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不敢说,困惑中带着点慌乱地看着贺行。他想起来了,他刚才要摔的时候,贺行就扶他腰了。
贺行自己回过味来,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人方向,解释说:“我初中同班同学,一块玩的,高中没上我们学校。他爱开玩笑,他的话听听就得了,不用放心上。”
他解释得从容淡定,在闻昭看来很有信服力,于是他顺坡下驴,点点头,没为这事僵持,但被勾起的那点疑虑一时半会没消散。
闻昭的平衡感挺强,贺行带着他转过三圈,他就学会了。贺行见他滑得很稳,就说:“那我带你跑了。”
闻昭有点心不在焉,困惑地“啊”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接着担心,问他:“摔了怎么办?”
贺行回他:“一起摔,多摔几次就会跑了。”
这简直太不靠谱,闻昭看着他,发出一声疑问:“啊?”
闻昭后来没摔,但情况比摔了的还严重。有贺行在一旁保驾护航,每次他身形一歪,还没来得及跟地面亲密接触,先撞入贺行臂弯。
给他撞得脑袋晕乎乎,心里跟有团乱麻似的。
夜晚,月亮高高挂起,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窗前的书桌上,被台灯更为明亮的光线掩盖。
闻昭走神了好一会,闹钟响起催他睡觉时,他的试卷还停在填空题,精力集中不起来,他干脆关灯上床。
可躺下后,翻来覆去也没睡意,大概过去八分钟,闻昭终于放弃抵抗,拿起手机,点开贺行企鹅空间,从日志说说,又看到相册。
贺行空间里,发的都是一些球赛、旅游风景、哥们聚会,还有些冷笑话视频,一点透露着一丝丝女孩子气息的记录都没有。
闻昭一条条翻下来,内心平静,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起伏,但脑子却很混乱,梳不清什么条理。
只有些零碎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他抓住了其中的只言片语。
开学时,贺行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后来,杨志宇说“我还记得你夸闻昭漂亮呢。”
段鸣说“哥,你犯花痴呀”“哥,我是很支持你勇敢追爱的,但你得先问闻昭的意见。”
那哥们说“别人都带女朋友,就你带男朋友”,这些话,贺行否认了吗?闻昭想了想,得到否定答案。
没有,贺行两次都没否认。
闻昭关闭手机,塞回枕头下,抬手遮住眼睛,在黑暗里平躺着,渐渐地产生几个疑问。
第一天见面,贺行为什么让他过去一起坐?为什么邀请他打球?为什么愿意借给他校园卡?
那我这段时间,和他的相处算什么?算正向的回应吗?
假期倒数第二天。
贺行这两天不往城外跑,但他又喜欢上晨跑,下午来面馆找闻昭,问他明天要不要早起,一起绕广场跑个两三圈。
闻昭这两天没联系他,忽然见到人,还有点无所适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他有时候想,要不就跟贺行把话说清楚,但又怕是自己多想,还会忍不住去考虑,万一是真的,贺行听到一句“我不喜欢男孩子”会不会很难堪。
不喜欢可以换另一种方式表达,贺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稍微给点暗示他应该就明白了。
闻昭这么想着,委婉拒绝他晨跑的邀请,“不跑了,你作业写完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晨跑。”
贺行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作业这回事,坐闻昭对面去,隔着一张餐桌,随口问:“布置了多少?”
闻昭把各科作业全说,最后又告诉他:“英语老师还额外关照你,你那三篇作文写了吗?会读了吗?他有时间要喊你上去念的。还有语文,诗词你都背了吗?周老师课堂上要抽查的。”
贺行听得头都快炸了,“我滴个姥姥,这么多的吗?写不完了呀,闻昭你得帮我。”
闻昭摘豇豆,格外警惕:“干嘛?”
贺行问他:“是不是同桌?”
闻昭点头:“是。”
“是不是好哥们?”
“?”闻昭迟疑犹豫,纠结着点个头:“是。”
贺行的目的达到,他说:“你给我讲题吧,抄一抄多简单的事,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么写,听得懂我就抄,听不懂不抄。”
“呃……”
闻昭手上没停,脑子里思量,这样子的话,他跟贺行独处的时间有点多,会不会不妥当。
但是贺行这话,本身没问题。
看在他学习态度勉强端正的份上,闻昭答应了,但是有前提条件,“你先做题,有不会的再拍给我,咱们手机上联系。”
“好,那我走了。”
“嗯,走吧。”
贺行当天下午开始补作业,偶尔发消息问闻昭怎么做,闻昭就拍答案给他,再语音给他讲讲解题思路。
恶补两天,终于在周天下午回校前写完了。
上周放假玩得疯,回来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老师上课都得三番五次强调大家打起精神来。
闻昭有顾虑之后,明里暗里拉开两人距离,忽然多了点疏离感,一起吃饭得有其他人在。
讲题也是可以的,但讲题归讲题,闻昭不跟他玩闹,不接他的话茬,给贺行冷落了好几回。
周二体育课,自由解散后,贺行喊:“闻昭,打球去。”
按以往,都不用邀请,几人就凑一堆了,今天闻昭没去,“我习题的进度跟不上了,还得练练作文,没时间打球,你们打吧,我回教室了。”
他其实不擅长说谎,反应也不够真实,但太阳底下晒着,谁也没去逐个分析表情,何况他说的是学习的事,大家都不会拦着。
他们几个,并不是每一次每个人都有精力打,杨元知就经常说“不打不打,累了”,然后在边上看他们玩。
杨志宇常说“打锤子,累得慌”,还要顺便吐槽一下天气,然后找个阴凉地等他们。董适那胖子更是打一会就休息,过个几分钟又回来。
所以闻昭不打,大家也能接受。
贺行只是略有失落,立马点头应声:“好的你去吧,加油!”跑开前他想起来问:“周四你打不打?”
