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黑色简洁直筒版羊绒大衣,线条流畅利落,浑身自带几分沉稳和内敛,半倚在黑牌的奥迪车旁,修长的手指随意在屏幕上敲击,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在触及那道熟悉身影,瞳孔猛然一缩,唇角上扬起一抹弧度,收了手机,正经起来,踱步到她面前,“郭总。”
郭旎不加思索低下头,妄图装作没听见他的声音。
“姐,您装不认识我就没意思了。”楼郁双臂环胸,挡在郭旎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将她准备说出口的话语抬手拦截,“我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他一脸真诚。
郭旎感到自己右眼皮毫无征兆的剧烈跳动起来,频率急促的犹如失控,莫名心中发慌。
楼郁递过来一个设计简约不失格调的纸袋,余晖洒落在上隐隐散发着某种光泽,他挑眉示意郭旎接下。
郭旎的角度不难瞧见袋子口出露出泛着真丝光泽丝绒盒的一角,一看便知道里面绝非俗物。
楼郁来之前调查过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年纪不大,履历上的确很优秀,在男性占据主导地位的国外,很多女性艺术家的贡献常常被忽视,从郭旎能在国外短短几年就能取得在国内很少人取得的成就,就知道她绝非等闲之辈,按照斯女士对人才的欣赏程度,他其实真的不是很建议李斯慎拿她做文章。
郭旎声音轻柔,话语却裹着锋芒,“谈不上救命恩人,那种情况,换成公司的任何人我都不会视而不见,他没出事算他命大。”
楼郁耸了耸肩,“您想怎么说是您的事儿,谢礼是我的一片心意。”
不等郭旎反应过来,楼郁态度强硬的一把将袋子塞进她怀中,迎着她诧异的目光,跳上驾驶位发动汽车,一气呵成,扬长而去。
楼郁离开小区,上主路开了一段儿,确定她追不上后,随便找了个路边儿停下,给李斯慎拨去电话。
“少爷……”楼郁长舒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你。”
“送到了。”李斯慎面不改色的翻动着某份资产估值。
“是。”楼郁沉默一瞬,回忆起刚才郭旎说的话,叫他忍不住感到脊背一凉,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绵里藏针,在李斯慎面前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要说自己一个混世玩咖被一个女人唬住?
楼郁认命叹了口气,“你听过纣王和妲己的故事没?”
他没等来对面的回复,“嘟嘟嘟嘟”的声音仿佛在嘲讽着他对面已然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靠。”楼郁怒极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外国的“好风好水”养出来一条狼,李斯慎啊,李斯慎,楼郁在心里默想,小爷我今天可是提醒过你了,你听不进去,早晚有天要折在女人手里,可不能再怪兄弟没说过!
郭旎微抬手臂试图精准感受这份谢礼的重量,于公于私她没理由不收下,刚才之所以和楼郁客气,她也是认准了他这礼是托人带到,自然,不可能落不到她手里,场面话有些时候还是要说说。
她伫立桌边许久,深吸一口气,做好自己随时被李斯慎气死的准备,缓缓伸出手将深蓝色的丝绒盒打开。
一套颗颗饱满温润柔和,光泽灵动无暇的澳白映入眼帘,项链主珠尺寸直径约达18mm,周身镶嵌细钻使其更显高贵典雅,耳饰比起项链略失华丽感,细看起和他偷走的那枚从造型上倒相似的过分。
郭旎没去深究他这么做的目的所在何处,这套首饰价格不菲,她不是什么圣女,她要让他买个教训。
星期一上班,郭旎亲自联系了斯女士公司的负责人,对方在电话里热情的表示随时欢迎她带团队过来选画。
“斯女士特意吩咐过我们,本次项目我们公司会全程配合您的时间。”对方态度积极,话里话外对她很是恭敬,应该是斯女士打过招呼的缘故。
郭旎抬腕看了眼表在脑子里过了边今天的任务行程,和对方约好下午上班会带项目组员过去,趁着现在时间来得及,她紧急开了个小会和两位负责宣传的同事快速沟通了下想法,迫于付总淫威,两人面露难色,说不清到底应该哪般好。
“旎姐,这个宣传策划我们已经改了几次。”宣传脸上写满无奈,“是作品本身没有太多亮点。”眼中满是诚恳的推辞。
“两位。”郭旎难掩失望,眼神中透着寒意,手里捏着他们提交上来的方案,接二连三的敲击着桌面,如同精准无误的敲击在他们心上,让他们的心一颤一颤,“以你们的水平,我想见到的不是一份不如实习生写出来的营销方案。”
她知道这件事问题不出在两位宣传身上,能进公司宣传团队的,凡是用心写,哪怕内里再空旷无实,也能夸得一通天花乱坠,钓足观众的胃口。名家的作品,还有一些详情介绍,不是在于能不能干,而是在于想不想干。
郭旎的态度明摆是要给付总看,“公司高薪聘请你们来,不是要把这里当做度假天堂,意见不统一我们可以重新商讨,有不满也可以直接提出来,不要做样子应付工作。这么做不仅推动不了项目进展,还会耗费自己的才能。”
郭旎一番话直直扎入他们心窝子,在这个信息量爆炸的时代,独创性和内容质量往往占据上风,粗制滥造的案子做多了,难免会磋磨自己的灵气。她话说的毫不客气,希望两人能认清现实。
郭旎一向喜欢靠个人能力说话,冲着下属乱发脾气和打压下属,不如设法和底下人拉近距离感,让他人心甘情愿为己所用,才是高明之处。付总紧捏着宣传,试图对她施压,这件事已然不能采用常规手段解决。
