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肚子了?”段鸣问。
闻昭把卫生间门关上,去洗手,声音特轻,有气无力,“有点。”
“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闻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没那么麻烦,我就是吃得杂闹的,已经好多了。”
“哦。”段鸣站挡水条上,往后看一眼,确认宿舍还没来人,小声问:“闻昭,你是不是怕贺哥?”
“啊?”闻昭洗完手,想过去,被他堵在阳台。
“其实我以前也怕他。”段鸣小声得像两个人说悄悄话,“我在我们学校后门,见过两个混混打架,拳拳到肉毫无章法,很可怕,结果贺哥他们打群架还带家伙,对我来说更瘆人。”
闻昭看他有话说,便听着。
“高一的时候,一听到我跟他一个班,还在同一个宿舍,更惨的是我选的床位居然是他上铺,一开始我真是天天担惊受怕,老怕他半夜把我拖下来揍一顿了。”
闻昭莫名被他逗笑。
段鸣语调一转,又说:“但是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贺哥人真的特别好,他不爱打架的,只是有时候被迫无奈。我这名字,是我妈希望我一鸣惊人,后来算命先生说,一这个数字不适合我,我妈当时直接去掉一给我取名段鸣,我觉得很好听。”
“嗯,我也觉得好听。”闻昭点点头,赞同他说的。
“但就是有人拿谐音来骂我。”段鸣气愤又无奈,说得闻昭也跟着皱眉,段鸣段鸣,是短命还是断命?
“后来是贺哥帮我出头的,他那会都不打架了,还是为了我的事跟人约战。我以前怕他,可那天他一人把那些人揍趴到跟我道歉求饶,我就特别佩服他、崇拜他。”
闻昭笑了,“所以你就成了他小弟?”
“是啊,但其实,贺哥的小弟应该没有我这么废的。”段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又说:“所以闻昭,贺哥真没有那么可怕,他一点不凶残,人很正义的……”
段鸣一顿夸,闻昭都点点头认同。
“我知道他人很好,段鸣,我不是怕他,也不是对他以前做的事有什么意见,我只是……”闻昭目光一飘忽,话音戛然而止。
段鸣催问:“你是为啥?”
闻昭垂着眉眼,这事不宜宣扬,他现在不只是不确定贺行性取向,他甚至连他的都没法确定了。这会只得糊弄过去:“我只是有点私事,情绪比较低落。”
“哦,那如果是家里的事,我就不问了。”
“嗯。”
段鸣眼看要让路了,闻昭心念一闪,试探性地问:“段鸣,你贺哥交过女朋友吗?”
段鸣回得挺快:“没有。”
闻昭:“……”
“怎么问这个?”
闻昭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宿舍门被推开,室友冲进来,提着裤腰带,急道:“你俩在干啥,快让一让,我上个厕所。”
段鸣赶紧退回宿舍,闻昭往洗水池那边让。
周六闻昭回家睡到九点,醒来洗漱之后在家看书,中午睡午觉,许嘉下午带作业过来他家玩。
俩人在客厅写一下午习题册,许嘉文科要写的字多,写着写着就扭一扭肩膀活动脖子,目光一瞥,见到闻昭安安静静的,他就想说话打破这份沉默。
“闻昭,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我们班同学,名额上周确定下来了,有他一份。”
闻昭算数算一半,顿了顿,“在上边有关系?”
“绝对有。他得就得了,还在班上到处说,别人一问,他就说他单亲家庭可怜。”
闻昭听得走了点神,思绪一乱,再看题时有点找不着北,“诶,我刚推算到哪一步来着?”试题上的几何大题,他画上辅助线,代等式,一下子忘了到哪一步。
许嘉一看就乐呵,“你这数学跟我的差不多。”
“本来就没相差多少分。”闻昭说得理所应当。
许嘉翻一页,看选择题,又想着月考的事,“我听我们班主任说,第九周月考,你准备得怎么样?”
闻昭淡定道:“还行,就是拿不到第一。”
“大家都厉害。”许嘉感慨完,又问他:“你在班里还好吗?没跟谁发生矛盾吧?”
“还好啊,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这周没跟贺行待一块,以为你们怎么了。”许嘉一边看题,嘴上没停。
闻昭沉默片刻,反问他:“我不跟贺行待一块很奇怪吗?”
许嘉思索一会,真诚地肯定:“有点。转校之后我看你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突然分开,是很奇怪。”
闻昭被他说得心头一跳:形影不离?好像是有点。
月考的消息才传出,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大大提升,早读课都不需要老师来监督了,学的学,读的读,背的背。
没见到英语老师,贺行还有点不习惯,喃喃道:“张先生今天怎么不来监督了。”
闻昭听到了,但是没搭话,贺行便倾身凑过来,“闻昭,你在做什么?”
