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马车驶入皇宫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齐元璟与苏锦一同回到桐梧院,他又叮嘱了几句“早些歇息,明日再议”,才转身离开。苏锦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被他揽入怀中时的温度,心跳又不受控地快了几拍。

她捂着那热的发烫的脸颊小声的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便推门进了屋,贴身侍女晚翠早已备好了热水。褪去沾着灰尘与酒气的粗布短打,换上柔软的细棉寝衣,温热的水汽总算驱散了些许白日的疲惫,可脑海里的思绪却像缠在一起的线,乱得让人发慌——齐元泰暧昧的举动、被追逐时的慌乱、齐元璟揽住她时的温度,还有那句“或许也是一个机会”,翻来覆去地在耳边打转。

晚翠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苏锦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明明眼皮已经发沉,意识却格外清醒。她想起白日里齐元璟递热茶时指尖的微凉,想起他听自己说南疆消息时紧锁的眉峰,想起马车颠簸时他手臂环住自己的力度,脸颊竟又悄悄热了起来。

不知辗转了多久,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银辉。苏锦终于抵不住困意,渐渐合上了眼。

梦里还是那辆青布马车,只是车厢里没有了白日的紧张,只有淡淡的檀香萦绕。齐元璟就坐在她对面,烛火的光晕落在他眉眼间,柔和了平日里的锐利。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轻声问:“今日受惊了?”

苏锦想点头,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怔怔地望着他。下一秒,齐元璟竟缓缓向她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比白日里更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感觉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唇上似乎已经触到了他温热的呼吸。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像极了白日里春风楼侍女清脆的问话声!

“这位公子,您在这里做什么?”

苏锦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帐顶的缠枝莲纹清晰地映入眼帘,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还在微弱地跳动。她抬手按在唇上,那里还残留着梦里的温热触感,可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一般,“咚咚”地响个不停。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夜更静了。苏锦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急促的呼吸,只是脸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她侧过身,望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里的画面,又想起白日里齐元璟的模样,只觉得耳根发烫,再也没了半分睡意。

“真是荒唐。”她轻轻咬着下唇,小声骂了自己一句,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弯

天刚蒙蒙亮,窗纸上还泛着一层淡青色的微光,苏锦便已没了睡意。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昨夜那场荒唐的梦反复在脑海里打转,连带着指尖似乎都还残留着梦里的温度。直到院外传来侍女扫地的轻响,她才猛地回神,掀了被子坐起身,脸颊依旧有些发烫。

晚翠进来伺候梳洗时,见她眼底带着几分浅淡的青影,不由关切地问:“姑娘昨夜没睡好?要不要再歇会儿。”

“殿下呢?”话一出口苏锦便后悔不已,若是放在旁日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在自己做了那样的梦之后,问出这句话好像是在刻意打探一般,即便别人不知,可仍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虚。

晚翠铺展床榻:“殿下一早便去见皇上了。姑娘若是想找殿下奴婢让人去路上等着,等殿下出来让殿下来找姑娘。”

苏锦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冰凉的井水总算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摇摇头:“不用,备些早点吧,晚些我自己想去找殿下说些事。”话刚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侍从的通报声:“大皇子殿下驾到——”

苏锦手里的帕子猛地一顿,心瞬间提了起来。齐元泰怎么会突然来桐梧院?是昨夜的事起了疑心,还是另有目的?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对着晚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稳住,自己则快步走到内室屏风后,飞快地换了身素雅的襦裙,又理了理鬓发,确保没有半分破绽,才走出屏风。

刚行至正厅门口,便见齐元泰立在廊下。他身着一袭宝蓝色暗纹锦袍,广袖垂落,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院中错落的花草,周身透着几分闲适,可那眼底深处藏着的锐利锋芒,却半点也掩不住。身侧立着两名侍从,皆面无表情,肩背挺直如松,双手按在腰间佩刀上,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气场沉得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奴婢苏玉,见过大皇子殿下。”苏锦上前半步,屈膝行了个标准的宫礼,声音平稳得不起一丝波澜,垂着的眼帘遮住眼底情绪,半点不让人看出异样。

齐元泰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语气听不出喜怒:“三弟呢?他怎么不在院中?”

