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寒乔望着李述眼中盛放的勃勃的**,犹如涅槃之火熊熊燃烧着,此时她再也无法将眼前的人和少时见过的那般优柔温润的殿下的模样所重合。
彼时的李述眼中总是充满悲悯和慈悲,那时的伍寒乔一直觉得,殿下和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不同,他不像那座红墙深宫走出的人,更像人群中最坚韧向阳的人。
他从来不会奉承权力,只将那当做一种助力的工具,他单纯地希望所有人来脸上带着笑容,过得和乐。
紫色的眼睛总是自带深邃,但是李述总是将那双本该令人望而却步的双眸变得平易近人,他不是华丽锦簇的独一牡丹,只是紫色的雪毬——花很小,但是由二三十朵小花聚集在一起时,便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伍寒乔终于在李述身上看到了那种属于皇家之人的威严,值得庆幸的是,那威严间仍旧带着不变的悲悯与怜爱。
原来他们都在改变,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寒乔愿助殿下一臂之力,请殿下吩咐。”伍寒乔坚定的声音回应着李述的蓬勃野心。
“槿安也在所不辞!”砚槿安紧随伍寒乔之后,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紧随其后。
李述欣慰地起身,走近二人道:“你们不必同我如此客气,我很高兴你们愿意助我。”
“是以殿下不惜让张明牺牲也要争取时间让我们做的,究竟何事?”
此前伍寒乔问得所有疑问中,丝毫没有提及张明自尽之事,就是因为她在等李述的目的自白,她需要斟酌此行的必要性,如今听了前因后果,她坚定了追随之心。
高位之人为蚕食权力不惜殃及无辜,为私利舍其公允断人进举之路,更为了所谓的万人之上祸乱朝局、荼毒百姓。
这样的人,不应当留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之上!
“我想你在怀宁县已经查到高远之事,那你可知,高远有一兄长名为高博,原本是昌远县渡口的码头官,掌管着昌远县码头的商贸,你们也知道的,昌远码头是离长安最近最大的码头,但是不久前我的人来报,说高博突然被抓入狱,罪名是杀害他的儿子高长鑫。”李述边说边坐回到凳子上。
然后继续道:“更蹊跷的是,这个高博刚被抓,高远就派人来接管了他哥的官职,时间可说是衔接分毫不差。”
听着李述的话,伍寒乔立刻理解了他话中之意,“殿下的意思是,高博的案子另有隐情?”
“我不是很确定,我派去的人并不能过多涉足,但是根据官府的人所言,高博自己认罪了,所以我想让你中途转去昌远县彻查此案。”李述说着,停顿片刻瞧了二人一眼。
补充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如果此次贸然查了高博的案子,无论有没有隐情,你们都彻底地站到了太傅的敌对面,他很可能在你们回长安之前对你们下杀手。”
听罢伍寒乔突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除了渡口控制权,殿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打算?”
李述哼笑,有些满意地点头,“你猜得没错,还有一点,我想让他们两之间彻底撕碎最后的遮羞布,直接互相残杀。”
一旁不语的砚槿安看得一头雾水,轻轻拽了拽伍寒乔的袖子,“小忧你们说什么呢?”
伍寒乔倾身靠近,贴近他耳侧解释道:“你忘了吗?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砚槿安思索了一下回答:“圣上的人?”
伍寒乔点头,“没错,用圣上的刀,斩太傅的臂膀,你觉得太傅会怎么想?”
