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见安提亚的拳头重重落在李霁腹部,那一声闷响听得在场人都跟着腹部一痛。
“王爷小心。”
“王爷没事吧。”
周围响起一道道关切的声音,就连皇帝也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擂台上。这倒也不是他多在乎李霁,而是此次比试关乎隋朝边境安宁,一旦开战,隋朝百姓和将士以及朝廷国库都是一大笔损失。
擂台上,李霁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点殷红,收下台下的一道视线,笑意浮上眉梢:“来得好。”
掌风化刃,将安提亚逼得连连后退。
不过安提亚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能将那么多兄弟踩在脚下也是有真本事在身。沙包大的拳头,又仗着体格高大一时间也没有叫李霁讨到好。
又是一声闷响,安提亚捂着肋骨揉了揉,龇牙:“拿我佩刀来。”
擂台下,安息国使臣将一把弯刀递上去:“王子。”
安提亚手中弯刀形如弯月,锋利刀口在阳光下透着沁骨寒意:“王爷善何武器?”
“王爷。”赵毅快步上前,将一把剑交到李霁手中。
霜寒剑,是李霁在一处雪山下的冰湖里所得。这些年跟着他上战场,诛敌寇,饮了无数人的鲜血。甫一出鞘,就觉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安提亚握刀的手浸出汗意,全身血液沸腾,弯刀一挑:“倒让我瞧瞧战神的厉害。”
几息间,两人交手几十招。台下的人大气不敢出,看着台上快出虚影的两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阿福,你说谁会赢?”皇帝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在他跟前伺候的阿福太监听到。
阿福太监也是担忧不已:“自然会是靖王殿下。”
“嗡……咔嚓……铮……”李霁和安提亚手中的刀剑相接,响起尖锐金属嘶鸣声。
“行安…”云微瞪大眼睛,就看到鲜血如断弦的珠子似的从李霁虎口处落下。
接着就是安提亚手中的弯刀断成两截,清脆的声音落在地上,惊起隋朝众人高呼:“赢了,我们赢了。”
武比中,武器脱手视为落败,就更别提安提亚的弯刀断开。
半截断刀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萦绕在安提亚耳边,这把自己寻了安息国最有名铸刀师打的弯刀,就这么断了。
“你输了。”李霁冷声道。
安提亚低头看了一眼断刀,眼里浮上一股狠意:“是吗?”
“王爷!”
“行安!”
“啊!”就见安提亚捂着手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板。
“王子” “王子。”
使臣见状就要冲上去,被台下的侍卫拦住。
“安提亚,你输了。”李霁肩膀的衣襟破开,隐隐可见一团暗色在破开的衣襟周围洇开。
刚才安提亚断刀不服,竟意图用半截断刀刺向李霁胸口。好在李霁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对杀气再熟悉不过,才侥幸避开了要害。不过饶是如此,随暗色越洇开,也知他伤的不轻。
“不服,明日狩猎,我们再比。”安提亚手臂被削了一大块肉,鲜血止不住的流。
李霁手中的剑指向他,吓得安息国使臣大骇:“王爷手下留情。”
“你们输了还暗下黑手,王爷杀了他也是可以。”赵毅刚才被吓得不轻,要是王爷没有躲开,岂不是躺在地上的就是王爷。
“开战,你们安息未必会赢。”皇帝终于开口,话中意思更是让在场众人脸色变幻莫测。
擂台上。
“你已经输了,狩猎之比不过是看你安息众人远道而来。若是王子不认,本王也不介意用你的项上人头打开安息的国门。”
李霁的话彻底让安提亚愣住,他原以为不久前隋朝刚和匈奴交战,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定不会和安息开战,没想到这位靖王殿下竟是不按常理出牌。
“靖王殿下,此次我安息认输,还请高抬贵手。”眼看着李霁的剑就要架上安提亚的脖子,安息国使臣慌了。
“我认输。”安提亚撕下一截衣摆缠在臂上,心里仍后怕不已。刚才就差一点点自己的手臂就保不住了,安息的未来王不能是一个残废,“不过接下来的狩猎,靖王殿下可奉陪?”
