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秦显川跟他提的最多的就是他六叔秦崇泽。他见过,很温和的一个人。

秦家崇字辈的长辈不少,与秦显川最亲近的就是秦崇泽。秦崇泽对秦显川也好,特别是秦显川的父亲秦崇海去世后,拿秦显川当自己的孩子养。

初中那三年,秦显川在学校犯的任何事,都是秦崇泽为他兜底。后来秦崇泽因为身体原因,去了疗养院,在疗养院待了近十二年。

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好在人已经救回来了,秦显川的状态还算正常,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俞粵看着手机,他有秦显川的号码,却不能给他打电话。秦显川心情不好,如果接到他的电话,心情只怕会更糟。

牛皮纸袋里是两张照片和十二封普通平信。

他小时候都见过这两张照片,压在俞进铭书桌的玻璃下面,父母离婚后,俞进铭就把照片收了起来。

其中一张是俞进铭和两个男人的合影,他左边的人就是陈展同,右边的人不知道名字。他问过俞进铭,俞进铭只说如果以后遇到了,就叫他小叔叔。

另外一张照片是俞进铭与此人的合影。从照片反面落款的时间看,都是在俞进铭研一的时候拍摄的。

十二封信还封的好好的。

俞粵反复看了一下,看着是没被打开过。

收款人是俞进铭,落款只写了宁城市,邮戳时间距离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之久,显然跟董虹无关。

那会是谁寄信给俞进铭,俞进铭收到为什么不打开?

视线再次落到那两张照片上,照片褶皱的痕迹很重,好像是被人捏皱的,右边的那个人脸变形的完全认不出。

他将照片和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到。

那些信,他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拆。父亲没拆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又何必违背父亲的意思。

秦崇泽抢救及时,算是有惊无险。

秦家川字辈的晚辈,但凡在宁城的都来了,拖家带口的。几个叔伯也来了,秦崇泽脱离危险,看老爷子走了,也跟就回去了。

熬到后半夜,秦显川将那几个同辈的也请走了,留在这儿没用,看了还烦。

冬天的郊外是真的冷,秦显川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还是没能完全遮挡住寒气。搓了搓手准备回病房,对面陈启栢走了过来,告诉他有专业护士照顾秦崇泽,还派人在病房外守着,不会有事,让他放心回去。

秦显川想着疗养院是陈家和杜家的产业,还不至于在他们的地盘上动手脚。

“送你回去。”陈启栢的车和司机都送刚才那拨人了。

两人上了车,陈启栢见秦显川沉默不语,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疗养院里人多,吵吵囔囔的吵的他头晕,刚刚冷风一吹清醒许多,发现这里面确实是有疑点的。

“医生说幸亏发现的及时。”言下之意,如果不够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停顿了几秒,“可是割腕的死亡率并不高。”

房间里有摄像头,还不止一个,有什么异常举动,应该会立马发现,所以不存在不及时的情况,这也是秦显川无法理解的地方。

除非秦崇泽是避开了摄像头。

陈启栢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递到秦显川的面前,“我刚刚调过来的。”

视频持续十五分钟左右,秦显川平静地看到最后一帧,将手机还给陈启栢,“还有谁调过这段视频?”

“我问过了,没有,跟他们说了,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查看和调取。”陈启栢说着,将视频发给了秦显川,忍不住感慨,“那一刀,太狠了。”

也难怪医生说发现的早,秦崇泽对自己太狠了,抱着必死的心思。

“你们家老爷子上次不是说要把你六叔接回去吗?”

一周前,老爷子去了疗养院去看望秦崇泽,见秦崇泽身体被调养的很好,情绪也很稳定,回家后就跟他们说了,打算把秦崇泽接回家。

“老爷子接六叔回家,应该是为了公司。”

老爷子没有明说,但是崇晟集团利润下滑,旗下两家上市公司的股票也在持续下跌,秦晟川又无计可施,能挽回这种局面,又能被老爷子信任的只有六叔。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老爷子应该不会把六叔接回去了。这要是接回去了,再发生类似的事,就更来不及了。

秦显川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割腕是哥特式痛苦的自虐,这几年,六叔情绪平稳了很多,怎么会突然就想不开了,还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你帮我把最近一周的视频都调出来。”

送完陈启栢,秦显川靠在后背养神,车厢里的温度有点高,他调低了两度,还是热的他头晕,索性落下玻璃,留出一丝缝隙让风溜进来。

“他说什么了?”

