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岸是他不想放弃的念想,就像是当年替他守着家的桃树,张玉岸这个人守着的是自己心中当初的美好。他全心全意的依赖这个女人,但从没有一刻觉得安全,对墨瑛他们的惩罚,让他见识到了娘的阴晴不定,知道他不是囡夫人唯一的儿子时,他认识了娘的心狠手辣,那怕他得尽宠爱都不曾有一刻的安心。
疲倦的捂住头从床上爬起,桌上是一套宝蓝衣衫旁边还放着一袋梅子糖,看了看梅子糖,琏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宝蓝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梅子是他最爱吃的,托着腮看着桌上的东西,直到嘴里的梅子糖化完才洗漱更衣。
他想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想,他从未觉得囹庄之主的位子有多么的好,也从未觉得娘高高在上的样子有多么令人神往,反而处处豺狼虎豹步步如履薄冰,就连自己都无法感觉到一丝的快乐,别院里所有的人都想讨囡夫人的欢心,这样才可以不死也可以比别人高一头,又有什么用?
茗耳不就是例子,这只讨喜的猫儿只因为他不认主,蔑视了自己这个无用又无能的主子。
他看的出来,娘是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妖的,可是不喜欢也是一瞬间,没有人同情只会有人说他不知轻重。
那猫儿被关起来的时候自己去看过他,别院有很高的山也有很深的沟壑,潮湿、阴森、安静、漆黑的时刻都有刻骨的寒冷。漂亮的小猫咪身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牢里,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古里说那猫妖与那女鬼会是一样的下场,他抱着吃食干净的水与兔毛披风来到地牢。
白色的猫咪不大的身上一道道的血痕,只剩一只完好的蓝色眼睛盯着他,粉嫩的舌头伸出口粘上灰,就这样垂在外面。
他动动猫咪粉嫩的爪子,看见那蓝色的眼珠动了动,原版湛蓝的眼睛在地牢黑暗的侵蚀下变成宝蓝色依旧水汪汪的好看。
这只猫曾经这个样子在囡夫人怀里打滚,爪子还勾坏过囡夫人的衣裙,甚至有资格舔舐囡夫人的糕点都不曾受到惩罚,却因为凶自己被打成这样。
“我喜欢你,”他怕这只猫讨厌自己,也怕自己再无机会告诉他自己的喜欢,“我带了吃的。”
他骗古里把丹药私藏了一颗,他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如果是仙丹可以救猫的吧。
他从头上的玉冠里把丹药拿出来,送到猫的嘴边,猫没动却扯了扯嘴。他以为猫吃不了,把丹药掰碎一点一点的往猫嘴里喂。
猫盯了他半天终于动了嘴,却不是吃东西,而是说话,“我……不喜欢你……”
或许丹药真的有效,猫收起了舌头,转为爬在地上,拿兔毛披风铺在地上,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猫。
“我是不是很好摸。”
他愣了一下把猫放进披风里,没回答茗耳,他喜欢这个活泼的猫妖,喜欢他哪怕他处处排挤自己处处和自己作对。
“有什么意义,我活不过明天。”猫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用一只宝蓝色的眼睛。
话音刚落,囡夫人就来了步履匆匆带着古里、墨瑛、云枫他们,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站在囡夫人身后,他知道娘刚发过火。
“带少爷回房。”
囡夫人看都没看那猫一眼,盯着古里把琢拉起来,琢看见古里的眼里是慌张是恐惧。而他回头看向猫时,猫宝蓝色的眼里是他永远忘不了的死寂,他说的不是假话,他喜欢它于是从此他爱上了宝蓝色。
自己和猫有什么不同?他长久的想过这个问题,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和猫没什么不一样。
在这样的重压下,自己从住处的水潭边一跃而下,劲风划过耳畔是如刀割的痛,无所依凭的四肢与身体只有不断的坠落,自己只觉得对不起张玉岸,没办法去找他了。直到一双臂膀将自己托起,是囡夫人那张美艳的脸与微皱的眉头,这个女人给予自己生的希望,也同样让自己身坠悬崖,他叫她,“娘。”
他明白了,从奶奶死的那一刻,张玉岸离开的那一瞬,他便孤立无援。现在他需要一个依靠,不是囡夫人,不是丹墟子,也不是翊崡,而是张玉岸这个似乎是失而复得的人。
他想的明白又想不明白,囡夫人提了张玉岸,大概是于她有用吧,不做思考或许更简单点,随波逐流才更轻松些。
娘给的木盒只有一张帕子还有一个纳戒,纳戒里有什么他看了一眼是别院的院契早已除了主的,琏二话不说划破了手指在院契上写下名字,自此别院只有他一个主人,其余的没多看也知道是囡夫人手书的医书和用得着的物件。帕子他也不看,那是不能让人认出的功法。
宫中贤王又遣人送了画给张中郎将,张中郎将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画的说诡异也诡异,说赏心悦目也赏心悦目,显然不是给他这个中郎将看的。
“张中郎将你怎么在这啊?”副将一路跑来,原本去了班房里找,人不在,找了一圈竟然在后院里站着。
不紧不慢的收起画张玉岸转身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副将没管张玉岸手里的画,文绉绉的东西他看不懂,“前面景王找张中郎将你。”
“景王?”张玉岸迟疑了一下道,“就说我出去巡职去了。”
“啊?”副将皱眉道,“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帮帮忙,回头请你壶竹叶青。”说完就急忙撩起衣摆踩着假山石跳了墙跑了。
