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想说话,但她的嘴刚被楚江城拿手捂住。
她被他拽着后脑勺拎起,举起热烫感和销烟味儿还未完全散去的枪抵住她下巴,挑衅道。
“我猜,咱俩有些事,你不想让她知道,要不要我帮你?”
傅揚颈侧青筋如岩浆暗涌,整个人像座封死欲燃的火山,虹膜里淬火的怒意与他气场散发出的冷冽,终究还是被胸腔深吸不甘地压抑住。
他按照他的要求脱掉外套,露出被大片血迹染红的触目惊心的伤口,扔掉所有东西,赤手空拳站在楼下。
楚江城见此,松开抵在她下巴的枪口,抓住绑着她的绳子,吹了个口哨。
“走,下楼。”
然后不忘提醒她。
“你要是乱动,我就打死他。”
温白忍着痛,像只狗被他连牵带踹的走在前面,她手心全是汗,一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阳光穿过楼道阴影洒在她脸颊。
楚江城把枪上了膛,悄悄顶在温白腰上,在她耳边嬉笑着。
“1分钟跑不出我视线,我就打死他。”
楚江城话音刚落,就朝温白脚下“砰”开了一枪。
被迸溅起的锋利石块儿顿时在她小腿划下一道血痕,温白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撒腿就跑。
疾风灌耳,她心脏狂跳,耳边嗡鸣着枪声强震的余音,一呼一吸间都是铁锈味。
直到躲到一旁的茂密荒草丛后,她屏住呼吸在砰砰乱甩的心跳声里寻找枪声。
没有枪声。
至此,她才忽然松了一口气,突觉自己小腿竟被扎满杂草藤蔓上的尖尖细刺。
此刻她无心关乎,而是透过缝隙看到远处傅揚依旧站在那里,楚江城拿枪指着他却无进一步动作,两人似在交谈。
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然后开始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忽然,有小石子砸她后背。
温白心里一惊,猛地回头看去。
竟然是蒋梅!!!
.
楚江城看着温白落荒而逃,默默观察着傅揚的反应。
但傅揚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边比人高的杂草丛后,他才松了口气,然后把目光慢慢挪到他身上。
楚江城蹙起眉头,感到不可置信。
“我没想到,你会是认真的。”
傅揚露出一副淡漠的表情站在原地。
他比楚江城高,阳光将阴影笼罩住他身影,隐隐压迫扑面而来。
“我也没想到,明明那么多条路,你偏寻死路。”
楚江城没有接话,忽而放松警惕垂头把玩着手上的左轮手枪,咂咂嘴。
“还得劳烦傅总救我。”
他眼底地笑带着试探挑衅。
“你也不想,做过的事,被我说出去吧。”
金色阳光洒在无一物遮掩的院落里,艳阳似众神宣判高悬上空,刺眼夺目的白光将傅揚的脸似钻石切割成几重叠影。
灯光闪耀,矜贵清冷而压迫的白影。
浸在暗处,莫测诡谲而危险的黑影。
阴暗缝隙,卑劣残忍不见光的灰影。
楚江城忽然有些眼花,许是多天未睡,傅揚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真假难辨。
他举枪对着他,踉跄两步蹲地,直到意识清明又站起。
傅揚没有趁机偷袭,也没有盯着他纳闷。
他甚至没抬眼皮看他一眼。
只有一句冷冷地话。
“你在威胁我?”
楚江城的眼又花了,他仿佛看到莫测诡谲而危险的黑影与那阴暗缝隙卑劣残忍的灰影交织。傅揚的脸变地扭曲残忍,笑容诡异,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久。”
“你想好了?”
楚江城忽然头痛欲裂,耳边尖锐轰鸣。
他抬眼死死盯着傅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紧接着双手抱住疼痛欲裂的头蜷缩下腰踉跄后退,他忍着痛咬破口腔,企图在满嘴血腥铁锈味中找回理智。
然后他食指一使劲儿,朝着傅揚的方向,左轮手枪蹦的一声。
一阵鸟儿扑闪翅膀飞逃声。
他跪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充血的盯着手里的手枪,犹豫再三丢开,发了狠从兜里掏出匕首冲自己手掌狠狠扎了下去!
极度地切肤断骨之痛后,温热液体喷涌,也将迷糊神志的药劲儿带了出去。
他狼狈的捂着自己的手,忽然后颈汗毛耸立。
他听到耳边一步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靠近。
原来那枪没有打中!
