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生日宴过后,府里终于闲了下来,我在后院继续干着一些杂活,这日李嬷嬷让我去柳氏院里给二公子送刚浣洗好的贴身衣物。
经过一处假山狭窄过道,水心和天心两姐妹故意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两姐妹有几分姿色,又自许孤高,平日里仗着和世子爷亲近,摆上了半个主子的谱,本以为假以时日便能入了世子爷房中,再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可是大好前程,不料前几日在宴席上柳氏提了一嘴要把我纳入世子房中,两人应是就此生了怨气,把我当成了劲敌。
“两位姐姐有何事?”
水心咬着腮帮子,满眼怨恨地盯着我:“何事难道你不清楚?”
我装作不知,“还请姐姐赐教。”
“贱人!”
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生生挨了她一巴掌,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盯着她那副嚣张的嘴脸,心中既鄙夷又怜悯。
“你还瞪我!”她又准备抬起胳膊扇过来。
这一次我握住她的手腕,视线扫过她染上丹寇的手指,勾了勾眼角:“两位姐姐与世子日同行夜同处,关系甚是亲厚,不过因世子不谙世事,听说两位姐姐多有孟浪之举,若是这事被老夫人知道,不知道两位姐姐还能不能安好无恙地离开侯府。”
我整日与下人们待在一起,人多嘴杂,这两姐妹的腌臢事也让我听了去。我本无意抖出此事,奈何她们欺人太甚。
后面的天心一脸惊恐,又气又臊:“你胡说!老夫人凭什么会相信你?”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夫人直接从世子爷嘴里问话,你猜他会不会替你们隐瞒呢?”
“你威胁我们?”
我见她两人眼神躲闪,刚刚的气势弱了一半不止,又客气地说:“谈不上威胁,二位姐姐放心,我无心与你们争世子爷,以后在侯府里你们走你们的路,我走我的路,自是八竿子打不着,只要两位姐姐以后不找我麻烦,此事我定会保密,而且今日这巴掌我也权当没有发生,如何?”
天心比起姐姐水心胆子更小,她想起上次秀珠勾引世子爷被老夫人发现了,被打个半死不活,最后扔给了西市要饭的一个老乞丐,至今不知是死是活。她浑身一阵发麻,怯怯地说道:“姐姐,还是算了吧,我不想.......”
水心也知道府里的规矩,但约莫是不想在我面前失了势,于是斥责了她两句,又憋着气性儿对我道:“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再敢勾引世子,我可饶不了你。”
两人走后,我蹲下捡起了地上的绫衣,那白洁干净的衣服已沾上了尘土,只得拿回去重洗。
“你自己的路是何路?”
背后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是谢瑾珩的,不知刚刚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我平复了心情,回过头颔首向他请了安:“二爷何时来的?”
他耷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我在自家的园子里溜达怎么也要通知你一声吗?”
我无意与他耍嘴皮子功夫,直道不敢。
他盯着我那红肿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又正色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的路是哪一条路?”
谢瑾珩身形颀长,比我高出不少,我看着那双逼近的眼睛,审视中透露着锋芒。
我低眉答道:“奴婢这些年飘零在外,如今幸得入了侯府,自然是要用心服侍侯爷和夫人。”
哪里知道这个说法他似乎不满意:“哼!若是整日说这些违心之言,恐怕连你自己都要相信了。”
我看着谢瑾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猜想着他说这些话是何意。
一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水心两姐妹也再没找过我麻烦,转眼间到了五月,五月又称毒月,上京城里每家每户都有用菖蒲和艾草驱邪避恶的习俗。
这日李嬷嬷让我和春枝去主院和柳姨娘的院子里熏艾香,因谢中远喜凉爽,起居之处多靠近水池,因此这两处是府中最潮湿的地方,易生蚊虫。
下人里我和春枝关系最好,她素来好说话,我便以那日世子生日宴上柳姨娘对我有成见为由,求她让我去主院,果然她笑我两句胆小后,又担心我去那院子平白惹出许多事端,便依了我。
池畔清浅,绿荫匝地,主院里比我想象的大了不少,我向院里的姑姑禀明来意后,她嘱咐我书房和佛堂不能靠近,又让我熏香时轻声些,别打扰夫人午睡。
我提着熏炉先在院里的各个角落里停留了会,然后在脑中记下了院子的格局,午间正是犯困的时候,丫鬟们也在偷懒小憩,并不会注意我。
来到书房前,我熄了银炉里面的火种,推开门的双手有些颤抖,如果能找到谢中远和科举案有关的证据,那我就能为家人报仇雪恨,我小心翻开书案上那一摞摞的文牍书卷,避免留下翻动的痕迹。
突然我看到了一份奏疏,上面写的是关于举荐新任御史大夫之事,而谢中远推举的人是温伯彦。
按理说这正职空缺一般由副职递补,可我从没有听过御史台有这号人物,谢中远既然推荐他为御史大夫,两人必定关系匪浅,如今在侯府中尚未找到证据,何不如从此人身上入手?
这时外面响起了水心和天心的声音,我见房间里无处可躲,便小心翼翼地拿起银炉,退到旁边一个书架角落。
我扫到脚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心下一惊,定眼一看居然是谢翀,他蹲坐在地上,望着我一脸讨好地笑,然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把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嘘”。
等外面的声音远了他才对我笑嘻嘻地说:“姐姐,你也在玩躲迷藏吗?”
我看着他憨厚且真诚的眼神,想起自己刚刚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若是他向谢中远说出我今日翻阅过书房,那我的身份岂不是会暴露?
我顺着他胡口一说,装出一副苦苦哀求的表情:“世子爷,李嬷嬷学了个戏法,说是能把纸片人瞬间变到侯爷的书房,奴婢不信,特意来书房求证,求世子爷不要告诉别人,若是侯爷和夫人知道我偷偷进书房,又要像上次那样责罚我了。”
他满眼放着光,一脸兴奋:“姐姐放心,我不会说的,不过姐姐你究竟找到了没有?我也想学那个戏法。”
“当然没有找到,也许就是李嬷嬷糊弄人的,要不世子爷我们先出去吧,免得等会儿有人发现了我们。”
见他一副怏怏不乐,似乎有些失望,我又道:“我这里还有新戏法,要是世子爷喜欢的话,改日我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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