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疏寒,风拂动窗帘,稀疏三两颗星星挂在枝头。
关上窗户,点亮卧室台灯,周星野手指游离在书桌,对桌面静静摆放的某一精致包装的书本,烦闷地贫了下嘴角。
要不,明天白天再给吧,可是她已经磨蹭好几天,如果眼下做不到,白天众目睽睽下,又确定能开口?
搞什么,这么犹豫不决,难道真应林灵所说,越来越不像她!
周星野最终自我否认地摇头,一鼓作气抓起书本。
怕被误会,所以门开的一刻,她当即递出东西,先声制人,“别人让我转交你的,生日礼物。”
一只胳膊撑在门沿,沈亦安头发些许凌乱,看似已经躺下。
半开的门缝,只透出床头一盏夜灯的微光,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投下一道界限明晰的斜影,将没来得及点亮的房间,点缀的更暗。
他没动,也没出声,好似还在反应她刚刚的话,让人捉摸不透想法。
安静的几秒,恍若电影煎熬的慢镜头。
周星野莫名心虚地垂眸,刚想解释几句,一道微末的、似嘲似笑的气音,却让她没能开口。
沈亦安毫无预兆接过书,转瞬打算关门。
周星野急忙用手挡住门板,声音略微惶然,“你不问问谁送的吗?”
他不冷不淡掀唇,“我知道。”
瞪大玻璃珠似的眼睛,周星野十分讶然,大脑瞬间快速闪过某些有关“简单认识”的对话。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已经认识了?
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郁,突然浮上心头,“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替她转交吗?”
“真的重要吗?”半真半假的语调划过喉结,沈亦安反问。
他异常沉着的目光,从地板往上,扫至她白皙的脸庞,使周星野不由自主,放松了对门板的抵抗。
于是,沈亦安仿佛终于困倦地失去耐心,将门一推。
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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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将整个事件经过讲给林灵听,当然,忽略她内心张牙舞爪的一部分。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要比你讲的,精彩得多。”
秋高气爽的下午,操场上一如既往,充斥各色鲜活的声音。难得两个班一起的自由活动时间,以跑道线为界,林灵站在不远的对面,掂了掂羽毛球拍。
周星野挥舞起右臂,“坦白吧,你是不是在我们班安插了眼线?”
林灵呵笑,“姐妹,你要明白,这里可是学校,八卦的集中营!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周星野冷淡掀唇,“那你所谓的精彩,是指什么?”
林灵回答:“反正我听到的版本,差不多就是篮球比赛刚结束,有个啦啦队员想要主动告白沈亦安,不过还没开口,就被直接婉拒了。”
一秒不到的停顿,羽毛球便擦着球拍飞过,落到地上。
“...真的假的?”
林灵好笑地冲发愣的人喊,“捡球啊。”
周星野后知后觉回身,依旧茫然震惊的语气,“这你都知道?”
林灵骄傲挑眉,“明明是你自己太过迟钝。”
周星野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和林灵短短几句对话,解除了她这两天来,所有的郁闷和疑惑。
前天夜里,门板甩脸的场景还清晰在眼前,后来,谁都不愿妥协先开口,恍惚沈亦安和她的关系,像又回到原点。
气氛不甘而诡异僵持着,周星野的确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
她大概唯一知晓的是,沈亦安在生气。
教室里,房门外,擦肩而过的瞬间,依然是淡而不宣的表情,但扬起的眉尾和微微向下的眼睛,都在彰示着,他隐约的冷漠和不爽。
可她周星野难道就吃素的吗?仔细琢磨起来,真是更让人憋屈,从头到尾她充其量不过一个被利用,替人传递感情的工具,凭什么最后,还要看别人脸色!
更何况,那份礼物,她以为沈亦安会拒绝。
“我收回之前的话。”林灵没头没脑的一句,唤人回神。
周星野茫然抬头,“什么?”