经过这一点拨,砚槿安瞬时恍然大悟。
当圣上的刀割除掉太傅的势力,太傅只会觉得这把刀是受命于圣上,这样的举措无异于向太傅直接宣战。
如此一来,这两人这段时间暗地里的争夺也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直接扯破开始明斗。
先让这两人狗咬狗互断左膀右臂,届时再来个黄雀在后,扳倒太傅和明泽女帝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所以无论昌远渡口的控制权有没有夺过来,都能激化二人矛盾,让太傅直接暴露对明泽女帝的杀意。
毕竟怀宁县查贪污已然影响到太傅的敛财根基,这也是为什么李述选择透露自己踪迹出现在怀宁县的原因,因为比起太傅,明泽更想找到他灭口,所以即便知道怀宁县是太傅的地方,她也会不管不顾来此寻人。
如今怀宁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昌远便是第二步的计划。当然,要是能查出高博杀子案的隐情借此取得昌远渡口的控制权,如此一举两得、固然最好。
“寒乔明白了,那寒乔今日便改换路线前往昌远县。”伍寒乔言毕,起身拉着砚槿安告辞了李述。
暗卫领着人回到树林中,昏倒的侍卫还没醒来。于是四人开始协商计划。
阿四先一步出发,前往昌远县探查情况,砚槿安按照原定的命令,送张明的尸身回长安复命,小九和伍寒乔护送砚槿安一段后,赶往昌远县与阿四会合。
不料伍寒乔刚安排完,砚槿安立马反驳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昌远县。”
方才殿下明明都说了,此行昌远极有可能引来太傅下杀手,他怎么可能放任伍寒乔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不可以,若是你这样跟着我去,用什么理由?你此番出京,是奉圣上的命来怀宁县找张明,如今人找到了,你若是不回去,就会引起圣上怀疑。”
“......”砚槿安自知理亏,他的确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况且自己确实还有圣上的任务在身。
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放心伍寒乔一个人去昌远县冒险。
他满心满眼的担忧自然躲不过伍寒乔的眼睛,他也没想过要隐瞒。
伍寒乔吩咐完毕,便让阿四和小九去看那帮侍卫,自己则带着砚槿安往侧边树林深入一段距离。
“砚槿安,此次回长安,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伍寒乔神色十分严肃地说。
砚槿安见她这般肃色,更加忧心忡忡了,“什么事?”
“你回长安将张明的尸身送回后,回去找你父亲砚尚书,给他透露一个消息。”
“你说。”
“待我们昌远之事了结后,你藉由怀宁之事告诉你父亲砚尚书,伍寒乔的身份是罪臣之女伍忧,且务必保证此事一定要传到太傅或者圣上那里。”
“小忧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会被抓起来!我不能这么做。”砚槿安气愤道。
他不知道伍寒乔在打什么主意,但这招太过冒险,反正他绝对不可能容许她拿生命去博弈。
他们迄今为止所做之事本就已经十分触怒太傅,且圣上本就是伍家一案的主使,若是这二人一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并将她当即收押,且根本不会给她任何的时间翻案或者解释就处死。
“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不止需要你做这一件事,等我被抓后,我还需要你做另一件事。”伍寒乔心中的布局已经想到了此后他们的立场和困局。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要想彻底让太傅和圣上彻底斗得两败俱伤,必须有足够大的助力,哪怕这场争斗的开始,须得由她伍寒乔和砚槿安以身入局。
“还有什么事?”砚槿安咬唇道。
伍寒乔盯着那双映照出自己倒影的眼睛,掩下内心的纠结和不舍,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回长安找砚尚书的事,一定要答应我。”
“你真的不会有事吗?”砚槿安轻轻抓住伍寒乔的肩膀,微微弯腰与她面对面对视,像是要从她脸上的细枝末节表情中寻找她的保证和答案。
“我答应你,我不会死。”伍寒乔说得坚定,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在骗砚槿安。
既然答应了李述殿下会同他一起掀翻这破败不堪的朝局,那就意味她必须周旋于太傅和圣上之间,以身入局的赌局,怎么可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她只希望,不要连累到身边之人。
“你发誓。”砚槿安总觉得伍寒乔此次的约定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只是没他们那么运筹帷幄,但还没有蠢钝到完全看不懂时势,他明知道殿下的计划风险极大,但他阻拦不了伍寒乔,只能选择追随她。
正如小九所言,他没有武功、身体也不好、他保护不了她,他做不了太多有用的事,但他觉得,只要自己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至少可以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用这具微薄之躯,能换取到她一瞬的生机也是值得的。
可是现下,他就要被她赶走回到长安,不能无时无刻跟着她,他如何安心?
伍寒乔抓住他的手,适才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冰凉,细细瞧着,才发现他只控制住了手部的无措,肩膀仍旧瑟瑟发着抖。
她用自己略微粗糙的温暖手掌牢牢握紧他的手,企图用这暂时的暖意让他心安。
“我发誓,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伍寒乔说这话时,胸腔中的酸涩自心脏开始上下蔓延,没过心脏也泛上鼻翼。
她想,若无法做到前者,至少保住后者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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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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