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饭。”
刚回家李星平就使唤李江流。
“洗碗去。”
吃完饭他也使唤。
“筐里一大堆衣服没洗，你去把衣服洗了。”
李星平看见李江流又闲了下来，立马安排任务。
“把院子里的地扫了。”
李江流前脚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后脚李星平的安排又跟着来了。
李江流听着他的安排没有不耐烦，像打了鸡血似的立马起身，拿起扫把和撮箕就开始干活。
王越香一边泡脚一边在一旁看得稀奇，连连咂嘴感叹道：“小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这话说得李星平像是平时威严扫地。他嘴角抽抽，只是说：“可能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上吧。”
王越香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又是什么兄弟俩之间的玩闹。自己不掺和，由着他们闹去。她站起来把洗脚水倒进沟槽里，洗了把手，准备回屋，说着自己要睡了。
等确认王越香已经睡下后，李江流拎着扫把，可怜兮兮地站在李星平面前：“哥，累了。”
李星平往他脑袋上一摸，如愿以偿地摸到了柔软蓬松的发丝。又狠狠薅了好几下才不舍地收回手：“行吧，今天暂时放过你。批准你去洗漱，洗漱完赶紧睡。”
李江流非得跟李星平黏糊在一起睡，被后者毫不留情地拒绝。他退而求其次，拿着枕头睡在了李星平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
和谐，无比的和谐。
睡觉前哥俩还聊了会儿天，天南海北东拉西扯，聊得李星平困得直接闭上眼。
他睡着后不知道多久就开始做梦，梦里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心里却没来由地紧张。李星平站在原地，听见身后传来响声。
他谨慎地回头看，看见空间中凭空出现一扇门。
李星平走过去，推开门前谨慎地听了听，门内的声音听不真切。推开门的前一秒，他还能勉强维持脸上的表情，下一秒看到房间中的景象，他却像雕塑似的定在了门口。
房间里是李江流揽着另一个人双双躺在床上，正吻得不知天昏地暗。被子在他们身上一搭，露出两人光溜溜的肩膀。
李江流像是听见有人开门，扯过被子，把另一个人的头蒙住，自己倒是毫不避讳地转头，和李星平对上眼神。
“你来干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想问，反而用一种戏谑的调笑的眼神看着李星平。
李星平想张口说什么，还想往前走一步。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制在原地，说话也发不出声音，只是张着嘴，尽量让声带发力。
他想把李江流拽过来狠狠地打一顿，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变换到了他俩坐在河边岸上，李江流仰着头看天，问他接吻是什么感觉。李星平心里生气，还问呢，自己早跟人亲上了。
他想嘲讽两句，却仍然说不了话。身边的李江流像鬼影一般扑过来，把他压倒在地上。意料中的头部撞击地面的疼痛感并没有感受到，反而像是栽在了棉花里。李星平闭了眼，再睁开，李江流已经像白天那样跨坐在他身上。
他只是坐在那，没有进行下一步，反而无辜地歪着头问李星平：“哥，你怎么不说话？”
李星平想说话，也想动。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江流在他身上待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翻了个身又下去。
“哥，你不愿意，那我找别人去了。”
不行，不能找别人。
李星平挣扎着想追上去，想大喊。他刚想着李江流白天说的有几个同学早就跟人睡过，眼前的景象又变，变成了李星平混在男男女女里。虽然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少年样子，但李星平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江流正在兴头上，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来了。只是突然一个转头，和他眼神对上，这才停了下来。
他没有拨开人群朝他走过来，只是在混乱的人群中对着李星平挑衅地一笑，口型似乎还说着“我牛*吧”。说完就转头，也不管他。
在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李星平却没有记住那些脸。
果然一旦一个人问别人做某件事可不可以，那么他大概率已经做过这件事。
他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烧得要失了理智。李星平一边有着自诩长辈的怒火，想着小小年纪竟然这么胡来，一边又嫉妒得快要发了疯。他想冲过去把李江流身边的上下的所有人都给踹开，把他们在李江流身上停留过的胳膊腿全给扒拉开。
当他真正冲过去的时候，人群纷纷四散，在他们俩身边围成一圈，沉默地注视着两人，但大厅里的交谈声音却没有停下。李星平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其中的不对劲，只是大力地把李江流从地上拉起来。
