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如瀑的长发肆意散落在裸露的后背肌肤,激起细小的电流,骨感的线条勾勒出窄窄的肩胛,微卷的发梢交织在充斥着旖旎的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沉沦。

旁边摆放在地上的颜料和画笔无声的在告诉她们,这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画作,被主人暂时搁浅在此处。

“哎?”负责人顺着郭旎的视线看去,拧着眉头,心下一紧,忙声道,“这幅不是斯女士的作品了。”

“好像是斯女士儿子的……”负责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愈发没了底气。

“他平时好像也有这个画室的钥匙。”

“唉,这孩子……”斯女士叮嘱过一定要呈现出这组画最完美的状态,负责人没想到一没看住竟然让那位少爷溜进来来捣乱了。

郭旎“哦?”了一声,有点好奇,李斯慎从没说过自己是会画画的人,不过他母亲是斯女士,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负责人一脸抱歉,“我这就叫人把这幅画抬出去。”只怕是到时候那位少爷又要闹起来了。

说到底负责人也没见过传闻中的这位李公子,听说脾气坏到了极致,一直以来都是游手好闲的状态。到了正经年纪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少风言风语,明里暗里都看不太起他,如果不是趁了个好爹妈,没人捧着,不就是废人一个?

负责人本人倒对这些无感,投胎是门好学问,生在大富大贵人家,是本事,没那本事后天勤勉,勤能补拙,混口饭吃不是难事。

她担心的是李斯慎真闹起来,斯女士的一番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

“不用那么麻烦。”郭旎摁住掏出手机准备叫人过来的负责人,摇头说,“无伤大雅。”

“等法务走完合同,这些画会一起运到新场地,这段时间妥善保管好即可。”

郭旎若有似无的视线瞥在那堆已经干掉的油漆,画的主人有段时间没来,再来的可能性怕是也不大,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负责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眼前的女人竟然格外好说话,她接触过的策展人中带有个性的不占少数,稍有不顺心都会改变态度。

郭旎表现出的随和让她松了口气。

中途斯女士和负责人通过一次电话,对方隐晦的告诉斯女士画室内有一件不合时宜出现的画作后,斯女士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态度严肃起来,让负责人将电话交到郭旎手中。

斯女士满面愧疚,“希望没有影响到整体的设计。”

郭旎说,“画是放在角落里的,整体效果并没有影响。”

她又奉承了斯女士几句好听的话,不经意的透露出,她们虽然没有打开一睹李斯慎那幅画的真容,不过这幅画是半成品,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还会赶回来补全,至于这个补全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意外,会出现怎么样的意外,一概不知。剩下的空间留给斯女士自行衡量考虑。

她们不能牵着斯女士去强行思考,她自己想到的往往更具有说服力。

那间画室被分区,画画的地方在角落,常理来讲是不会出现意外的,由于这组画作占据着斯女士半壁江山的心血,哪怕有一丁点例外的可能性,她都不会任由李斯慎胡来。

“展馆场地定下里后,我抓紧把合同签完,这些画就有地方处理了。”斯女士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郭旎不置可否。

斯女士那头还有人在催开会,挂电话前,对方很诚挚的邀请,“下周等我赶回去,行业内有个艺术沙龙,有时间的话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这段时间你太费心了。”

郭旎有所耳闻,这个沙龙要求会员制,对参与人员有一定程度的筛选,比如,只邀请艺术界内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付总想法设法也要让助理私下寻找个名额。里面但凡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单拎出来都能给公司的运营提供个小几年的保障。据传,背地里有人将这名额放在拍卖行竞拍,拍卖出的,是不菲天价。

郭旎应声答应下来,谦恭说,“等您回来联系我。” 她不便表现太过热络,斯女士赏识她是一方面,顺着杆子往上爬,又是一说,没人会喜欢和一个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某些东西的人相处。即使人和人的交心相处避免不了利益置换,明面和背地里是两码事儿。

郭旎晚上通过梁真搭线约了两位艺术评论家,想从不同视角对展览进行一下解读。两位在艺术理论方面有着深厚的储备知识,从专业角度给郭旎提供了不少思路。

梁真还不知道她和李斯慎的奇葩事儿,只知道郭旎现在全身心投入斯女士的展览策划中,她作为局外人,之前给郭旎跑过两个手续,除此之外对她从业的具体内容一无所知,今天还是头次见她在自己领域内信手捏来毫不怯场的魅力。

送走两位教授时间尚早,梁真在附近找了处亮酒吧。

自从郭旎刚回国两人吃了顿饭,这段时间她忙到起飞,梁真根本约不到她。

“难怪人家说朋友是阶段性的。”梁真半开玩笑,“以前哪次你回国我约你,你不都出来,现在好了,有了事业就忘了我?”她这话说的无心却是事实,今天晚上约不上两位教授,她跟郭旎见面的次数更加有限。

“斯女士的画作很缺买家?”梁真天真发问。

郭旎倒不知道该从何给她作答,其中弯弯绕绕,可能涉及的东西,明面上的,阴暗面里的,太多太多。

见她不吭声,梁真以为是被戳中的了心事,“看来现在市场经济不景气是真的啊。”

