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花生核雕

谁能想到那观音庙下的郎中是个骗子,足量的安胎药并没有起到温脾安胎、益气养血的作用,并不是安胎药,竟是令妇人闭经呕吐的假孕之药?

北岩安看向药方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上面虽然有常见的当归、川贝母、菟丝子,且其余的几味药单放在一起都是滋补的良药,但混合在一起却胜似砒霜!

郎中挑着药渣给众人解释,可依旧是太晚了,柳玉痕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萧瑾甡晕倒了两次,得知真相后,她望着仿佛还在深眠的母亲,只觉得浑身冰凉,毛骨悚然,犹如浸入万年不破的寒潭一般。

究竟是谁,要用如此手段伤害母亲?

小橘守在门外垂着眼偷偷擦泪,萧府门外,此刻也不似往日平静,渐起风波。

五个身穿官差制服的衙役带刀闯了进去。小李一见那雪白的刀刃,腿肚子就直哆嗦打颤,为首的衙役赵鹰收刀入鞘,提溜起小李就像是提溜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

赵鹰:“你们家管事的老爷在哪?我奉县老爷之命,有事要问他!”

小李只听了前五个字就哆哆嗦嗦抬起胳膊指着小姐院子的方向,嘴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他本来就有口吃的毛病,往常同小姐说话都会结结巴巴,此刻被这些看起来就来者不善又长得凶神恶煞的衙役瞪着,他没昏过去都已经算不错了。

赵鹰对兄弟们使了个颜色,像丢破布一样将小李丢给了身后的陆雨和关二。

衙役闯入萧府的消息像一阵风一般不胫而走,萧府门外陆续围了些人,庞不闻派来的小厮一个藏在人群中,另一个则风风火火地跑去给自家少爷报信。

衙役们补了个空,小李的右脸和左胸口皆被赵鹰左一拳又一拳打得像冒火一般钻心得疼,右脸肉眼可见迅速肿胀起来,小李来不及揉就听到赵鹰怒喝:“别和我耍花样,我看你是想试试我们大牢里的酷刑?”

“官爷、我、我就是个看门的。您饶了我吧,我那能、能知道主子在哪?”

赵鹰对关二比划了个动作,小李就被关二一个手刀打昏了过去,留在院子里的丫鬟小青目睹了全过程捂着嘴满脸惊恐滑坐在地上,陆雨走上前,手里的刀在阳光下晃眼又恐怖,陆雨将小青提了起来。

“你说,你们家管事的老爷在哪?你要是不说,看到他怎么倒地的没?用不用我让你也体会体会?”

小青四肢撑着地,狼狈似狗。嘤嘤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橘姐听说夫人身子不大好,出去找小姐了……小姐近些日子都在外面,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在府里,大老爷您别杀我,我能说的都说了。”

赵鹰和陆雨对视一眼,又看向在地上跪着一副要昏倒了似的胆小丫鬟,赵鹰:“你说你家小姐?你们家里的事是小姐管?”

小青拼命点头,如抖筛一般,“是啊是啊,老泰山身体不好,自从老爷过世,家里都是小姐在管,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老爷!”

赵鹰垂眼,视线在小青的裙摆上停留了片刻,他有些嫌弃地退后一步,皱起鼻子说:“那你们家老泰山在哪?你带我们去!”

陆雨:“啧啧,至于吗?我们兄弟几个有这么吓人啊?”

关二看向小青的屁/股:“可不是,至于尿裤子吗?我长得多英俊啊!胆儿这么小,不知道那里小不小……要不大爷我帮你练练?”

小青煞白的脸猛地一红,她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关二的目光还有他手里那能将自己脑袋剁开的刀刃。

苍炎阁

老泰山刚吃完药。老董也“陪着”喝了一碗祛毒的汤药。

老泰山盯着哈着腰给自己铺床的老董,无奈道:“我就说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别来,你说你这身子骨,没比我强多少。难道要你家小董……”

老董拿着褥子的手一顿,眼神中却泄露了一丝难以言明的酸楚,虽然小董和小姐都瞒着他,他自己心里却门清儿。老泰山为何会中毒?他又为何会中毒?他给老泰山泡茶添水的茶壶,除了他以外,只有小董能接触得到,这些日子,小董天天傍晚偷偷去他床前时他其实压根儿就没睡着,他只是不愿睁眼看自己这个混账儿子罢了。

“爹!爹!”

门外传来小董的声音,老董就像没听到一般依旧在给老泰山铺床。

“你还愣着干嘛?你儿子喊你呢!”

老董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并不想搭理。“我才没他这个儿子!”

老泰山敲了敲手里的拐棍,“净说气话!”老泰山朝外看去,小董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为了能让老泰山好好休息,老董这才走出去,凶着脸说:“你喊什么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别打扰了老泰山休息,你哪凉快滚哪去!”

小董上前两步,贴着老董的耳朵小声说:“爹!不好了,五个衙役闯进来了,说是要找着府里的管事的。”

“你说什么?”老董微张着嘴,下意识朝屋里看去。

“我方才去了趟恭房,回来时眼睁睁看着小李被两个衙役架着往小姐住的地方去了……爹,你信我一次,绝不会看错!”