一股凶猛的力量捏拽住他的领口,然后拳头像暴雨般砸向他的面门。摧枯拉朽碾碎颧骨折断鼻骨的力量揍地他两眼发黑,带伤的手顾不上疼本能般伸手阻挡。
傅揚拽着他后脑勺狠狠给了最后一脚,踹开他后松了松拳头,早已绷开的白色染血衬衣里又透出暗红血渍,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他仰头深呼,潮汗勾勒滚动的喉骨和吐气释放完暴力后泄.欲的酣畅淋漓。
血渍在白皙锋利脸颊,像雪夜茫茫寂白中生长出的妖冶暗红罂粟,和他墨眸里由黯至亮的猩红色的疯狂暗哑的光融为一体。
他眼底雀跃的沾了血的光,将一汪冰冷淡漠搅碎,燃冰化火的炙热照亮了唇角处沾染的血渍。
楚江城趴在地上,伸出流血扎刀的手从正在流血的鼻口中接住打碎掉落的白色碎渣,努力佝偻爬到石阶处勉强坐起,大笑着任由满嘴血水滴落。
“装什么道貌岸然,正人君子。”
“这才是你啊,傅揚。”
他说的太激动太大声,口里又流出血水和碎牙块儿,但他拿手擦过,任由头发沾血凌乱糊在脸腮,笑地更嚣张。
“你比我更狠,更阴暗。”
“你和我是一类人。”
“不。”
傅揚即使满身带血也依旧矜贵,他蹲地拾起刚被他虐打甩到远处的手枪细细打量。
“我比你聪明。”
然后他捏住他几乎变形的下颌,看着血迹斑斑的下巴心生厌恶。
“不把她牵扯进来,我会考虑履行承诺送你出国。”
“但你敢越界,我怎会让你活着?”
此话一出,楚江城咬牙忍痛,确认了方才眩晕定是他搞的鬼,眼底嗜血般的狠戾快要激涌出眼眶。
“我身边怎么会有你的人?!”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傅揚避开他认为十分幼稚的提问,拎小鸡儿似拽着他的领带,把他拖到阴凉处,丝毫不管楚江城被领带勒地脖颈贲张满脸充血,双手将几乎嵌入脖颈的领带抠地血肉模糊。
一道长长的仓促血印,血迹淋淋,在房檐阴影处戛然而止。
傅揚松手任由他嘶吼喘息,渐渐没了耐心。
“开始跟你合作,我就知道,你想杀我。”
“你恨楚家所有人。”
他慢慢站起,握枪的手指伸展发出关节摩擦的声响。
“与虎谋皮,必然要防止为虎所噬。”
“你不也是,一边假意与宋欢合作,一边蛇鼠两端么?”
“不过,宋欢的事,你找的物证很有用。”
楚江城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要狠劲将插在手掌心的匕首拔出,又担心拔出后失血过多,只得将撕裂流血的手抱着,后槽牙紧咬两腮鼓起。
他只恨自己没能杀了眼前这人!
傅揚继续说。
“你母亲脑瘫住院多年,现在康复的特供药,只有傅氏港区的医院有。”
“等警察来了,你想想该怎么说。”
楚江城眼神未动,只静静看着他嘴唇开合,眼里无光,一湖死水。
他两腮一缩,硬生生逼自己咽下窝囊气般扯着下巴,眼里忽而涌出更多浓稠毒液般的忿恨,像条吐信子的蛇嘶嘶着。
“如果不是楚家要故意设局撞死我俩,她会为了保护我被撞成脑瘫?”
他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然后放弃似地瘫倒在地,眼睛像摔碎的玻璃珠毫无光晕,碎片下却还蛰伏着未知的毒刺,在暗处涌动。
“你要把我交给警察,对吧?”
看着傅揚似冰山难以撼动的轮廓,他的心渐渐下沉,却并未沉入无底深渊。
他反而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多疑留有后手的手段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他有些不安地用余光瞥过腰间手机的消息,忽然发现傅揚突然察觉,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到他肋骨处。
钝痛和尖锐骨裂的刺痛分别席卷他充满铁锈味儿的胸口。他蜷缩护肚却因过度激痛抽搐了几下。
手机被他一脚摔出好远,几乎碎裂似网状的屏幕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老大,草丛里两个都抓住了。】
傅揚没有拿起手机,他看到破碎屏幕里弹出的消息,面部表情瞬间冷凝。
楚江城趴倒在地,也朝着那最后的希望看去。
看到消息的一刻,他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咧开流血挂彩的嘴,笑地将嘴里暗红色的液体和白色碎片尽数吐出,尽管灰头土脸被揍地面目肿青,狼狈不堪,趴在地上几次都翻不过身,但他依旧得意地笑着。
“傅总,你来的时候,一共遇见几个人?”
傅揚脸色阴沉得吓人,他没有说话,只在心里快速回忆。
明面上五人,暗处揪出一人。
一共六人。
楚江城不等他回复,直接告诉他答案。
“我这里有七个兄弟,最厉害的那个,刚抓住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就是你的小女朋友。”
他使劲让胳膊肘抻地,终于翻身仰面朝太阳平躺下来。药效经刚才的自残行为虽散发一些,此刻依旧耳鸣带着眩晕感。
楚江城感受到暖阳拂面,唇角勾笑,眼里的狠意却浓地化不开,快要燃成一团幽绿鬼火,恶鬼般笑地狰狞。
“你既然要送我进去,我估计也得是个死刑。”
“不如,你俩陪我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