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在别院后面,其紧邻着绵延群山,山中不时山鸟飞起,山脚下围场里青草幽幽,风景瞧着别是一番喜人。
有前朝史书作鉴,高祖皇帝文武皆为看重,曾道:隋朝无论男女皆应习武会文,不作马上征战也能强身健体更能明事理。
遂云微和江淮州几人到的时候,围场里头赛马射箭已经如火如荼开始。再加之前些日子许多盘踞京城多年的世家倒台,如今能来这里的都是曾被那些世家打压或新起之秀,他们就盼着在此行中入了皇帝的眼,为自己和家族博个好出路。
“云微公子。”云微几人正打算寻个人少的游戏去玩玩,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京中云微认识的人只有靖王府的人,乍一听有人叫他名字,疑惑的回头,来人正是安王李序。
“安王殿下。”云微虽奇怪安王怎会同自己打招呼,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云微公子客气,听闻你和大哥交好,本王想能与大哥关系好的定是有不同常人之处,今日终于见到了。”
安王一口一个大哥,云微听得迷糊了一阵才想起他口中的大哥正是李霁,不过什么时候这两位关系那么好了?不是对头吗?云微心里如此想,面色依旧维持着不变:“殿下过奖了,我与靖王殿下只不过泛泛之交。”
“泛泛之交?泛泛之交,能住进靖王府?”安王说完,目光落在不远处。云微看过去,那处李霁牵着惊风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异样,但云微知道他都听见了。
“大皇兄。”面对李霁,安王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大哥两个字的。尤其是他觉得这会自己脖子上萦绕着一股凉意,莫不是今日风太大?
李霁恍若没有听到安王叫他,翻身上马朝云微而来。下意识,云微往后退了一步,可仍是还不及李霁大手一勾就将人捞上了马,“驾!”
“这……”这一幕在场人看都很是意外,安王更是连忙招来仆从,“快去禀告父皇。”
“安王殿下,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何必为了这点事惊动陛下。”江淮州直觉这件事不能惊动到皇帝,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口阻拦。
安王看了一眼江淮州,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正因为都不是小孩子,况且云公子可是云院长的孙儿,可不能让院长担心。”
另一边,李霁骑着马一直往围场深处跑去,云微被他押在马背上颠得头晕眼花:“李霁,你停下。”
李霁倒也听话,立马勒住了马,下巴收紧,看着远处,他不敢低头看云微,生怕看一眼就会被这没良心的气死。
“你放我下来。”头晕眼花过后就是腹部一阵痉挛,喉间更是泛起股股酸意,呛得云微眼泪花不受控制的沁出来。
“既然是泛泛之交,本王又为何要听你的?”李霁听到云微这般说心里头就止不住的失落。可失落过后又是浓浓不甘,一时间只盼着心上人说几句自己爱听的话,慰籍一番。
云微强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你放我下来。”
“不放。”
“我要吐了!”
李霁:……
下一瞬,片刻不敢耽误地把人抱下马,“云微。”
“呕!”
一直将早上吃进去的吐了个干净,云微才抬起头,入眼就是李霁担忧自责的目光。一下子云微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不气,别开脸:“王爷还是想想如何在陛下面前交代。”
“自然实话实说,我想父皇对此很是乐见,说不定还会当场拟旨赐婚。”李霁不是没有想过后果,不过他不怕,若是畏畏缩缩岂不是叫云微跟着自己受了委屈。
“我不喜欢王爷。”话一出口,云微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于是干脆闭嘴不在说话。
李霁拧眉:“云微心里明明有我,又为何要退避三舍?”
“王爷在胡说什么?”云微避开李霁的视线,“我不喜欢。”
“真的?”李霁喃喃。
云微垂眸,不在搭话。
李霁沉默许久,站起身。就在云微以为李霁要离开的时候,身子突然腾空,是李霁将他抱上了马。吓得他手忙脚乱的抓住李霁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你刚刚吐了,肯定饿了,带你回去找点吃的。”李霁调转马就往来处走。
云微紧紧抿着唇角,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王爷想好怎么说了吗?”
李霁握握拳:“云微既然不喜欢,又何必说这些关心的话撩拨与我?这样我会以为你心里有我。”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沉默,直到追出来的人追上他们。
“云微。”
“公子,你没事吧?”