段鸣偷偷地两边传话,知道闻昭并不怕他,也没介意那些事,贺行这心情又好起来了。
感觉他靠过来时,有点傻乎乎的,闻昭也是心软,没法持续冷落,应道:“在背课文。”张老师有抽人背课文的习惯。
“几分钟时间你还背,咦,这一篇?”贺行仔细辨认,诧异地说:“这是上周五没讲完的课文,不至于抽人背这篇吧。”
“早晚都是要背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贺行惊悚地摇摇头,“背不了背不了,我还没眼熟呢,你加油吧。”他转回去看自己的,闻昭大致看一眼,还是第一单元的课文。
上课时,张先生走进教室,脸色阴沉沉地,整个人笼着一团低气压,一看就像暴风雨前奏。
吓得全班同学呼吸都放轻了。
贺行在草稿纸上写字,然后小心翼翼推到两课桌中间缝隙处,闻昭垂眸看去,就见上面写着:张先生好像心情不大好,我怕不是要遭殃。
闻昭猜着也是,毕竟张老师喜欢点贺行,但他还是写下“安心,没事”四个字。
贺行刚觉得心头暖暖的,闻昭又补写,等他停笔,草稿纸上多一行字:大不了你站一节课。
贺行拔笔帽,飞快地写下两字:过分!
距离响铃已经过去四分钟,张老师还站在第一组第一排那,学生都由最初的惊慌变成一脸懵了。
课代表安娜忐忐忑忑,还是举手问:“老师,我们上课吗?”
“不上。”
一下子全班震惊错愕,抬头看着张先生不敢说话,纷纷怀疑是不是他们干什么惹张先生生气了。
贺行挥笔快速写:我周末没惹他,不能是因为我吧?
闻昭冲他摇摇头,写下“别多想,张老师带四个班,不可能回回都是你惹的”,然后传给贺行,就听班长田嘉佳小心翼翼问:“老师,那我们自习吗?”
一张张懵懂的面容,紧张又期待地望着他,张先生有所松动,往讲台上走,问他们:“上周五的课文,有人背了吗?”
全班寂静无声。
贺行立马看向闻昭,来不及写字,微微倾身过去,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撵出来一样,“闻昭你刚刚背下了吗?”
那课文四大段,刚讲完第一段,后面有的生单词都还没学,贺行看着都头疼,此刻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两秒内没人说话,张老师说:“你们自习吧,该干嘛干嘛,有人能背了,我们再上课。”
闻昭思绪有点乱,还是举了手,“老师我能背。”前面课代表安娜也缓缓举手,小心询问:“老师,我背了两段,行吗?”
待他俩背完,张老师沉默一小会,声音缓和下来,“好,我们上课。”
全班默默松一口气。
课间休息,贺行倾身说:“闻昭你押一下月考题吧。”
杨志宇闻言转过身,他坐闻昭前面,上课也很安分,都没敢回头跟贺行说话,“咋让闻昭押题了?”
杨元知也好奇转过身,手撑着座椅靠背,等贺行回答。
贺行说:“闻昭早读才背的课文,谁猜得到今天要背这篇,他刚好背了就派上用场。”
闻昭可不敢瞎猜,“这次只是巧合,我哪能押得了月考题目,这得问任课老师。”
“还好昭昭先背了,我是完全没想到张老师会点这篇。”杨元知低声感慨,又说:“但月考各科老师只划范围,一问重点学过的都是重点。”
闻昭点头:“那倒是。”
第二节课上一半,外面天色渐黑,没一会下起大雨来,雨珠哗哗砸下,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空气弥漫起雨后潮湿泥泞的味道。
张老师把前门关上,喊窗边同学关窗,后门也关上,总算把雨声隔绝在教室外。下课时大家又迫不及待打开门窗,让冷空气吹进教室里。
贺行起身离开,闻昭疑问的目光跟着他起身,“你们这么大雨还升旗?”双周轮高二升旗,但碰上大雨,广播已经通知自由活动。
“不是,我上厕所。”贺行说完,脚下一顿,嘴角微微上扬,开玩笑问闻昭:“你要不要一起?”
闻昭总觉得他没安好心,摆摆手,“自己去。”
雨往走廊潲,湿漉漉一片,大家没事不出去,闻昭在板报那走一走,活动腿脚,忽然见一个陌生女同学在后门往他们教室里看。
然后她自然而然进来,走到杨志宇背后,拍了一下他肩膀,把手里的苹果和牛奶都递过去。
杨元知识趣地起身,来跟闻昭排排站,等女生走后,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逮着杨志宇问怎么回事。
贺行刚回到座位上,几个男生就凑过来,大家有椅子的坐椅子,没椅子的坐课桌上,要不就后边站着,手扶着闻昭贺行座椅靠背,围在一起。
董适打趣说:“贺哥,你输惨咯,人杨志宇都要恋爱了,水果早餐都有人给买,你这回不得请客?”
贺行看向坐课桌上的杨志宇,“你谈恋爱要人女生给你买早餐?你行不行啊?”
杨志宇说:“我没强迫她,她自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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