处的时间,表达了自己那晚出言不逊的歉意。

“我那时心情太糟了,语气有些不对……”

邝橼微笑着听她说完,垂眸看来眼神几近温柔。

罩着幕篱的女子没留意到这份温情,在陈述完自己的错处后,认真地道了歉。

说完一切,她抬起头,透过薄纱看着邝橼,听见对方回答:“郁姑娘不必介怀,邝橼明白。”

语调微低,那人又含笑道:“何况姑娘愿意将名讳告出,已是邝橼之幸事。”

知礼妥帖,同初见时的表现别无二致。

之每次偶然外出,郁宁总能遇上邝橼。

比起初时的无措尴尬,她对这位承正世子倒是改观许多。

对方的温和有礼与处事稳妥并非伪装,脾性是表里如一的好。

偶遇时,郁宁会同邝橼会聊上几句,每次都有新的发现。

原来这位与世隔绝的世子不仅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知晓天文地理,而且武艺亦不输文采,行兵打仗恐怕也不在话下。

两人心知他们可说的话题很多,可相处时却常常沉默。

郁宁是因为情伤过后无意与其他男子再牵扯不清,邝橼则是看出郁宁无心交谈的疏离态度,便不着痕迹地顺应她的心意。

饶是两人交谈不多,郁宁也从邝橼那认真委婉的语句里得知了在花街遇上对方的缘由。

对方是应约去那带酒楼寻友的,只是自己到了,友人却已经酩酊大醉,早被酒馆的人抬回去了。

他自知白跑一趟,欲返身归家,却遇上地痞围困女子的不义之事,心有不平才出了手。

这些话完全不必要说,郁宁不知邝橼为何这样大费周章地向自己解释。

思来想去,她得出结论:承正世子是怕外人误会他是夜逛花楼的浪子,影响承正王府的名声。

郁宁对此表示理解。

可为何每次相遇说话时对方耳朵都那么红呢?是天热发闷吗?

原来邝橼世子也是不耐热的体质么?和她家安儿一样。

……

秋烺又开始躲着郁安了。

这一点从郁安晨起时,发现桌上的银色面具消失不见可以看出。

以往秋烺从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又消失,并捎带上什么东西。

哪怕这东西是他自己的。

郁安觉得这份笨拙的躲避很可爱,也便尊重秋烺的意愿不常喊他,给对方留出缓神的时间。

减少相见后,郁安照旧时不时在山庄里转转,每日观景看书倒也清闲。

在山庄小住数日,盛夏已过去大半。

气温依旧高,郁安白日里懒得出门,只有用完晚膳到了黄昏日落时才出院走走。

某日心血来潮,他半下午端着椅子到院里的阴凉地看书,郁宁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姊要外出吗?”

面对弟弟的询问,郁宁点头解释说自己要出去一下,缘由是与人有约。

她态度泰然,完全不惧追问。

郁安也不为难,只笑着要姐姐早去早回。

在郁宁出门不久,郁安便收了书,跟上对方的脚步。

倒不是说不信任,他只是怕碰上某些不死人的人前来纠缠郁宁,使她不得脱身。

怀着隐忧,郁安远远跟在郁宁身后,然后就瞧见了静立在古树下的邝橼。

真是此不死心人非彼不死心人。

郁安看了半刻,瞧着邝橼隔着一拳距离为郁宁指指手中书卷某处,眉目认真地解释什么。

郁宁了然点点头。

微风拂过,吹去两人额角细汗。

郁宁似乎说了什么,看着邝橼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忍俊不禁。

天气热了,她不再罩幕篱,换上轻薄些的白纱掩面。

眼眸微弯的模样,令邝橼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耳廓泛红。

两人相处始终保持客气的距离,也没什么亲密接触。

看邝橼那小心珍重的态度,也不会做出对郁宁不利的事。这一点从郁宁愿主动赴约,并且不表现出半分抵触也能看出。

郁安放下半颗心,转身回了小院。

而郁宁不久后也回来了。

恰逢太尉大人处理完公务,给郁家人捎带回了一个消息——

“暑夏将过,圣上顾念我等随行臣子公务劳苦,将于返京前笙歌办宴,意在一解这多日辛劳,也好辞夏迎冬,接着推行国政。”

事实果然如郁太尉所说,又过去几日,此方行宫众宫人开始为举行宴会而忙碌。

正宴定在十五夜,于赏清殿布座。

赏清殿是这消暑山庄最大的专宴地,殿内布置齐全气派威严,殿前是庄重石阶,殿后是一汪清凉玉湖。

离宴会开始还有几个时辰,郁家人来得不算晚,偏殿已有些京中贵族在兀自笑谈。

这些人一见到郁太尉身旁的郁宁,都停下自己口中所言,彼此对视一眼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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