远远的对照口型,林灵似乎想说沈亦安,但见一群谈笑的女生越来越近,她转换了说辞,“就你家白菜会被猪拱的赌,我放弃了,根本猜不透。”
沈亦安太难懂,即使洞察秋毫如林灵,这点也难以否认。
虽然也同窗过一二载,但感觉好像,从未真正认识他。
不是那种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姿态,沈亦安的冷,是骨子里往外,即便礼貌谈笑,也带着客气疏离的冷。
也因此,无法真正靠近。
林灵感念:“真的很好奇,他最后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周星野再度挥动起球拍。
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缓慢蹙起的眉角却暴露她,仿佛也被带入问题的思考。
认识这么久,即使无意为之,周星野也或多或少耳濡目染,对沈亦安自认了解了一些。
比如她知道沈亦安不喜欢吃辣,喜欢动漫和钢琴曲,擅长的运动是跳高和篮球,最爱玩的游戏是守望先锋,啊,听说还很喜欢小猫小狗……
至于喜欢的女生……
印象中,似乎真的没有印象。
至少到目前为止,从没听说他接受谁的告白,或和某个女生走得很近,什么都没有。
“啊!”林灵短促的叫喊,打断回忆。
周星野心头一跳,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重要高见,结果下一秒就听见——
“也许…他不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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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和煦的天气说变就变,从操场回返的中途,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踩着鼓噪的雨点飞奔进教室,牛仔外套洇出一片深蓝,周星野向后不耐烦捋了下头发,极度讨厌这种黏答答的感觉。
抽屉里手机闪亮,提醒一条来自周勇江的微信。
伴随人流,最后走近班级的唐建,带来同暴雨一样的消息:考虑运动会的耽搁和影响,教务处决定,将月考推迟两周进行。
雨点砸进泥坛,瞬间,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哀怨。
抗议者里,一半是迫于急切想要归家的**,一半则是怀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
怨声载道中,周星野没有表情地,将头转向窗外。
天空被阴雨压得又低又沉,夏天已经彻底结束,在日渐步入暗淡而阴冷的冬季之前,她还有更多其他的事情,需要烦恼。
比如现在。
明明是午休时间,抱着颈枕,周星野趴在座位翻来覆去,睡不着。
即使紧闭眼睛,背对脸,过道旁那道灼灼的目光,还是阴魂不散地环绕,让人如坐针毡。
察觉她的焦灼,江雨宁伸长脖子,就瞥见一脸痴汉盯视的孙应南,她悄悄凑近耳朵,“你都拒绝他几次了,怎么还这样?”
周星野气闷地抱怨,“鬼知道。”
思索片刻,江雨宁小声建议,“要不你跟其他人换个位置呢。”
“会被发现吧?”
“赶在班主任来之前换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周星野想了想,认为值得冒个险。因此第二天正午,班主任前脚刚走,她便立即和提前约定的同学,互换座位。
周星野特别留意放轻了动静,然而总有某些多动症患者,自带雷达属性。
隔着两排座位,也挡不住李晓东跟随的八卦目光,和那分外欠扁的笑容,他用手肘戳了戳同桌的沈亦安,嘴唇在动。
不似他无聊的人,只淡淡回头一眼,四目相对,周星野故意翻起眼皮回击。
呵看什么看。
无论如何,一个没有负担的午觉,是令人心满意足的。
所以接下来在同学的帮助下,周星野竭力维持这短暂的自在,只等月考结束后重新分座。
不过在那之前。
某日课后,眼神无意捕捉到江雨宁身边空置的座位,李晓东想起什么,贱笑地开起玩笑,“班里最近都在传,是孙应南的眼神太露骨,把周星野逼走了,你怎么看?”
沈亦安声音懒懒,头也不抬,“她只是请假了。”
“哎呀我知道,课余时间,讲个笑话嘛。”
手指点在桌面,李晓东偏头收起笑容,仍难忍好奇,“不过你说,马上就月考了,周星野这会请假去干嘛?”
依然没有回答,实际他也只是随口一问,量沈亦安也不会知道。
李晓东努努嘴角,无聊地摆正了坐姿,转瞬和其他人热聊起来,就此刚好错过,沈亦安悄无声息朝后晙的一眼。
短暂的时间,短暂的视线,落点在后排那方空置的课桌前。
回头时候,隐去的眸光随扑动的睫毛,骤闪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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