“我认识一个大老板,他好像对这些艺术品很感兴趣,反正到时候开展了,我带他过来看看吧。”梁真耸耸肩,不理解他们对艺术是怎么欣赏的来,反正她从小玩不来这些高雅的东西,没什么实用性不说,简直是有钱没事儿干,烧得慌。

梁真在媒体行业工作,路子野,人脉广,郭旎想想,多个买家不是什么坏事,点头应了下来。

“今天的事儿麻烦你了。”郭旎端起酒杯和她轻碰了下。

梁真一脸坏笑,“你也知道是麻烦哦。”

郭旎太熟识她的脾性,知道她肯定肚子里没少酝酿坏水,两人相视一笑。

“我最近在做一档恋爱主题的节目,真有心的话,不妨给我讲讲你的恋爱心得,给我提供点新思路,嗯?”在她眼中郭旎是这方面的行家。

梁真半个月前,因一通采访得罪了上头,下派挑大梁去接手一个收视不景气的节目,文件上的意思是对她委以重任,实际上台里是要借个由头把她雪藏。

她一向要强,咽不下这口气,发了狠,势必做出点颜色瞧瞧。梁真是极具韧性的,郭旎知道,但凡她想,暴露家庭背景一开口,不少人乐呵呵的让出重要位置给她坐。

“老爷子最近可真没少嘲讽我,翻来覆去几句话,你用脚指想想,都知道让我干嘛了吧”梁真呼出一口气,“你也知道,我肯定打死不妥协啊,他想趁这事儿压垮我?做梦去吧。”两边一直僵持不下,大有种要一决高下的架势。

郭旎笑笑,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这周末还得回家相亲呢。”

“这么快?”梁真吃惊。

也不算快,她回国将近一个月有余,郭夫人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慢多了。

圈子内的人来来回回统共那些,很多东西不是你不想听,不打听,真能装傻充楞。梁真对联姻嗤之以鼻,又深知郭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做梦都想给郭旎找门好婚事。

“你……”梁真转了转酒杯,委婉开口,“那个小男友知道这些吗 ?”

郭旎疑惑,“他为什么需要知道。”她记得自己貌似和梁真说过他们已经分手了吧?

倒是给梁真问住了,提起这事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起这位小男友。郭旎从小就没感受过多少亲情爱意,更没人教她爱己爱人。说句实在的,梁真觉得李斯慎除了心思有点重,至少郭旎对他的态度和以往的其他人是不太一样的,自己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太一样,好比整个人感觉像是有了种人气儿,能被他牵动起情绪,毕竟平日里郭旎理智的过分。

梁真摇摇头,余光在撇见一道身影后,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起来,用手挡着脸,半缩在座里,生怕被对方瞧见似的。

幸而郭旎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才没注意到她这幅滑稽的模样。

郭旎俯瞰着脚下徐徐铺展的车水马龙,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霓虹和街道上的夜景相互映衬,勾勒出独特的天际线。

她一直以为结婚二字,对她来讲,遥远在天边,触不可及。

注定要有一场婚姻,她希望是绝对的利益交换,那样最简单了。情啊,爱啊,这些神圣的东西,她给不起,也给不了。

在她的浅认知里,一旦沾染上这些东西,是会让人迷失自我的。她曾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空灵出尘的舞者,变成攀龙附凤的富太太。值得吗?

对她来说,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成本太高了,怎么看都不是一桩划算买卖。

两人分头前,梁真想起前段时间班级群里发过的通知,郭旎曾在国内短暂的读过一年书,她们是同班同学。

“今年校庆你抽空回去吗?”梁真蹙眉,早几年郭旎在国外回不来,今年回来,只怕有可能会见到那个人。

梁真对那个人喜欢不起来,天生的伪君子,嘴上说的是好听,一双温柔的眼睛叫人溺毙其中,陷进去的是旋涡。

郭旎有今天的性子,一半败郭夫人所赐,一半败那个人。作为好友,比起考虑周全,随和体贴的郭旎,梁真发自内心希望她能活的自我点儿,轻松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她太懂事儿了,懂事儿的叫人心疼。

郭旎想了想说,“不知道。”她知道梁真想问什么,所以才是不知道。

好诚实的回答,差点让梁真笑的肚子疼。

在这个静的出奇,甚至找不出一丁点与众不同的夜,十一月底的冷风如刀割一般刮在脸上,在梁真爽朗的笑声中,郭旎突然好像感到了前所未有迷茫。明明最迷茫的时候是二十岁前后的年纪,她早过了。

二十岁的郭旎忙着在学业上有所建树,争取有朝一日在艺术圈内大放异彩。

二十三岁的郭旎成功申请了牛津大学的研究生,离着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二十五岁的郭旎借着一幅古典主义绘画出圈,取得她职业规划阶段性的成功。

今年,她周岁二十七,是要结婚了吗?

结婚啊,明明应该是离她好远好远的字眼。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一大清早郭夫人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凌晨五点,别墅里的管家怕是都没起得来上班,郭旎挺想问问,郭夫人是不是一宿没睡,净盼着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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