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镜子怎么烂了？昨天还好好的。”苏静早上起来梳洗，看见裂了的镜子摸了摸有些疑惑，直到摸见了裂缝中的一点点还没干涸的血迹。
“静箫，快起来，大过年的不要睡懒觉。”苏静进来喊着床上的人，“我把饺子煮好了，起来吃点儿。”
廖静箫翻了个身，眼睛没有张开，“嗯，等会儿吃。”
“再等就冷了，快起来。”
苏静作势掀他的被子，廖静箫皱了皱眉伸出手来压住，“知道了。”
苏静看着那只关节还红着的手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廖静箫刚好坐起身，“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好，那你快。”苏静落荒而逃出去，望着对面浴室里那面镜子，心脏有些抽疼。
“妈，朱叔来北城了，让我过两天去他家聊聊，你帮我挑几个礼物吧，我买了带去。”廖静箫一边扒拉着饺子一边道。
“那让他来家里啊。”
“他腿脚疼，不方便开车，我去看看他聊会儿天就回来了。”
“那行吧。”
车子开进小区，廖静箫看着手机上的门牌号上了楼。
北城这儿的房子是朱正林前几年买的，他老婆和几个老人住着，他还是在安城工作，只有节假日才会回来。
“朱叔。”
朱正林看着廖静箫登时觉得这孩子像是又长高了不少，他老婆在一旁打趣：“可能是你老了缩水了。”
“哈哈哈哈。”
“也没有，我朱叔还年轻着呢。”
放下礼物，朱正林带着廖静箫进了书房，里面都是药的苦味。
“公司运营的还好吧？”朱正林一边倒茶一边道。
中国人一上了年纪血脉觉醒就爱倒腾些东西，朱正林就是，他颇爱煮茶沏茶。以前廖静箫还觉得让长辈为自己倒茶有些不合适，后来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每次朱正林倒茶的时候他只扶着杯子道声谢谢。
“挺好的，已经搭上国外的线了。”
“那就好。哎，你那个弟弟，他呢，还念书呢吧？”朱正林看着廖静箫道，他一抬头有很深的抬头纹，却不显凶。
“对，还在上学。”廖静箫端起茶抿了一口，有点苦。
“在哪儿上啊？”
“我也不知道，”嘴里的苦漫延到了脸上，廖静箫看着朱正林疑惑的表情，苦涩地笑了笑道，“他跟我生气了，跑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唉，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些争执矛盾的都很正常。”
“嗯。”
“你爸身体还好吧。”
廖静箫端茶的手顿了顿，茶水溢了一点出来洒在红木桌面上，他用手拂去，又把茶杯放下。
“我爸前段时间出车祸去世了。”
朱正林猛然一阵，眼眶瞬间就湿了，他抬眼惊愕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对不起啊朱叔，当时没办葬礼，也就没告诉你。”
“没事儿，意外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朱正林从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告诉我我也不能做什么，去了只是伤心罢了。”
廖静箫喝完杯子里的苦涩，朱正林又给他填满。
“你妈怎么样？”
“嗯，就是有点高血压，现在好多了。”
朱正林点点头，“那就好。”
“对了，你的身体也挺好的吧，那病应该没反复过吧？”
“我挺好的，就有时候发个烧，得个感冒，没啥大问题。”
“嗯。”
“朱叔，我小时候到底啥病啊，听您说着挺严重的，你每次见我都问我身体好不好。”廖静箫好奇，笑着问。
“志远没告诉过你？”
“没有啊，我问过，他们只说很难治，没说是什么病。”
朱正林皱了皱眉头，这么些年了，原来他还不知道。
“白血病。”
“白血病？我听说过这个病啊，确实很难治，我当时...”廖静箫有些惊讶，又有些暗爽，原来他的小时候这么精彩。
“是很难治，你当时三四岁的时候正是严重的时候，可把你爸你妈整惨了，两人整天抱着你往我哪儿跑，但是一直找不到骨髓配型，急也没办法。”
廖静箫坐的端正，“后来呢？”
“后来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朱正林喝了茶，叹了口气。
“是你弟弟的亲生母亲，她的骨髓跟你配上了。”
“亲生母亲？”廖静箫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你们俩不是亲生兄弟，你爸妈真没跟你说？”
廖静箫有一瞬间呆愣，怎么可能呢？
朱正林微微仰头看着一边，“当时你弟弟的母亲也身患重病，去验血的时候我刚好碰上了，发现你们俩的骨髓配型很合适。所以我就去手术室问了问她，想着她可能真能救你。可是她身体很虚弱，她说自己身体里有瘤，已经是晚期的程度，如果救你的话她也活不下去，我都准备放弃了，她却说自己不想活了，只要求能把那个孩子照顾好。后来我给你爸打电话，你爸同意只要能救你，可以抚养那个孩子，所以我给你做了手术。”他说完看着廖静箫，皱眉道：“我以为你知道。”
“所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廖静箫问道。