副将点点头笑道,“这还行。”乐颠颠的去打发景王去。
刚翻过墙便遇到一队宫人,宫人看着张中郎将越墙而过皆是傻了眼,这未免也太有失体统。
落地看着宫人们张玉岸干咳一声,“我见有只猫刚赶走了,你们忙你们的去。”
“是。”
宫人们行礼之后匆匆而去,张玉岸松了口气连忙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贤妃在听完珞予的报告之后笑了个花枝乱颤。
“娘娘,这张中郎将可是对景王避之不急啊。”前面珞予去领月奉听到宫娥们这么说,可是憋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那是自然,”贤妃嘴边还是含笑,“现在宫里好不容易太平了,谁想惹火上身啊。”
“娘娘这景王未免对张中郎将太死缠烂打了。”先是在朝堂上落了他的面子,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邀约,现在堵到了门口人家直接跳墙跑了。
抬手随意的摆了摆,“我看张中郎将是无心此位了。”
景王在张中郎将哪里碰壁的事不过半天,已经在宫中传了个遍,皇帝听了也是眉眼含笑,“这个张玉岸未免太不识抬举。”
“陛下,张中郎将年轻人,总有些欠妥的地方,好歹算是安分的。”内侍看皇帝那有什么怒火,这才不咸不淡的劝着。
“哼!收拾过还不安分,他还想不想要他的脑袋了。”皇帝想起张玉岸当众驳自己面子,说司天监是妖孽的事。
“陛下龙威,张玉岸又胆敢不从。”内侍从身旁的小太监那端过玉盏放在皇上的龙案上。
看了玉盏一眼皇帝打开之后,竟然是一股异香,皇帝端详了半天道,“这茶……”
“回陛下,是瑞嫔娘娘特制的说是解乏。”内侍讨好的回答。
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回味无穷,“唉,这都多久了,今晚就去瑞嫔那里。”
“是。”
内侍接了旨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小太监立马会意离去。
躲了半日张玉岸下职之后几乎是纵马而去,今日之事恐怕在宫里都传遍了,早就心不在此的张玉岸是管都没管,只是觉得这贤王到是长袖善舞。
来今已有三天,囡夫人还在皇宫之中,远观皇宫内看似平静却让人不敢靠近半步,萧戡也再思索自己的掌门师父到底是何意,说是带张玉岸回宫只要一道召令便可,说是云游打听囡夫人消息,囡夫人就在皇宫之中,区区他们这些小辈如何能探得消息……
正在左思右想之迹,只听院外来了马车声,萧戡一愣现在张玉岸还未下职,主人不在是什么人才能在这时候来。
出门后只见古里从房檐上跳下,道,“是贤王的车架。”
贤王?琏心中一惊,就在心焦之际外面又传来马鸣。
“贤王殿下为何不等下官?”外面张玉岸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还请各位回房,主人自会处理。”古里也担心这贤王看了琏露馅,幸好张玉岸回来的及时。
贤王看了看张玉岸笑道,“这不是张大人好久未给本王墨宝,才登门来讨要。”
“王爷莫怪,最近不是事情太多。”张玉岸笑着把人迎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是多啊,”贤王笑道,“本王听说把张大人忙的都跳了墙。”
“王爷可莫要调笑在下,的确是瓦上有猫,赶了走让宫人们看见了。”张玉岸笑答。
且听声音越来越近,萧戡他们对视一眼便回屋,看了来者是朝堂之人且来者意味不明。
“哦?”贤王想了想,“这宫中猫众多,怎么唯独这只要让张大人不惜跳墙相撵?”
张玉岸把贤王引到大堂坐下,“此猫凶神恶煞,牙尖爪利且凶相毕露,怕伤了人自然要撵。”
贤王听后恍然点头,“这般恶猫的确要撵,张大人撵的好,只不过有失了礼数让人传了些不好听的。”
“不过是有失礼数,总比伤人好。”端起古里刚奉上的茶,轻尝一口把这事渡了过去。
贤王看了垂下眼帘道,“本王听说,向来独居的张大人府最近热闹了许多。”
“不曾热闹,不过是来了几个同乡。”想起还在马背上的画,张玉岸也忽然觉得怪异了起来。
贤王听了一笑道,“此言差矣,本王去司天台请福时,司天监御大人说张中郎将府上有华星临世可是真的?”
“御大人真会说笑,当世只有御大人是天上星宿下凡,可测国运祸福,其他不过都是些山野村夫罢了,御大人谦虚王爷怎么也被御大人带走了。”笑着不以为意的拜拜手。
“也是,御大人神通自然不需要多言,不知几位尚在?”
“回王爷,”古里这时上前,“早上各位公子便出门去了。”
“哈哈哈哈哈,王爷这可真不巧,如若您早点说,下官自然让同乡在此侯着王爷。”张玉岸只感觉背心冷汗直冒,且不提这王爷是不是自己人,他可是知道琏身份的人。
贤王看古里半晌道,“既然无缘本王也不强求,这墨宝本王看今日也求不到了,以后再有凶猫可别这般有失礼数了,小心报复。”
“自然,下官记住了。”张玉岸拱手。
再坐下去也无甚意思,贤王便打道回府了。
倒是后院偷听之人心中提了一口气,萧戡更是浑身不舒服,这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送走贤王吩咐古里闭门谢客,马不停蹄的向后院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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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念想 恶猫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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