“下午的行程我希望二位能用心去感受一下,利益当头不假,不过我更希望我们能拿出我们的专业水平。”郭旎冷声道,“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再出现的第二次,这些话我也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我们是一个团队,凡事都是可以通过沟通来解决的。”
两位策划推门出去,二楼对面的百叶帘叶片微微晃动一瞬,被她“不经意”捕捉到眼。
郭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回国小半月的时间,在人情交际上犯了大忌,郭旎盘算等项目结束,不对,或许应该趁早,在她这位老学长松口后连忙有所表示,才不至于坏了面上的和睦,她在国外习惯了靠逻辑和事实说话,绕圈子的本领显然还没能应运自如,不然这事儿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公司的负责人是位略显成熟的职业女性,姓姜,个子不算高,长的也谈不上漂亮,一头顺滑的金色齐肩短发微卷自然披散在肩周,举止优雅大方,笑意覆盖在脸庞之上,言谈之间带着专业应有的从容,是极具人格魅力的。
出于提高工作效率考虑,公司这边派了不止一个人来接待。
姜姓的负责人告诉郭旎,斯女士临走前指定了一批画等她亲自从中挑选,这部分是不能假以人手的,必须由她亲自前往抉择。
“郭老师这边请。”负责人做出邀请的手势,在钥匙管理室内登记完毕,引着郭旎和Clara往二楼走。“斯女士猜到了您一定会联系我,提前和我们沟通过。”负责人看着她笑说,“一早听说郭老师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没想本人竟然是如此令人惊艳,当属是才貌双全。”
当今社会俨然存在一种普遍怪象,一个小有成就并且长相还不错的女人,更吸引人探究的往往是她那张姣好容颜背后的绯色故事,而非是她自身出众的才能。她所做出的成果被人悄无声息的忽视掉,更有甚者会用一种怀疑的眼光去揣测她取得这些成绩究竟源自于什么。倘若是个相对成功的男性,大多数则会被追捧称为是全能型人才。
明明个人能力和长相毫不相关,又有多人在这方面做文章。
国外几年时间内,她有意刻意保持低调,从不轻易暴露在众人面前,保持绝对的神秘感,除去必要活动,尽量避免有心人在这方面做文章。
郭旎笑笑,她想毫不客气的说,美貌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负责人很会察言观色,活络气氛更是一把好手,明明郭旎脸色未变,对方已经发现不妥,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他们一路走上来的白色旋转楼梯墙壁上挂着部分斯女士的作品,时间跨度最长的长达二十多年前,Clara对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好奇问,“这些画现在还在售吗?”
“不了。”负责人耐心说,“这些暂时都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
画廊正门左右两侧一共两道楼梯,上了楼又是另一番光景。传统礼仪中讲究以左为尊,外来访客公司的负责人都会心照不宣领着走另一条路,自然忽视了右边儿的这道。
“算是有价无市?”
负责人略想了下觉得这番说辞也对,其中最便宜的一幅起拍价是20万美金。
负责人一边转动钥匙一边侧头和他们介绍,“这间屋子一般是斯女士的临时画室,原本这些画是应该放在画柜里的,会议在即,斯女士离开前并不让我们收拾,只能先这样闲置在这儿。”
巨大的画室内,准备参展的作品被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房间内,负责人缓缓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帘拉开,微光透过缝隙,宛如一层薄纱给其披上梦幻般的外衣,画上的色彩和笔触顿时变的清晰可见起来在光影中诉说着别样的故事。
Clara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这些画作不论从风格还是手法来讲截然不同,这样被精心策划后,摆放在一起却显得过分和谐,蕴藏着一种别样,喷涌而出的生命力。
是带着希望,向往朝阳,憧憬新程,经历冬寒后迎接新生的,直击灵魂深处。
“斯女士这组画作准备作为压轴展品放在最后展出,期间这组画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不准备对外公开。”负责人温声说,“郭老师应该能明白斯女士的用意,这组可能要劳烦您多费心。”
钓足旁人胃口,又凭借过硬的本领惊艳全场,将收官之展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至少未来五年,不,或许说是十年内,无人能再超越。
想法是好的,能力是强的。
郭旎正了神色,郑重的点头,“一定会的。”
她偏头注意到角落里那副宽大画架上被白布遮盖住的作品,影影绰绰看不出个大概,倒是能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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