江淮州和宋北一马当先,说完,江淮州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后面而来的一行人,急忙说:“安王将事情报到陛下那里去了。”
云微忍住去看李霁的冲动,开口:“我和王爷有些误会没有说清,如今说清了也没什么。”
“那就好。”江淮州点点头。
很快,安王就带着人赶过来:“皇兄和云微公子无事吧?”
“老三这言外之意是盼着本王出什么事吗?”李霁正愁满腔怒火没处发,这安王就是送上来的出气筒。
安王李序一僵,他内心自然是盼着李霁出事。毕竟李霁手握三十万大军,稍有失策,引来大军压境,那他还有什么胜算谋皇位。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自然不是。”
李霁冷着脸没有搭理安王:“云公子,你我既然已说清,本王也将你送回,就此别过吧。”
李霁语气里的冷淡,云微听了心里酸涩,不过他还是努力表现的风轻云淡:“多谢王爷。”自顾自地翻身下马。
可偏偏落脚的地方有一块不平整,一个踉跄,李霁握缰绳的手发紧,只是一想到这没良心的说的话,一句句戳自己的心窝子,强忍住去搀扶的动作,径直离开。
安王又急忙说:“皇兄,云微公子,父皇让你们回来就去见他。”
安王说后,龙鳞卫副指挥使钟离站出来:“靖王殿下,云公子,请。”
“云微。”江淮州欲言又止。
云微朝他摇摇头,抬步往皇帝住处走去。
一天之内见了两次皇帝,这是云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到了皇帝住处。只不过这一次皇帝不是在屋子里见的他们,而是在荷花池的小亭子里。
眼下已是五月中旬,荷花盛开,清风送来荷叶和荷花的清香。皇帝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水面,看着一条红鲤咬着一片荷花瓣。
“父皇。”
“陛下。”
皇帝头也不回,伸手往池子里丢了些馒头碎:“行安,你明日可有胜算?”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唤李霁的字,一时间李霁摸不清皇帝是关心还是警告,回道:“儿臣自当尽力而为。”
皇帝垂首看着十多条抢食的鲤鱼,道:“朕自然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今日之事……”
来了。云微头皮一紧。
“断不可再有下次。”皇帝道。
云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也不知他这话有什么意思,随即道:“是。”
李霁将视线从云微的侧脸收回:“是。”
等回到别院住处已经是下午时分,一见云微回来,宋北和江淮州就迎上来:“公子,陛下可为难你?”
“云微你没事吧?”
两人的担忧暂时拂去云微心里的情绪:“没事。”
“那就好。”江淮州又忍不住问:“云微,你和靖王究竟有什么误会?”
云微沉默了片刻,依旧用先前的话应付:“一点小事,已经说开了。”
鹿山别院是前朝帝王围猎所建,在经过隋朝几代帝王的修缮,如今的鹿山别院可以说是翻版的皇宫。
“你确定当日没有看错?”别院最偏僻的一处,一个消瘦青年坐在轻纱之后,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绝不会有假。”跪在地上的粉衣女子,正是那日瞧见李霁和云微两人在一处的宫女。
轻纱后面的青年笑了笑,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待他止住咳嗽,露在外面的手背青筋紧绷:“那真是有趣了,哈哈……”
翌日一早,围场中央已经搭起擂台,早早的,隋朝随行的官员家眷还有安息国的使臣就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只有高处留着空位,那是皇帝和其妃嫔皇子坐的地方。
“哈哈,你们隋朝那位靖王殿下了?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吓得连夜跑路了?”安提亚急不可耐的飞身上了擂台,一边说话还一边拍拍胸口。
这几日,安提亚知道自己是遭了算计,难怪父王常说中原人最善诡计。可自己已经向天神起了誓,就断不能食言。思及此安提亚又安慰自己,自己打遍安息无敌手,。况且那靖王比自己身板小了一圈,那日败在他手上也不过趁自己先前消耗了体力而已。想到这,安提亚脸上越发桀骜:“当真叫我说对了,你们的靖王就是当了缩头乌龟去了。”
“本王还是第一次挨打如此积极的人。”李霁仍是一身玄衣劲装,上台时他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一时间,看安提亚的眼神更骇人了。
安提亚只觉周围空气一下子低沉下来,心想果然是强劲的对手:“哈哈,原来王爷没有当缩头……啊!”
安提亚捂着胸口后退几大步,直直撞上擂台的围栏。旋即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衣带无风自动,内息调动到极致:“找死!”
“王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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