后者软绵绵的跟没有骨头似的，一拉起来就倒在李星平身上。
“你站直了。”李星平把他推开。
“哥，你生气了吗。”李江流问，脸上却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李星平听见他这么叫就头疼，心里想着真是丢人。他想着李江流要是主动认错，他就顺势给个台阶下。但没想到认错没等来，等来的却是让他更生气的东西。
李江流暧昧地搂住他的脖子，仍旧嬉皮笑脸：“哥，我就是跟他们亲了。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冲你叫我一声哥，那也得跟我有关系。
李星平心里恨恨地想。
“对，你刚刚不让我叫你哥了，那更是跟你没关系。”李江流伸手拍拍他的脸，力道轻飘飘。
李星平被拍得有点恍惚，不合时宜地顺着他的思路走。不是哥，那还能是什么。如果哥哥不行，那其他人就行了吗。
如果不是哥哥的话。
“李星平。”李江流叫他的名字。
李星平瞬间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想加入我们？”李江流又笑。
“加入个蛋，快跟我回去。”李星平听见“我们”两个字，心底又是冒出一股火。
“不来算了，你自己回去吧。”李江流把人一推，李星平趔趄着后退两步，原本在周围站着看好戏的人此刻像得了赦令一般蜂拥而上。三两秒就把李江流围住。
李星平在人群中后退，怎么也看不清李江流的脸。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他摇晃了两下快要摔倒。在摔倒的瞬间，李星平感觉身体急速下坠，像是被吸入深渊。他带着浓浓的不甘伸手向前够，只够到了空气。
眼前的景象被迅速压缩远离，最终变成一个光点。
然后光点也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李星平无措又愤怒地努力睁眼想要看清。在最后一次努力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接着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
平复了几秒呼吸，李星平转头看李江流。后者躺在床上正睡得安静。李江流侧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睡，眼睛紧闭，头发因为重力向一侧倒，露出漂亮的眉眼。
李星平沉默地看了几眼，掀开被子，赤脚走到李江流床边。
梦中的景象如潮水般后退，像泡沫般消散。但梦境带来的情绪太过强烈。李星平反复想着梦中李江流说的话，憋着一股气扯下自己衣服。
如果他不是哥哥就可以了吗，如果他们不是兄弟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他要如此自甘堕落，让自己同不知名的肮脏的形形色色的人贴合。虽然知道那是幻象，但李星平仍然嫉妒得想要把弟弟一巴掌拍醒。
但他不敢，只敢拼命地放轻自己的动作。他咬着牙似乎是要尽力憋住自己的哭声，但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脸颊一片湿润。
弟弟为什么不能永远是他一个人的弟弟。李星平用右手撑住李江流的床头，用审视而痛苦的目光一遍遍在李江流脸上身子上舔过。
安静睡着的弟弟真像纯洁的白瓷一般，不谙世事的纯洁的样子让李星平更加嫉妒。
凭什么只有他独自承受着这种痛苦。
李星平指关节屈起，眼前弟弟的身影似乎变成了两个。他不甘又愤怒地用力，似乎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情感一瞬间喷涌而出。从前忽视的装作云淡风轻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逃避，但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李江流的身影在他眼睛里模糊了几秒，然后才变得清晰起来。李星平用右手擦掉自己眼里的泪，冰凉的泪珠顺着他的指节往下滑，像是沿着他的手指钉了一条钢钉。
李星平觉得自己像受刑的耶稣，下一秒就要被钉上耻辱的十字架。
他蹲下来，靠在弟弟的床头。用目光一遍遍吻过了李江流的脸。
他犹豫两秒，伸出左手轻轻点了点李江流的嘴唇，是柔软的，富有弹性的。不知道怎么的，等他再回过神来，他的手指已经顺着唇滑进了李江流的嘴里。
李星平顿时冷汗直流，他怕李江流突然醒过来看见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敢猛地把手抽出来，又有点贪恋他口中的这点温度。后怕的劲过了后，李星平才发现李江流一直没醒。这个年纪的小孩睡觉确实很安稳。
他放下心来，试探性地在李江流的口中滑动。弟弟的舌头柔软湿润，放在坚硬的牙齿间有一股奇妙的感觉。柔软却又坚硬的弟弟。
李星平忍不住嘴角带笑。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背后，在李江流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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