“是啊。”
“是他的妈妈救了我？”
“嗯。”
廖静箫没留下吃饭，大中午的从人家家里跑回来。
“妈！”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苏静以为是问廖志远要账的找上门来了，看见是廖静箫才松下心来。
“喊什么？”
“妈，我跟小笙不是亲兄弟对不对？”
苏静身体紧绷了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气，又听见他说：“难怪他不姓廖，难怪你们当时不爱他，。”
“为什么？”廖静箫看着她，脸色痛苦，嗓音沙哑道，“他的妈妈救了我，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们答应养他却不好好对他，他穿得用的都是捡我的破烂儿，为什么？”
苏静被问的愣在了原地，这每一个问题都好难回答。就是啊，当初为什么不能两个一起带呢，说不定也不会让他们长大了爱上对方。
“对不起。”苏静只能回答这几个字，不管是对于柳润笙还是廖静箫。
“你应该跟小笙说。”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中午饭都没吃，门窗紧闭，谁也不理谁。
苏静躺在床上等到眼泪再流不出来之后才坐起身，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打开抽屉，取出了廖志远的手机。她专门从家里带了来。
事先充好了电，一直关机放着，只是开机有些费时间。
密码她知道，就像她相信廖志远一样，廖志远在她身边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输密码的。锁屏打开了，她点开99 的微信，里面整个屏幕都是未读的新消息。她从上往下正一个一个浏览，突然置顶弹上来一个新的消息，只那一眼，她就冻在了那里，是柳润笙的消息。
她呼吸了两下沉住气点了进去，然后往上滑，滑到最顶上，看了眼日期，是三年前，柳润笙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她仔细看着两人的消息，刚开始一字一句看得很慢，后来便加快了滑动的速度，因为那些文字几乎差不多。绿色的框很少，很长时间才出现一个，只是相同的一句话，“这月的生活费打过去了。”而对面的白色框虽然多，但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哥哥好吗？】
【爸，给我拍张照片好不好？】
【爸，我好想哥哥，求求你了。】
【爸，只拍一张照片行吗？】
【爸，你照顾好身体，对妈好点。】
【哥哥还好吗？】
......
聊天记录里几乎90%都是白色的框，问的最多的就是“哥哥好吗？”但从没有得到过回复。直到几个月前，可能是因为那事儿，绿色的回复就此中断。
苏静滑到最底下，刚刚最新发过来的消息，也是这句话：哥还好吗？
苏静觉得眼睛有些酸，就把手机放下了，没再看。
两人直到第二天也没有说过话，廖静箫快到中午才从房间出来，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一想可能是买菜去了，就没管，自己煮了点饺子吃了，又回房做了点工作。
苏静到了银行，拿着户口本和廖志远的身份证查了一下廖志远这几年的汇款去向，主要是两个账户，一个账户在安城，时间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月转去好几万，有时候又好几个月空白；另一个是汇去了英国利兹，这个比较稳定，几乎每月月初汇一次，与廖志远的消息记录刚好对上。
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苏静的心里很复杂，知道人在哪儿，还平安是好事，但她不想让廖静箫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去找人。
人一旦有了秘密，就有了软肋。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于是让自己成了奴仆。
苏静直视廖静箫的每一眼心里都在忐忑，她怕廖静箫看出什么，幸好那人只是问了她去了哪儿，再没多问。
“去了银行，查一下你爸的资产。”
“查那个干什么？”
“你是他的儿子，他的资产肯定是要留给你的。”
这个廖静箫却不是很在乎，他现在事业顺风顺水，不用再靠父母过活。如果非要继承，那柳润笙比他更有资格。
终于真相大白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弟弟的身世，烦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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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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