“回殿下,三殿下一早便被圣上召去了御前。若是殿下找三殿有急事,奴婢这就派人去御前通传一声。”苏锦依旧垂着眼,回话滴水不漏。

“不必了。”齐元泰摆了摆手,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苏锦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视线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慢悠悠开口:“本皇子今日恰巧路过桐梧院,想着三弟回府这么久,咱们兄弟俩还没好好坐下来喝杯茶,没成想竟这么不凑巧。”话锋微微一转,他似笑非笑地补充,“多日不见,苏姑娘倒是越长越水灵了。”

这话带着几分暧昧的试探,苏锦心中微凛,面上却依旧恭敬:“殿下说笑了。奴婢不过是沾了云国水土的光,才显得气色好些。”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齐元泰低笑一声,语气又软了几分,像是寻常闲聊般问道,“说起来,苏姑娘来云国也有些时日了,可曾想过出宫走走?也好瞧瞧咱们云国的大好风光。”

这话听着客气,可那话里藏着的试探,却像针一样扎人。苏锦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昨日三殿下出宫时,便带着奴婢一同去了。奴婢自小长在山村野地,没见过什么世面,昨日在街市上闹了不少笑话,说出来都怕惹殿下见笑,反倒让三殿下跟着丢了脸面。”

齐元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脚步轻缓地走到苏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添了几分戏谑:“哦?昨日三弟竟特意带苏姑娘出宫了?不知去了何处游玩,竟让苏姑娘印象这么深刻?”

苏锦的心猛地一紧——果然,齐元泰是在刻意打探昨日的行踪。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依旧垂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在街市上随意逛了逛,看了些杂耍热闹罢了。三殿下体恤奴婢初来乍到,怕奴婢在府中闷得慌,才破例带奴婢出去散散心。”

齐元泰没再追问,转身走到廊下的石凳上坐下,侍从立刻递上一盏热茶。他指尖捏着茶盏,慢悠悠地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茶杯,话锋突然一转,目光又落回苏锦身上:“说起来,昨日本皇子在城西的酒楼里,瞧见个穿粗布短打的小子,看着倒有几分像你——身形眉眼都有几分相似。可惜当时楼里人多,本皇子没看真切。苏小姐昨日出门,穿的是什么衣裳?”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苏锦心里,她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齐元泰昨日是真的认出了她的身形!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语气带着几分不解:“粗布短打?殿下怕是看错了吧。臣女昨日出门,穿的是三殿下送的粉色襦裙,那裙子还是尚衣局定制的,料子精细得很,怎么会穿粗布短打呢?许是那位公子与臣女身形相似,才让殿下认错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晚翠。晚翠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躬身回话:“回大皇子殿下,小姐昨日确实穿的是三殿下亲自在尚衣局定制的粉色襦裙,裙摆还绣了玉兰花,是奴婢亲手给小姐换上的,绝不会错。”

齐元泰的目光在苏锦和晚翠脸上扫了一圈,语气突然冷了几分:“三弟对你,倒真是上心。只是苏小姐,你可知晓,在宫中故意肖想皇子,是什么罪名?”

这话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苏锦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却依旧保持着恭敬:“殿下冤枉!三殿下对奴婢只有怜惜之情,绝无半点男女之意。先前三殿下赏了奴婢不少东西,奴婢都没敢收,后来三殿下见奴婢实在不肯要,才送了这一件襦裙,说是让奴婢在府中穿着自在些,绝无其他意思啊!”

齐元泰盯着苏锦看了半晌,见她跪在地上,神色坦然,眼底没有半分慌乱,晚翠也站在一旁,一脸笃定的模样,倒有些拿不准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罢了,三弟的事情,长兄也懒得管。至于那个穿粗布衣衫的小子,或许真是本皇子看错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话锋又转,语气里添了几分警告:“不过那小子看着鬼鬼祟祟的,当时竟在酒楼雅间外偷听。本皇子本想叫住他问个清楚,谁知他跑得倒快,转眼就没了踪影。苏小姐日后若是再见到那样的人,可得离远点,免得被牵连进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苏锦听得明白,这话既是试探,也是**裸的警告。她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激:“多谢殿下提醒,奴婢记住了。日后定会多加留意,不敢再与陌生人随意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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