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润笙不知道为什么廖志远不给自己打钱了，其实他也不需要了，他来这里的第二年，那个咖啡店老板就招他当服务员了。而且廖志远每次打钱都很多，他用不了那么多，就一直存着。
“笙，我冬天毕业就去中国找我爸爸妈妈，你跟我一起吗？”
餐厅里，两人吃着披萨，现在的天气温度很舒服，不冷也不热，他们在外面玩儿的时间也很多，柳润笙也不再死闷在公寓里，他现在蛮喜欢出来逛逛街，走走路，或者跟蓝桉一起探索一下英国的美食。
“好。”柳润笙咬了咬嘴唇，他已经出来三年多了，或许那人已经结婚了也说不定。
“太好了，我带你去见我妈妈，我的妈妈是非常漂亮的女人。”
柳润笙笑了笑，他光看蓝桉的长相都能知道，他的父母也一定很好看。
“有机会的话，我也带你去见我妈妈，她也是很好的人。”
蓝桉撑着脸看着柳润笙，“你的妈妈肯定很漂亮，因为你长得也很漂亮。”
“男人不应该是说‘帅气’吗？”柳润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在你们中国，女人才能被说漂亮吗？可是为什么要分这么清呢？词语是人造出来的，他们刚造出‘漂亮’这个词的时候就规定了只能说女人吗？我觉得这没什么，我妈妈以前就总说我长得漂亮。”
“......”柳润笙哑口无言，显而易见的，蓝桉的中文现在进步很大。他竟然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不说这个了，笙，听说今年冬天会很冷。”
“为什么？”
“不知道，我在电视上看的，而且今年的冬天可能会很长。”
“是吗。”
蓝桉看着很高兴：“那到时候去学校又可以滑着去了，笙，谢谢你教我滑冰。”
柳润笙是北方人，以前在爷爷家的时候，村子里车少，下雪不会去除雪，车子往来会把积雪压实，然后冻成冰铺在路面上，形成一个简易的滑冰场。所以很多北方人都会滑冰，就是人们说的那种“出溜滑”，双腿分开，身子往前一用力，滑出去一两米远，可以一直滑，比走路轻松。柳润笙就很会滑，甚至穿着拖鞋，双手插着口袋都能滑得很快，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是滑着去的。
“不客气。”
-
苏静最近得了起夜的毛病，就是睡前不喝水，也不上厕所，夜里也会醒一次，然后就很难睡下去，有时候甚至能清醒着直到天亮，对此她有些苦恼。
所幸有红旗陪着她。红旗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天生灵敏，每次不管房间哪里有些响动它都能察觉到。它现在都不住在笼子里了，以前廖静箫怕它打扰自己睡懒觉，每晚都会把它关在笼子里，刚开始的时候还上锁，后来红旗也习惯了晚上被关起来，有时候不锁门它也不会自己跑出来。而在北京这两年，它一直窝在客厅里睡觉，廖静箫买了两个榻榻米，一个他和苏静经常坐，另一个就是红旗的床，但它有时候也会跑去沙发上睡。
苏静睡不着的时候会在客厅坐一会儿，红旗就窝在她的怀里陪着她。她倒挺享受那段安静的时间的。
直到有一次看见了廖静箫。
平常的时候她起夜的时间还很规律，一般都是四五点快天亮的时候。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凌晨两点左右突然心很慌，她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想着起来喝点水，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
她看见廖静箫靠在沙发背上，双脚架在红旗睡的那个榻榻米上，嘴里还叼着烟，那盏据说是个柳润笙买的台灯就放在他一边，亮着灯。她正想出去骂，下一秒直接僵在了原地。
廖静箫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拿了下来直接点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苏静眼睛大大睁着，她看着那点火星烫在廖静箫皮肤上跟烫在自己心上一样，而那人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无关痛痒了。最终她没有走出去，只是轻轻把门又关上，回到了床上。
她靠在床上，看着床头柜，廖志远的手机就放在那里面。她又想到去年医生的话，“躁郁症”。她闭了闭眼突然意识到，她的儿子，好像，病了。
“妈？妈？”
苏静打开门，廖静箫站在门外。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今天一直不出来？”廖静箫有些疑惑，他往常上班去，苏静早早就做好了饭等他出来，今天起来却没见人。
苏静下意识地往他小臂上看了一眼，只是衬衫包裹着，看不见什么。
“奥，没有，我昨晚睡得晚，你时间到了吗，我现在去做饭。”
廖静箫听见人没事，就走去门口换鞋，“不用了，我去公司楼下买着吃就行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不舒服的话再去睡会儿。”换完鞋他起身，看见苏静呆愣愣地站在她房间门口，双眼无神，他有些奇怪走了过去。
“妈，怎么了？”
苏静反应过来，抬眼看着他笑道：“没什么，我没事儿啊，你看看时间，小心迟到了。”
“还早呢，真没事儿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苏静推着他往门口走，“换了鞋还在屋里走，给我地都踩脏了，赶紧上班去。”
“那我走了，你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