梁斌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在网上看到了消息,担心你。”

小王八蛋,还算有良心。

回到老宅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秦显川一点困意没有,闲逛着来到花园,看到老爷子靠在白色的椅子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还没睡,还是起得早。

想到在疗养院里,老爷子在处理秦崇泽的事时冷漠的态度,秦显川此刻不太想上前打招呼。

“爷爷。”秦显川还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怎么坐在这儿?”

这大冷的天,呼口气都是团团白雾。

“我还以为你不想搭理我这个老头子呢。”老爷子未睁眼,却能洞察一切。

“您可一点都不老。”

老爷子未带感情地轻哼一声,没再说话。秦显川也不说话,目光随意地落向远处。

渺雾弥漫的凌晨,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纸张,苍白又绵软。

半分钟后,老爷子睁开眼睛,“年轻人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很难,这一点,你比你大哥做的好,比你六叔又差了点。”

秦显川眉峰微挑,没有接话。

“秦家业大,做人做事都要被放在台面上,被放大无数倍。先做人后做事,既在台面上,做事就要诚信,做人自然要敞亮。”

台面下的事,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途径,都无所谓,是非黑白也不用在乎。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可怎么才算诚信和敞亮呢?

秦显川很想问问老爷子,所有的叔叔伯伯中,六叔做人做事算是翘楚,除了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这件事。这件事是不是就不够诚信和敞亮,上不了台面?

“我知道,你跟老六感情好,川字辈中,他也最信任你,什么事都喜欢麻烦你。”

前半句话都是铺垫,最后一句算是重点。

秦显川眼底微紧,麻烦两个字用的太巧妙了。老爷子敲打他,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爷子转头看向他,岁月沉淀在每一条皱纹里都透着柔和。秦显川却只看到,那些皱纹裹挟着的锋利,不着痕迹。

“你帮老六是你们叔侄情分,可帮忙也要适可而止,不能让自己陷进去。我老了,不管事了,可显川,你要永远记住,情分再深,也大不过秦家的家业。”

老爷子是懂话术和点到为止的。不管事不代表不知事,老爷子什么都知道。

当年他主动帮俞粵,就是受六叔所托,让他在学校关照一个叫俞粵的男生,这一关照就一发不可收拾。

秦显川身子有些僵硬,背脊渐渐发凉。

“我瞧着胡昌义的女儿就很不错,你母亲也很中意,你抽个时间,跟人家见个面,接触接触。”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秦显川跟着起身,扶着他向连廊走去,“爷爷,我知道怎么做。”

秦崇泽当年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出柜,弄得人尽皆知,这就是上不了台面。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确,私下里怎么来都行,不能闹到明面上,明面上秦家的孩子就得联姻,结婚生子。

回到卧室,秦显川冲澡洗漱,换好衣服来到主楼餐厅,答应老爷子跟他一起用早餐。餐桌上就爷孙两人,秦显川问大哥怎么没来。

管家田姨说,人昨晚回来过,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我煲了汤,晟川喝了一忠就走了,报纸落在花厅,都忘了拿。”

田姨将报纸递到老爷子面前,问老爷子要不要将报纸给晟川送到公司。

“我带会儿去公司,给他带过去吧。”秦显川说。

老爷子扫了一眼,“扔了吧。”

……

夏垵的公交非常便利,俞粵一早乘坐公交车来到墓园。

上次来来看俞进铭还是五年前,没能跟秦显川一起出国,觉得有必要跟俞进铭报备一声人生路程,虽然俞进铭不一定想听。

俞进铭生前不喝酒不抽烟,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满天星。

俞粵买了一大束满天星放到他的碑前,碑上的照片是大学时的俞进铭,很年轻。看着这样的俞进铭,俞粵忍不住想,俞进铭当年对他不闻不问,整日泡在实验室,是不是也是因为忘不了某个男人。

俞粵坐在地上,擦干净碑上的灰尘。来之前想说很多,来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自觉地平滑下来。但还是简单地把这五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重遇秦显川。

“爸,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该。”

“这五年,我总是不停地问自己,当年除了分手,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办法,真的,爸,我没有一点办法,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提分手。”

悲伤控制不住,俞粵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杜嘉平说秦显川在国外差点丢了命,过得很不好,可他又何曾好过。

“曾经有个人问我,我能给我的爱人带去什么?”

“如果我的爱人事业遇阻,我能做什么,是不是只会给他端茶做饭,陪他聊天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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