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中远因在俞州治水有功,圣上龙颜大悦,赏赐了一筐岭南进贡的荔枝,这荔枝珍贵且不易存放,于是谢夫人便让人给各院拿了些去,春枝特意寻了这差事来找我。
“好几日没看见你了,怎么伺候二爷比在前院还忙?”
我笑了笑,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她又问起二爷这几日去了哪儿。
自从那日从风眠楼回来后,谢瑾珩便解了我的禁令,只是让我不要对府里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我突然想起谢瑾珩的提醒,看着春枝的眼睛,疑心升起,她三番五次来鄞园有意无意间都会问起谢瑾珩的行踪,而且有时还会半夜里鬼鬼祟祟地出门,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我笑着摇了摇头,“前几日听李狸说起好像去什么画舫了,二爷消遣的地方多的是呢?我们这些婢子丫鬟哪里知晓。”
春枝听我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再问,她又向我聊了片刻前院的日常,一旦生了疑,我与春枝说话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
送走春枝走后,我心中疑惑她究竟是谁的人?如果她是被安插在华亭侯府的眼线,那谢瑾珩知不知道?
我路过池亭,见李狸端着那荔枝,个个朱红鳞皮,实如凝脂,问道:“这是?”
“正好,程儿姑娘,二爷吩咐把荔枝给你拿过去。”
我不解地看着他,这荔枝从岭南到上京城约两千里,保存极为不易,何况这是御赐之物,更是珍贵。
他了然地笑了笑:“二爷向来不喜甜食。”
我点了点头接了过来,向厨房走了去。
这日天气毒辣得很,谢瑾珩从外头回来后立刻吩咐李狸要沐浴更衣。
他披散着头发,忽然见桌上有一碗晶莹润白的甜品,“这是什么?”
李狸道:“二爷,这是程儿姑娘特地做的荔枝酪汁,知道您不喜食甜,专门加了冰镇的奶酪汁萃了一遍,见您在沐浴,就先放下回去了。”
谢瑾珩端起喝了一口,满口荔香,却不甜腻,冰凉舒透随着咽喉沁入五脏六腑,但心底的融起的暖意却渐渐腾升。
“你去把她叫过来。”
李狸正欲要退下又听见传来:“等等,若是她睡了就不必了。”
今夜无月,我点了盏烛灯去谢瑾珩房间,只见他手里还捧着我刚刚送来的那碗荔枝酪。
“这荔枝酥消暑解渴,实乃佳品,多谢。”
我还从曾想过能从他嘴里听见感谢之话,反倒有些别捏,不过看他神情莫不是他以为这是专门为他做的?
我想了想回答:“这荔枝本就是二爷赏赐的,我只不过是略微加工了罢,荔枝易坏,即使冰镇后风味也赶不上现做的,所以下午我就自作主张邀请芳姑姑和李狸分食之,若是二爷觉得尚可,厨房还有剩了一碗。”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此时谢瑾珩脸上一副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了,“不用了。”
他抑制好心绪,又从紫檀翘头文案后拿出了几封信。
“顾朝明的人在宁州查获了一起茶叶走私案,不过涉案之人全部被杀人灭口,这是他们没来得及销毁的往来通信。”
我打开这三封信件,上面都仅仅写了茶叶的数量和地点,关于买卖双方的信息只字未提,不过落款处均带有九重篆的“信符”二字。
“你怀疑背后之人是王光正?”
“不是怀疑,是肯定。只是他做事滴水不漏,我们很难找到证据。”
我看着信上的印章,敛眉略一沉思,如今线索已断,何不如借此以身入局?
我告诉谢瑾珩心中所想,“宁州距西虬不远,交易的买方很有可能是西虬人,这次宁州的据点虽然被京兆府查获,但双方的生意却不能不做,过些时日他们必会重新派人接手,何不如借以茶商的身份去探一探路?”
此招虽凶险,但是若能取得西虬人的信任,那么便可以把宁州的茶叶走私一网打尽,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反对。
我从小喜研金石之术,对名士篆印颇为熟悉,更为复杂的不在话下,莫说这一个区区的九重篆,只是这枚印即是用于茶叶走私的重要凭证,那么印上应该有用于鉴别真伪的暗刻,光凭这纸上的印戳痕迹伪造容易露出马脚,我告诉他我需要潜入王府看一眼这枚印,才能仿刻出一模一样的。
“不行!你去太过危险!”
我见他眉头紧皱,又道:“春枝可是王光正派来的眼线?”
他眼底明显滞留了一丝惊愕和赞许,我知道我猜对了。
“谢瑾珩,所以这一次我定会小心的。”
按照我和谢瑾珩约定的计划,王光正六十大寿那天,我扮作风眠楼的舞姬随着芍药等人混进府里,那日王府中的护卫应该多数会调到前院,我再乘机潜入房间,不过需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又过了几日,谢瑾珩把我叫到房间,他将王府的布局图给了我,并标注了藏印的地方,图上所画甚是详细,连府里不常走的小道都标识得一清二楚,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王府安插了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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