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丰二十年至三十年间的周朝,王宝珠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盛世啊?
……
周朝王都位于北地,就是史书上大名鼎鼎的上京城,当时的圣人便是史书上有名女帝——圣武泽天皇帝。
从绿意尚且盎然的江南一路北上于武丰二十年十月之初终于到达了金秋时分的上京城,一路风尘仆仆的王宝珠却来不及慢下脚步欣赏起这从未见过的北国风光,她现在急迫的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那个曾经与她互诉心意的青梅竹马,真的要成亲了吗?
不信,她非要当面问他,听他亲口承认她才死心。
上京的十月,秋风瑟瑟,城里遍地都是长得又高又大的银杏和梧桐,金灿灿的叶子落满了上京城的每个坊市。
人群里一辆二马并驾的四角马车疾步穿梭在上京的坊市中,尽管马夫有意闭开人群但架不住车速实在太快,因此难免擦碰到一两个躲闪不过的路人。
被碰到的路人朝着马车的背影狠狠咒骂着,可马车速度依旧不减,马踏落叶的清脆声生生响了一路未停。
王宝珠坐在马车里心中焦急难耐,她不断催着马夫快些,再快些,真的等不及想见到那个狗东西。
马夫抡着快要甩冒烟的马鞭使劲打马,脑门上的汗水一股接着一股的不断淌下,只见那马夫适时用袖子抹一把,嘴上叫苦不迭的抱怨:
“大小姐,真的不能再快了!这上京不比临安,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车厢里传出一女子清丽却又霸道的回复:“别废话!”
“要不,要不先回府也行,大少爷一定在家中等急了。”
一只肤白胜雪的芊芊玉手从车厢里伸出扶开车帘,露出那手主人俏丽的脸庞,这种长相的姑娘若是笑起来绝对是明媚喜人的,可偏偏她皱着个眉头 ,带着怒意对眼前的马夫道:
“阿罗,是不是到了上京你便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如果你实在不愿听我的话那就地把我放下,你回临安吧!我自己也找得到宰相府。”
阿罗哪敢呀!于是厌厌的闭了嘴,继续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打马。
上京坊市中巷道的构造有些特别,在拐弯处通常是左低右高,故此马车在巷道拐弯时需要特别注意放慢速度。
阿罗一心想着小姐叫他再快些,哪里注意到这里。他只是一个劲儿的驰马,在西文坊拐弯时两匹马速度太快,阿罗咬着牙用力平衡左右两只手里缰绳的力道,可右手边的那匹马刚过弯道就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硬是怎么拽它都停不下来。
马车跟着马往右侧不受控制的撞出,阿罗僵硬的坐着,纵使他一手一根缰绳狠劲地往回拉,却怎么也拉不回那只受惊的马。
“让!让!快让开!这马拉不住了,大家快让开呀!”阿罗扯着嗓子大喊,手上仍旧用力拉着缰绳。
附近往来的行人看见那横冲直撞的马车纷纷拼命地四散开去,谁也不想平白挨这疯马一遭。
可世道上偏偏就是有这样的犟种,看到马疯撞过来也不躲开,直直站在原地等着那马过来。
“你,你让开呀!”阿罗朝马前那位不动的公子大喊。
“怎么了!”车里的王宝珠问他。
“大小姐,前面那位公子一动不动的,这马实在拉不住了。”
宝珠探头一看,果真有个傻子站在不远处还捏着把破扇子摇啊摇的。
不是?这人有病吧?讹人讹到本姑娘头上了?
宝珠瞪那人两眼,先不管了救人要紧。
她大步踏出车厢,眼疾手快的接过右边那匹马的缰绳,又把缰绳往手臂上缠了好几圈,两手并用、脚下牢牢抵住车厢外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后拉缰绳。
有了宝珠拉住右边的马,那匹马速度慢了下来,与左边马同速,这下阿罗才空出手能牵制住两匹并行的马。
“吁!”
只听马儿仰天嘶鸣,周围人被这动静惊的捂住双耳,不敢动弹。
再看过去时,那两匹马被拽的后仰,前面的蹄子腾起一人之高,在一金冠玉带、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前不足两寸处堪堪停下来。
宝珠挺站在车头,两手叉腰,眼里仿佛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真想破口大骂:哪来的不要命的东西,怕不是真活腻了想拉她一起下地狱?
“喂,你不要命了!”这话问的有点冲。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那位公子回答,难道是吓傻了?
看热闹的路人将马车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有的甚至还抓了把瓜子预备待会看热闹。
宝珠缓和了语气又问:“公子,你没事吧?”