看着关上的门，廖静箫不知道苏静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筹莫展，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家里就自己一个人，苏静越发觉得无聊，干脆牵着红旗下楼遛弯儿去了。北京人很热情，又爱唠嗑儿。苏静来这么长时间，在小区里认识的朋友比廖静箫还要多，这里的人不再称呼她为“静箫妈妈”或者“润笙妈妈”，这里的人都叫她“红旗妈妈”，因为她几乎每次出门都会带着红旗，而红旗又很可爱，路过的人老爱逗它。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苏静牵着红旗在小区周围转了转，想买点水果回去，一直没遇见想吃的，就又牵着狗回了小区。昨天下过雨，楼下的健身器材上积的水还没干，她又忘了带纸，只在地上捡了片叶子随便扫了扫再用手一抹就坐下了。实话实说，她没有以前那么精致了，但省了很多事，也轻松。
快十点了，有些老太太买菜回来热热闹闹进了小区门，苏静呆呆坐在那里，红旗窝在她腿上也很安静。
卷发老太太：“谁知道呢，就出了那么个事儿，父子两个都是结了婚生了孩子，出g还都出的是男人，这跟骗婚有什么区别，啧啧，太坏了。”
白发老太太：“就是啊，没想到祖孙三代都是那样，我觉得就是坏种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养得再好，那坏根儿就在那儿长着，改不了的。幸好那家那个孙子还没结婚，要是结婚了，又祸害了女孩儿一家子。”
卷发老太太：“是啊，我看现在曝出来就挺好的，省得再祸害别人。”
苏静眼睛没看向这边，耳朵却把话听了个完全。
隔壁小区上周曝出来一个糗事，是一个将要和男朋友订婚的女孩儿无意间发现男朋友出g了，对象还是男生，她气不打一处来，搜集了好多照片、聊天记录什么的，直接印出来张贴在了两个小区的公园里，后面更劲爆的是，那个男孩儿的父亲和爷爷也是这样，结了婚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d着。公园本就人流量大，事情刚发生就迅速发酵，现在几乎人尽皆知，苏静也是同样。
她听着两个老太太的对话，听到她们说“坏根儿”“坏种子”什么的，心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看不清方向的雾，她希望有谁能来帮帮她，但那种事儿是烂在肚里也不能讲给别人听的事，注定没人可以帮她。
“妈，今天的米有点硬。”廖静箫嚼着嘴里的米道。
“是吗，可能是我忘记看时间了。”
“你怎么了？”苏静状态有些不对，和早上他走的时候差不多。
“没事儿啊，怎么今天老问我？”
他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感觉你有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怎么跟小笙一样。”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愣。苏静尴尬着立马换话题：“这么长时间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沈桦说请你们公司那些小姑娘吃饭聊天儿，请了没啊？我看你们楼上那个小张不错，去跟人家交流交流嘛。”
廖静箫手上的动作停了，“妈，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女孩儿。”
“男孩儿也行，”苏静左手用力地掰着手上的勺子，她已经让了很大一步了，“我看沈桦就挺好的，长得也乖巧，我蛮喜欢他的。”
廖静箫没耐心了，直接起身，“你先吃饭吧，我回房间了。”
“就非得是小笙吗？”苏静心碎道。
“嗯。”
他沉默了几秒回答她，然后转身回了房间。关了门他没开灯，在门后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一个人坐在暗暗的台灯旁边。坐着坐着手臂突然很痒，他把衣服脱了，用手扣着左臂上自己发疯时弄出来的伤，扣着扣着突然眼神变得狠厉，手上也使了力，像是要硬生生把那些疤痕直接连皮带肉撕下来一样。直到见到血他才恢复了神志，放开手向后跌靠在椅子靠背上。
从前他一直以为缺爱的人是柳润笙，可当那人走后，他却成了不能正常生活的人。
过了许久，苏静敲响了他的门。
“请进。”
门打开，苏静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进来，“怎么不开灯？”
灯打开，两人同时皱眉闭了下眼，再睁开，苏静就看到廖静箫的动作。她咬咬牙装作没看到端着粥走过去。
“妈重新煮了煮，现在熟了，再吃点吧。”苏静把碗放在桌上，搓了搓有些烫的指尖。
“嗯，凉一凉吃。”
“好，那你吃完就，就把碗放着吧，妈明天洗。”
“你不管了，我吃完自己洗，你去休息吧。”廖静箫道。
“别做傻事。”苏静站在那儿无措了一会儿，莫名留下这句话转身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廖静箫揭开刚刚随便一拿罩在自己左臂上的衣服，伤口暴露出来，血迹被牵连弄花了白净的手臂，他看着看着心里却兴奋起来，顷刻间又立马消沉下来。
苏静看到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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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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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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