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连在一起的两张餐桌,把老秦围在中间,饭吃一半,老秦才开口:“事情经过我了解了,同学们相处,偶有摩擦都是小事情,但动手打人总是不对,有理也变得没理,贺行你还一打就是两人。”
董适嘀咕:“只打一个有失偏颇,对另一个不公平。”
老秦点他:“歪理挺多。”
闻昭问:“老班,你去看监控了?”
“查监控哪那么简单,得有监控室的老师陪同,事情就闹大了,遭处分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贺行领情,眼神都是柔和的,“谢了老秦。”
老秦:“都吃饭吧,年轻人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都不是记仇的孩子,一方主动说个话破个冰,事情就过去了,不要为此影响同学感情。”
“等你们上了大学,再步入社会,说不定高中还是你们最怀念的,一段最热烈的时光。”
杨志宇打趣他:“老秦你都感慨起来了。”
老秦强调道:“我是作为过来人劝你们,好好珍惜并且享受这个氛围,一室之内,有苦有乐,有哭有笑,上大学你们可体会不到了,光是换教室,你们一天都得换好几个。”
闻昭一脸期待地说:“老班,你给我们讲讲大学里的事情吧,老师们总说考上大学就轻松了。上课玩手机没人管,谈恋爱也不限制,但高中三年拼搏的结果,不是只为轻松两个字吧?”
老秦提起精神,“这个我倒是能说两句,大学荒废学业,三年努力全白费,脑子一旦不用就会生锈。说轻松是让你们有所向往,但如果你们真是去大学里玩,那荒废的不仅仅是时间,也可能是一个人的人生。”
“……”
本来是说着贺行打人的事,结果变成几人听老秦谈论大学和人生,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不能说一下子全领会,但受益良多。
下午只有两节课,班会课拿来上数学,一下课王盟一桌和杨志宇杨元知换位置,干脆不坐贺行前面了。
贺行起身往外边走,闻昭见他起来下意识目光跟着他走,“你去哪?”
“帮老秦改作业。”
闻昭稍显讶异:“真改啊?”他还以为是贺行编出来的话。
周六周天补周一周二的课,一直到下周一,国庆当天才放假,快给人憋坏了。晚上下第三节晚自习,就有不少人申请出校,校门口停了许多家长的轿车。
闻昭宿舍走了俩,他去对面宿舍瞅一眼,走一半了,贺行也没留在学校。
闻昭的假期没什么安排,除了写作业,就是在店里帮忙。
闻仁强夫妻俩的粉面馆开在旧小区,这地方还是个街市,平时人就多,放假人更多,生意挺火热,他到店里帮爸妈端盘洗碗。
这天下午六点,店里来一群人,乌压压的,一眼看**个,进店时,说话的嘈杂声把店内所有人声盖住了。
闻昭父母不得不警惕起来,以为是哪群□□仔来捣乱,结果对方找两个挨一起的桌子坐下来。
闻昭从后厨出来,照常过去询问吃什么,一眼看到人群里的贺行,他穿整套的灰色运动服,脸颊微红,鬓边还有几滴汗,坐在里头,还在开口,“他家可以续粉,加肉另外加钱,粉都挺好吃的,我上次吃过,可以随便点,先垫肚子。”
“贺行?”闻昭时间不太恰当地开口叫他。
贺行闻声抬头,“闻昭?”他也惊愕,扫一眼闻昭围裙,反应过来发问:“这你家店?”闻昭点头,贺行转头就对一群人说:“我同桌。”
几人纷纷跟闻昭打招呼,都是生面孔,看起来都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闻昭点点头应过。他现在可太能体会到室友说的话——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人还是那么多。
没一会,贺行开口:“三碗辣鸡粉,两碗肉沫粉,三碗羊肉面,粉要剪粉,面要细面,肉都加一加量,饮料的话,都啤酒吧。”
父母在厨房准备粉面,闻昭拿上两瓶大可乐,给他们一桌送一瓶,一次性杯子自取。
闻昭送过去时,问一声:“你这是刚去玩回来?”
贺行点头,“昂,我跑镇上去了,他们那边好多天然溶洞,没开发,黑黢黢的,还挺刺激。山头还有羊,我还是第一次见满山都是黑山羊,不过也满山都是羊粑粑。”
闻昭笑他,“下次可以去我家那边玩,下河捕鱼捉虾找螃蟹,我给你带路。”
贺行乐得答应:“好啊。”
吃完粉,一行人要走时,贺行问一句:“闻昭,我们晚上吃自助烧烤,你来不来?”
闻昭看一眼众人,他只认识贺行,但贺行不止认识他一个,他没来由地产生些落差,摇了摇头,“不去了。”
第二天下午,闻昭没想到贺行会再过来。三点多不是饭点,店里人没坐满。贺行进来时很显眼,因为他是踩着滑板滑进来的,闻昭觉得他太特喵的活泼开朗了。
他不是来吃粉的,滑到闻昭身边,嗓门一开,期待地看他,“闻昭,广场那边新开一家溜冰馆,玩去?”