其实先前那句话刚脱口她就后悔了,也不能全是对方的责任,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马。
可那男子还是不回答。
眼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宝珠心中的怒火腾的燃起,可今天还有急事要做,她没时间同他论道。
王宝珠摸向腰间系着的青绸荷包然后用力一拽,荷包上的长穗跟着她挥舞的手轻轻晃动,像一只敏捷的青色蝴蝶一样轻巧地飞到了那位公子怀里。
马下人稳稳接住宝珠丢过来的荷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荷包上的系带一拉,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黄金。
见他接了荷包,宝珠道:“这荷包里有二十两金子,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当我赔罪了,若是公子还不满意尽管到平安坊西北角的户部员外郎府邸问罪。”
“快看,二十两金子啊!”
“金子!”
“户部员外郎!”
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发出几声惊叹,看向宝珠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那位公子低头看向青绸荷包里的东西,他笑着点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好。”
“嗯,我还有要紧事去做,公子麻烦让个路?”
“好。”
宝珠不再看他,回身走进车厢内对阿罗说话:“走,去相府。”
马车再次疾驰出去,众人也都各自散的散、走的走。这时一黑衣侍卫走上前,他双手抱怀十分气愤的朝面前的锦袍公子道:
“世子,这是王大人家的吧,王大人那么清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跋扈的家人?”
那锦袍公子把手里的荷包牢牢系上然后放进怀里,好看的凤眸噙着淡淡的笑意,他转身瞥了眼一旁的黑衣侍卫,漫不经心的道了句:“回家。”
相府门前。
“咚,咚咚咚……”
门房的老管家打开府门,入目的是个相貌秀丽,云眉入鬓的妙龄女子,只是这女子面色疲惫,眼底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小姐,请问您是?”
“我找张谨之。”
“请问您找我家二少爷有何事?”
“你把他叫出来!”宝珠不想和这老管家浪费口舌,但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只能尽力压制胸腔的愤怒用尚且平和的语气说话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对于一个陌生女子不由分说的来找自家的少爷,这似乎不是好事。
“我家二少爷不在家。”
宝珠心里咒骂一句:狗东西竟然不在家!
“那我找你家小姐,张温。”
绕过曲折长廊,打老远就见着个同宝珠年龄相仿的女子快步朝宝珠奔来。
“宝珠!”
憋了满腔怒意的王宝珠在见到张温时才舒展了眉目,久违的笑了笑:“阿温!”
张温拉着宝珠去了廊下坐着。
一坐下,宝珠也不愿跟她兜圈子,刚笑过的嘴角又绷了起来,她说:
“阿温我同你那么多年好友,你也别敷衍我,直说吧,张谨之呢?”
“二哥他不在家。”
“去哪里了?”
张温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她抿着嘴唇去看宝珠,到底倒是支支吾吾的说了:
“去,他去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
“就是我二哥未过门的夫人家里。”
“呵!”宝珠扯起嘴角,一副自嘲的表情,“他果然定亲了!”
“宝珠,你……我知道你和我二哥,但,但是他真的……”张温有些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宝珠同他多年好友她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件事情。
“我就问一句,他是自愿的吗?”
张温点点头不再说话。
太阳一点点下去,四周也安静下来,宰相府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桂树,茂密的绿叶里藏着满满当当的桂子,秋风一吹,香飘满园。
可静坐的两人谁都没有赏桂的心思。
张温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让宝珠面对面和二哥说清楚了才行,在她心里王宝珠是个很洒脱的女子,她绝不会对着一个男子要死要活,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男子身上,她有她自己的理想。
张温无声的看向宝珠,只见她秀眉颦起,低垂着目光,像是在思考。
远处,张温的贴身侍女急急忙忙的跑到廊下,她看了眼自家小姐,又去看王宝珠,目光躲闪起来。
“说吧,是不是他回来了?”宝珠问。
“是。”侍女说完便躲去了自家小姐身后。
张温莫名感到紧张,她握住宝珠的手,有些担心的说,“宝珠,待会你和他好好说。”
宝珠向她点头,道:“嗯。”
长廊尽头,一绯红色官袍、黑布官靴的张谨之大步走来,同行的是其父——当朝宰相张谦,亦是宝珠的老师。
张谨之也才刚回府,一进府就叫父亲给拉倒一旁,父亲背着手扭扭捏捏的同他说宝珠来了。
“宝珠来了!”
廊下,张相和煦看向宝珠问候。
宝珠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她朝老师恭恭敬敬的行礼,温声回答:“是,今天到的。”
接着转向张谨之。
“啪!”
一声巨响,满院子人瞪大双眼,惊得合不上嘴。
宝珠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估计对面那人也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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