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杨晚晴已经回到了抚远数月。重阳后数日杨晚晴的睡眠都不好。可以说
自慈恩寺凉亭那一幕之后,杨晚晴的心便再难平静。
是夜,杨晚晴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中衣。
梦中,她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懵懂无助的小女孩。场景是母亲在杨府居住的旧院,月光如水银泻地,却带着一股粘稠的寒意。母亲杨氏穿着她最爱的月白襦裙,正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俯身对她温柔微笑,叮嘱她夜里风凉,早些安睡。
忽然,一阵阴风卷过,树影狂舞,如同鬼爪。母亲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将小晚晴推向屋内,低喝:“快进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小晚晴踉跄着跌入门内,透过即将合拢的门缝,她看到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院中。那黑影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出人形,却又带着非人的扭曲感。它速度极快,瞬间就贴近了母亲。月光下,那黑影头部的位置,猛地亮起两点嗜血的红光,如同野兽的瞳孔。
它张开了嘴,露出了惨白而尖锐的……獠牙!
母亲奋力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被那黑影紧紧禁锢。小晚晴在门内吓得浑身僵硬,想哭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她眼睁睁看着那带着獠牙的嘴凑近了母亲的脖颈……
“不——!”杨晚晴尖叫着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两点猩红和森白獠牙的幻影。
窗外月色清冷,屋内寂静无声。她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心脏仍在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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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杨晚晴因噩梦而精神不济,面色苍白。丫鬟通报,表哥杨煜前来探望。
杨煜依旧是一身暗色锦衣,面色较常人苍白许多,但今日气色似乎比往日更差些,眼下的青黑尤为明显。他走进来时,刻意避开了从窗户斜射进来的晨光,站在阴影处。
“晚晴妹妹,听闻你前几日在慈恩寺受了惊吓,又连日噩梦,可好些了?”杨煜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但细听之下,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劳表哥挂心,只是些寻常噩梦,不妨事的。”杨晚晴勉强笑了笑,请杨煜坐下,吩咐丫鬟上茶。
杨煜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头微蹙:“你脸色很不好。可是梦到了……你母亲?”他试探着问。
杨晚晴心中一动,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顺势问道:“表哥,我昨夜梦到母亲失踪那晚……似乎看到一个很可怕的黑影,还有……红色的眼睛。城中最近传闻的‘野兽’,是不是就是那样的?”
杨煜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睑,避开杨晚晴探究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妹妹既然问起……有些事,本不该与你多说。”
他压低了声音,“城中近来的袭击事件,府衙和几大世家都在暗中调查,确实非比寻常。那‘野兽’……力大无穷,速度极快,畏光,且……喜食人血。”
杨晚晴的心沉了下去,这与她的猜测和容临的表现几乎吻合。
杨煜继续道:“更蹊跷的是,根据一些零星的线索和卷宗记载,类似的事件,并非首次发生。大约在八年前,也就是姑母失踪前后,长安城及周边,也曾出现过数起类似的、手段残忍的吸血案件,只是当时被压了下去,知情者甚少。”
“八年前?”杨晚晴屏住了呼吸。
“嗯。”杨煜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而那个时间点,恰好与齐王殿下就藩,来到抚远的时间……高度吻合。”
“齐王?”杨晚晴愕然。齐王李琮,前朝天子的幼弟,地位尊崇,但传闻体弱多病,深居简出,近年来更是极少在人前露面。
“只是时间上的巧合,并无实证。”杨煜立刻补充道,语气恢复了谨慎,“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外传。哥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多加小心,夜间尽量不要外出,尤其……不要接近任何可能与齐王府有关的人或事。”
他看向杨晚晴,眼中带着真切的担忧,“姑母之事,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但有些水太深,我不希望你涉险。”
杨煜走后不久,杨晚晴才意识到他的用意。
抚远贵族圈子里,悄然流传开一个消息:久不问世事的齐王府,似乎有意为选一名冲喜的世子妃。消息起初只是模糊的传闻,但很快便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齐王府的人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露面,与几家有适龄嫡女的公侯之家接触。齐王府的门第实在太高,若能嫁入王府,对于许多渴望攀附皇权的家族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对于齐王府选妃的风声,杨晚晴并未放在心上。
让她真正感到困扰的,是自己对容临那份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好奇与关注。
她清楚地知道容临是危险的,是非人的,甚至可能与她母亲的失踪有关。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可是,每当想起他……她的心就无法平静。那种感觉,并非全然是恐惧,也并非单纯的感激,更像是一种共鸣。这种难以言喻的联结感,让她无法像对待寻常危险那样,简单地对他敬而远之。
几日后,杨晚晴在通往花园的抄手游廊下,意外地“撞见”了容临。他似乎是刚从杨靖的书房出来,身边依旧跟着那对眼神成熟的童男女。看到杨晚晴,容临的脚步明显一顿,随即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径直就要从她身边走过。他脸色比上次在慈恩寺见到时更加苍白,唇色浅淡,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容公子。”杨晚晴忍不住开口唤道。
容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身对着她,声音淡漠疏离:“杨小姐有事?”
“我……”看着他刻意拉开的距离,杨晚晴一时语塞,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多谢你那日……在悬崖相救。”
容临终于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杨小姐又说笑了。救你的是杨府护卫,与我何干?若无事,容某告辞。”说完,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柱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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