闻昭斟酌着说:“再说吧,周四应该也没什么时间。”
贺行怔了一下,还是点头:“好吧,你们呢?”他又问其他人,杨志宇应声道:“打,怎么不打。”
段鸣更积极:“走吧,走吧。”他拍着球跑了一会,突然想起来问闻昭:“昭,你一会等我们一块吃饭吗?”
闻昭:“不一定,我可能跟方堃他们一块吃,不用找我了。”
“哦。”
几人照常娱乐,闻昭走过球场,又稀里糊涂回头看一眼,看着那几个奔跑的身影,明明没有刻意,目光却还是锁在一人身上,看他踩着落日余晖,自由又洒脱。
闻昭忽然有些迷茫,自己这么刻意疏远他,到底对不对。
晚自习的时候,贺行来得晚,进教室坐下时,闻昭鼻尖涌入一股挺清新的香味,很好闻,他转头看去,见贺行刚洗漱完,清清爽爽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贺行头发,还有点润。
贺行转头看他,清亮的眼睛里,那一点疑惑还没流露出来,闻昭便问:“你怎么不吹个头发?”
贺行笑说:“天这么热,吹不吹都一样。”
“对哦。”闻昭后知后觉。
贺行把旺仔牛奶放他桌上,“给。”
“嗯?”闻昭有点懵,但贺行没解释,问他:“你习题做完了没?”
“差不多吧。”闻昭说着,把旺仔轻轻推回去,“饮料我就不喝了,你拿回去,给他们也行。”
“这是给你买的。”贺行又给他推回去,压低声音,“我刚在楼下见到老秦拿了一沓试卷,估计要考试。”
“真的?”
铃声响起时,老秦进教室,一来就发试卷,“月考前的一次小测试,给你们两节课的时间做题,第三节我们开始讲试卷。”
闻昭做到第11题时,没了思路,一般11.12选择题他都不太会,但贺行能解,他下意识往贺行那边看一眼,见到贺行乌黑柔顺的头发,他的反射弧终于是运作起来了。
他刚刚……好像摸贺行头发了。
还是没什么意识的,自然而然就摸上去了。这一发现给闻昭吓够呛,赶紧集中精力做题,一下课他就招呼不打跑没影了。
后来几天,贺行还是一样,正常问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玩,闻昭偶尔去,有时候又不去,客气中透着疏离,仿佛回到高一时,和班上同学的相处模式。
周五贺行照常喊他:“闻昭,吃饭了。”
他拿校卡往外走,闻昭还坐着不动,没什么食欲,“我今天中午不吃饭,你跟他们去吧。”
贺行脚下一顿,“你又不吃饭,你不吃饭你吃什么?”
闻昭挥手催他:“我一会去超市买点饼干,你快去吧。”
去食堂路上,三个年级将近四千人,同一时间放学,校园道上说人山人海都不过分。贺行走段鸣边上,满是疑虑地开口:“段鸣,你有没有发现,闻昭最近有点奇怪?”
“啊?”
贺行不是很肯定,迟疑地开口:“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避开我,你们一个宿舍的,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
段鸣沉吟不语,好一会之后,谨慎说:“哥,其实……闻昭问过你的那些光辉历史,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行脸上表情缓缓凝住,笑意都淡去,闻昭的所有反常,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释——他很介意那些事。
但贺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以前打架是真,混也是真混,事都搁那摆着,闻昭是乖学生,跟他不一样,介意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抹不掉这些痕迹,对很多人而言,那是“坏学生”的标签,可他感受到的比旁人更清晰,他们也有信任,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和勇气,即便这并不被人们认可。
想到这,贺行胸口沉甸甸的,有点难受。
回宿舍时,212门关着,段鸣开门时,贺行往里边看一眼,没见到闻昭,要么在厕所要么睡了。
他没进212,回自己宿舍了。
段鸣关门,往门后上铺瞅一眼,没见着闻昭,到阳台喊了一声,闻昭才从厕所出来,脸色有点白。
贺某人:为什么躲着我[爆哭]
闻昭: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关系[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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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贺行:是不是好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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