李霁抬眸:“自然。”
安提亚认输,至少暂时安息和隋朝会维持稳定。朝中众人都松了口气,不过众多武将暗暗对视一眼,只要安息国敢撕毁约定,那他们也不介意披甲上阵,血染黄沙。
“陛下,靖王殿下赢了。”阿福太监激动道。
皇帝一改刚才的严肃,目露柔和:“嗯,吩咐太医院,刚才行安也受了伤,叫他们好好看看,莫要留下毛病。”
“是。”阿福太监欢天喜地地去吩咐了。
然而坐在旁边的安王和梁王不高兴了,可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暗自咬碎了牙,唤来下人给李霁送去贺礼,贺他赢了安提亚,为朝廷解了一大难题。
宣华殿。
“公公带着太医请回吧,刚才白大夫来了。”赵毅拦在宣华殿外,不让阿福太监和他带来的六个太医进去。
阿福太监为难不已:“赵侍卫,这是陛下吩咐,陛下他也是关心王爷。”
“赵毅,让他们进来。”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李霁发话。
“是,公公请。”
内殿,桌上染血的纱布放了一筐。白术沉着脸帮李霁包扎伤口:“王爷可真是命大,这要是再往下半寸,明年就是你忌日了。”
“哎哟,殿下伤的这么重。”阿福太监的手,连带着拂尘都抖个不停。又见到白术,白术的身份阿福太监也是听过的,他连忙问:“白大夫,殿下的伤?”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差个半寸就该要命了。”白术说着又拿起药瓶往李霁的伤口上倒药粉,见李霁疼得冷汗淋漓才没好气道:“就你会逞英雄,安息他有本事就开战,刚好我研究了一味毒药,还正愁没处试药。”
李霁看他一眼,不语。
阿福太监带来的人也帮不上忙,只能站在旁边揪心的等。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白术踢开腿边的凳子:“好了,养上两个月就好了。”
“殿下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阿福太监打量着李霁,“老奴也好向陛下交代。”
“自然伤得不轻,接下来得好好静养。”白术开口。
“可?”阿福太监试探地问:“那明日的狩猎?”
李霁眼皮一掀:“你当安提亚能爬起来?”
这话阿福太监一听就不禁欢喜起来,他可差点忘了安提亚的手臂挨了那么一道口子:“是,殿下好生修养,狩猎之事就等改日在议。”
等到阿福太监带着人离开,白术气不过踹了踹李霁的小腿:“真当欠你,回回来都是跟阎王爷抢人。”
李霁无视白术大不敬的行为,开口:“伤口处理好了?”
白术没好气:“自然,但是接下来你可不能动武,要好生……”
“本王知道了。”李霁虚扶着肩起身,对着桌子上的纱布和瓶瓶罐罐就开始挑拣了几样。
白术疑惑:“你要干嘛?”
“接下来本王要卧床静养,无事不要来找我。”说罢就翻窗出去。
白术顿时跳脚:“李霁你在做什么?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懂不懂什么叫静养!”
从围场回来,云微也没有心情和旁人说话,就关了门一个人坐着发呆。
宋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时间也顾不得宋岚的吩咐,敲门道:“公子,不如我去宣华殿打听打听。”
“不用。”云微趴在桌上,目光看着手中的玉佩:立下如此功劳,以后行安在皇帝眼里……
“吱呀……”窗户被推开。
云微立马坐直了身子,和站在窗边的李霁对视。李霁脸色很差,肩上那道口子不小。饶是李霁想在云微面前留下好印象也难,不过从和安提亚交手开始他就计划着用上一招苦肉计,想到这又是一声闷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云微。”
“你还好吗?”云微声音闷闷。
“不好,云微我伤口疼。”
李霁话一出口,云微眼眶就红了:“那你要不要进来歇会?”
“云微扶我,一动扯着我呼吸都疼。”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避开耳目从宣华殿跑到这里来的。
这会云微也顾不得那么多,开门出去将李霁扶进房间。
宋北见状,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去望风。
这番折腾,李霁肩膀上的伤又裂开。好在他来的时候有准备,带了纱布和伤药。口中指挥着云微如何重新上药包扎,才轻吁一口气靠着软枕休息。
借此机会云微终于认真地看着李霁的眉眼,然后再到肩膀上裹着的纱布:“王爷也太胡来了。”说的自然是他带伤跑到这里来。
“可是,见你一切都值得。”李霁不知何时又睁开眼,他看着云微的眼神中满是虔诚,“云微,我有没有说过我心悦你。”
手背一凉,云微低头才发现是自己落下的泪:“为什么?”
李霁抬手,轻轻抚上云微的侧脸:“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我们该在一起。”
那个夏日,许是阳光太烈灼了眼,也可能是顺着窗棂吹进来的风太柔,就那么进了心间。
云微别开脸,吸了吸鼻子。
李霁眉心一蹙,一股无力感向四肢百骸席卷,就连抚上云微侧脸的手也维持不住,重重落下。
“行安。”云微脱口而出,连日来心里头不明的事也一下子明了,那么多称呼中也只有这两个字最为顺口,“行安……”颤抖的手伸出,触及李霁温热的手,可饶是如此心里的害怕也没有减轻,“你睁眼,别……”
“没事,就是困了……”
“行安……”云微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弱冠之后,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云微握紧李霁的手:“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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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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