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清苦，兰笙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静静地看着浮在表面的茶叶，划开轻柔的波纹。
房门被踹开，与此同时，小雨手一抖，杯子砸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众黑衣人涌入房中，立刻将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兰笙没有动作，依旧淡淡地喝着茶。
宋扬扫视一圈，冷笑道：“这倒都聚一起了。”
兰笙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合上杯盖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房里。
“是啊，省得大人再找了。”兰笙说着，站起身。
身后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声警告：“别想耍花样！”
兰笙淡淡地一笑，丝毫不顾忌那刀还在脖子上，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这动作反倒让身后的黑衣人没防备，连忙将刀移开了些，生怕还没问出什么兰笙就死了。
兰笙拿过一旁的杯子，茶水缓缓注入杯中，落入杯底。
他轻笑一声，将杯子推到宋扬面前：“宋大人请坐。”
宋扬眼眸愈发冷下来，并不动作，只说：“你是聪明人，我们不必废话。”
兰笙手指轻轻敲着杯壁，淡淡地笑了笑，说：“大人，这茶平日里我可舍不得。”
“凉了，可就不好喝了。”他说这话时，声音里尚有笑意，似乎什么也不怕。
看着他一副淡漠的样子，无端地让宋扬联想到了陆白卿，平日里也总是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惹人厌烦。
宋扬生出几分烦躁来，俯身看着他。
“兰笙，我是真挺喜欢你的。”
他眼神阴冷，寒着声音，似乎想要压住兰笙：“你乖乖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
兰笙没说话，垂眸揭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茶。
宋扬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摔在地上。瓷杯碎落，伴随着他带着怒气的声音落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兰笙眼眸淡淡的，并无波澜。
宋扬环视一圈周围，突然笑了。
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将手中的刀举在了那群戏子身后。
“再说，”宋扬看着兰笙，低声说，“你真想他们都死在你手里？”
兰笙手指微微一动。
宋扬瞥见他眼里划过的一丝情绪，笑了，声音里多了几分得意：“交出来，咱们都好办。”
兰笙抬眸：“大人的意思是......”
“只要我交出来，我们就能活着？”
宋扬迟疑一瞬，笑道：“那是自然。”
兰笙叹了口气，声音里仿佛有几分无奈：“可是，我真的没有。”
宋扬眼眸一滞，继而冒出怒火来：“你耍我！”
话音落下，身侧的一个黑衣人刀锋划过，身旁一个人应声倒下。
血溅在兰笙白净脖颈间，他恍若未觉。
周围响起细碎的哭泣声，有人正轻声唤着死去的那个人的名字。
宋扬咬着牙，低声道：“我再问一次，交不交？”
房间另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呜咽，接着，身体砸落在地面的沉重声再次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兰笙面不改色。
“兰笙，”宋扬咬牙，笑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心真够毒的啊。”
他扫视一圈周围，笑着，刻意加重了声音道，“宁愿看着自己的同胞死，也不交出来。”
兰笙眼眸淡淡的，眼尾微微泛起的红在发丝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别想拿我们来威胁兰笙！”
老鸨冷笑一声：“那日我早就知道你们要屠楼。”
她笑着，声音里多了以往没有的豪迈英勇：“来啊！我们怕你们吗！”
身后的黑衣人眼神一暗，正欲下手，却被宋扬的眼神制止。
“四年啊......”她笑着，一滴泪滑落，“覃储啊......”
“你真的......”
“没有心......”话音刚落，她嘴角溢出血来。
紫红色的血顺着嘴角划下，溅落在衣领的虞美人上。
宋扬瞳孔微微放大，骂了一声，环视四周，却看见剩下的不少戏子嘴边，都已经流下血来。
兰笙抬袖，拂去嘴边的血迹，声音已然有些虚弱：“大人，真是可惜了我的茶。”
宋扬瞪着眼看着他，后退了一步，生出几分后怕来。
倘若他刚刚喝了茶，想必现在已经中了毒。早知活不下去，他们竟然自饮毒药。
只怕不知道还做了什么手脚，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连连后退几步。
“疯子......都是疯子.......”宋扬摇着头，后退几步，怒声喝道，“走！”
兰笙淡淡一笑，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扶着桌，缓慢而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衣柜。
在即将触碰到柜门之时，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沉重的倒地声回响在屋里，窗外雨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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