闻昭收着碗,有些心动,也有点犹豫。母亲程女士坐旁边桌子剥蒜,看他俩一会,察觉闻昭也想去,便过来把他手里的碗接走,说:“昭昭,店里我跟你爸忙得过来,跟你同学玩会去吧。”
溜冰场确实是新的,在室内,很宽敞,不是真冰。
播放的歌曲颇有激情,只是灯光微暗,并不亮堂,但架不住开业不久还有优惠活动,里面人很多,正热闹,其中学生占一大半。
换上轮滑鞋,贺行一进溜冰场,像张开了翅膀的鹰,起飞了。闻昭待在入口,扶着围栏,蹒跚学步,一抬眼已看不到贺行身影。
他轻叹一声,想着新人上阵,可不能摔了,不然还得拾拐杖。靠着手臂的劲站稳,闻昭沿着围栏,缓缓滑行近十米的距离,总算适应脚底带轮子的感觉。
他环顾一圈,发现像他这样蜗牛式溜冰的人不在少数,还有四仰八叉摔在场地中央的,这让他暗暗安心不少。
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身边一道影子掠过。贺行转了两圈,回到他身边,歪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笑,一言不发。
闻昭一时间不动了,被看就看回去,带着点不服输的劲。
周围人影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耳畔音乐与喧闹混杂,闻昭的目光落在贺行眉眼上,又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他唇瓣。
疯了!?闻昭怀疑,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喝了假酒,他心虚又不敢表露,手依旧搭在围栏上,忽然扭开头,觉得贺行的笑容格外好看,叫人心跳加速,又惹人讨厌。
有病吧?他暗暗骂自己。今天就不该来溜冰,溜冰馆的灯光跟氛围都很不对劲。
贺行看够了,笑说:“你早说你不会玩啊,我的错,我带你。”闻昭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从贺行的语气里听出“温柔”两个字。
他急着说:“我还不会!要摔的!”
贺行抓起他的手,安慰他:“放轻松,我拉得住,不会摔着你的,带你找找滑行的感觉。”贺行把速度放慢,教他怎么滑,渐渐地,闻昭就没再抓着围栏了,改成抓贺行的手。
贺行扶他,把他往中间带,混在人群里。一步跟一步,像散步一样,闻昭一时间还真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他把脑袋里那点杂念抛开,也想不起来纠结自己有病还是没病,随便找话问贺行:“你什么时候学的?”
贺行一边扶着人,回他:“四五岁吧,我还参加过比赛,意外的是我还得奖了。”
“哇,你好厉害。”闻昭随口说着。
贺行不太满意,啧一声,闹似的拍他一下,“你夸人能不能走点心,好歹我这么认真地在教你。”
闻昭揉着手臂在笑,“你这两天心情不错。”
“放假了心情肯定好。”
闻昭话赶话问:“上周是怎么回事?”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妥当,又改口说:“我说错话了,你当没听见好不好?”
贺行神色平静,显然对过往的事已坦然自若,“没啥,跟我家老头有点意见相悖,吵了一下午。”
闻昭一听,一根隐藏的神经,悄悄被拨动着,是中秋。那周回家,家里也吵得厉害,他忽然之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下一刻,贺行说:“我说我要去西藏自驾游,他说他要去**看阅兵,他跟我争一下午,一点都不让着我。”
闻昭:“……”
贺行说起来还带着气,“他说自驾开车累,我说我会开车,跟他换,又不让他全程开,他说你开毛的车,你连驾驶证都没有。给我气到了。”
闻昭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
“然后我妈说,你俩哪也别去了,待家里吵着吧,我的国庆旅游就这么泡汤了。之后她一放假就跟她闺蜜跑去敦煌,把我跟我爸丢家里,我爸只好自己待家里看阅兵,我跑镇上玩去,谁也不碍着谁。”
“哈哈哈哈…”
在贺行的搀扶下,闻昭慢悠悠转了两圈,一个微胖男生从侧面追上来,偏头往他这边看。
闻昭还奇怪了下,他不认得这人,就见那人咧嘴一笑,喊:“哟,贺教练!”
闻昭错愕着,转头看贺行,贺行偏头看清人,自然地接过话茬子:“教什么练,你给我发工资吗?”
“那也得我发得起才行。”那人大笑,看了眼闻昭,挑了挑眉,说:“不愧是你啊贺行,别人都带女朋友,就你带男朋友。”
话音落下,闻昭受了惊,脚下一乱,差点滑倒,下意识拽贺行手臂,得亏贺行下盘稳,只是偏了下身,两人又稳住身形了。
贺行笑问:“羡慕啊?”
男生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今天带了女朋友,先不羡慕你。诶,小心护着,别摔了。”
贺行:“要你说。”
男生加快速度,笑呵呵滑走,闻昭一直没插话,这会目光顺着看过去,见那男生滑到边上,牵起一个女生的手慢慢晃悠。
闻昭刚压下去的念头,被这人一打岔,又浮现起来,且比以往哪一次都更为强烈。他再看溜冰场内,一眼望去感觉一半都是情侣。
男朋友教女朋友,他们牵个手,扶个腰。
闻昭松一口气,幸好贺行没有扶他的……不对,腰间这只手什么时候扶上来的?刚才不是还只勉强算牵个手吗?
闻昭愣在原地,心在乱,脚没动。
贺行疑问:“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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