老董仔细盯着小董的双眼,想要辨明小董说的话是真是假,小董就差跪在地上对天起誓了,这时虚掩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老泰山住着拐棍站在门里,哪有一丝午歇的痕迹?

老泰山:“小董,你方才和你爹说什么?”

小董:“我……”

老董:“没事,老泰山您回去休息吧。”

老泰山挥起拐棍,本想打在老董身上,却打在了冲上来挡在老董身旁的小董身上,老泰山沉声道:“你们还想瞒我?真当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快说!”

小董跪在地上,将自己方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泰山,老泰山抓着拐棍的手越来越近,手背上的皱纹都被撑起了青筋一片。

光天化日,衙役冲进府里闹事,这还得了?

老泰山气的不轻,“这样大的事!你们还想瞒我!还不快去找生生,让她别回家!”

小董:“可是小姐就在府里啊……是我给她开的门……”

“你说什么!”

老泰山拄拐就要往外走,却被老董和小董一左一右拦住。“反了不是?你俩给我让开,都别拦我,衙门来人就来找我这个老头子,生生就是个小丫头,她能应付得了吗?”

她可是着萧府的希望啊!就算是折了他这把老骨头,他都一定要护住生生!

老董还想拦,被老泰山如猎豹一般凶狠的眼眸镇住,“你俩有时间拦着我,还不如赶紧派人去找小姐,让她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派人去玉痕的院子里守着,别让她惊了胎气!”

小董不知道该不该听老泰山的,可是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老董睨了眼儿子,“你先去叫人找小姐,再去守着夫人!”

“好!”

大门走不了,大路也不能走,小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翻过三两个狗洞,沿着小路直奔夫人的柳馨苑。

小橘:“你怎么来了?”

小董:“小橘?你怎么在这儿?”

小董伸着脖子往里看:“小姐在这儿吗?”

小橘擦了下眼泪,“你小点声。夫人刚刚……过世了。小姐就在里面。”

“什么?”小董瞪大了眼,眼中不只有震惊,更多的是怀疑和难以置信。

夫人怎么会过世了呢……

先是老爷外出尸骨无存、再是他被人利用给老泰山下药、现在又是夫人离世,衙役上门……

小董眼珠子转了又转,直觉告诉他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能这么的巧!

“小橘,你快掐我一下!”

小橘皱眉,手下的力度倒是十足十的大,小董被小橘掐得生疼,他一嗓子冲院子里喊道:“小姐!你快出来啊!府上有难啊!”

小橘:“你瞎喊什么!我不是都说了让你小点声吗!”

“你别拦我,你快去和小姐说,有五个衙役冲进来了。看起来个个都来者不善,让小姐快想想办法。”

小橘以为小董在胡说八道,可是此刻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在胡闹,只是衙役为什么会冲进萧府?

是捉拿要犯还是……

老爷夫人小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触犯立法的事啊!

小董见小橘还傻愣愣呆在原地,他只好冲进内室,一眼他便看到了被血染红的屏风和一地的血色。

这可真算得上是萧府的多事之秋了,萧瑾甡从醒来就一直呆愣愣守在柳玉痕身侧,她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也能看到周围的人,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做不出任何一丁点反应。

北岩安:“小董?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董也没想到南安先生会在内室里,他看向南安先生身旁眼神呆滞表情木讷的小姐,只能将衙役上门气势汹汹的事又讲了一遍。

萧瑾甡好似听了,但她从始至终眼皮都没眨动过一下。

北岩安:“你可知这伙人现在在哪?”

小董摇着头:“不知,我一直都是走的小道,老泰山吩咐说让小姐先躲起来,有什么事都有他应对。”

“爷爷?”萧瑾甡突然眨了下眼。

北岩安:“生生?你听得到我说话了吗?”

“大哥?”

“小董?”

“爷爷他怎么了?”

小董从未见过小姐如此恍惚,他忍不住别过了头,闷闷说道:“老泰山他……他……”

……

小董前脚刚从狗洞钻出去,小青和衙役就闯进了苍炎阁。

老泰山被老董扶着坐在院子一侧的石凳上,他即便人到晚年又恰逢一场大病,但此刻当着衙役的面,他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下巴也微微仰着,他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在等衙役闹事,更像是在等老友归来一般从容不迫。

赵鹰手握着刀,一路畅通无阻,前脚刚迈进小院,他突然止住脚步看向好似等了他许久的主仆二人。

小青:“老泰山!”

赵鹰望过去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者:“你就是萧政炎?”

有多久没人这样称呼自己了?老泰山点了点头说:“不错。不知这位衙差找我有何事?”

赵鹰挑起一边的眉毛,将老泰山从上打量了一遍,心底暗暗称赞道:不愧是首富的爹,就那手里的拐杖,一定都价钱不菲吧?

陆雨见赵鹰迟迟不说话,从身后捅了捅他的背,赵鹰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道:“自然是关乎性命的大事!萧政炎,我们县老爷有请,有劳你同我们哥几个去官府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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