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张玉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确这里与自己的别院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老道士还有这样的洞天福地呢?”怎么就爱在玉阳宫那破草庐里住。
这里其实翊崡也不常来,以往师父云游除了到处惹事,就是在玉阳宫修炼。
“那边是门派,自然要长常住了。”忙打个马虎眼把这事绕过去,自己这个师弟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几人穿过一条水面长桥,便到了飞羽苑,眼看这里水波缭绕,莲池假山之间落英缤纷,还有仙鹤飞禽,倒是比自己那青泠阁光是水流瀑布好多了。
“师弟们请先住下休息,师兄我……先去师父那边了。”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让翊崡说出来视死如归的感觉,琏咋舌与张玉岸目送翊崡不情不愿的远去。
“这下好了,老道士不会拔了翊崡的皮吧。”
“应该不会。”这话说的张玉岸心里都没底,先不说对于余姚之情能不能接受,怕是就与掌门的恩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了。
想到这里张玉岸道,“把古里给我吧,这样比较好。”
“你倒是关心这狐狸。”松开袖口一缕红烟一瞬而出。
化为小狐模样站在地上,“让我跟着少爷,那丹墟子见过我。”
“呵呵呵呵,”张玉岸轻笑几声,“我自然知道,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在两人来回看看,“古里你就跟着张玉岸。”
小狐狸委屈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化为狐烟钻进了张玉岸的袖口。
“不是现在,”叹了口气,“现下在老道士这里,你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谁知那一项古灵精怪的小狐狸恍若一颤,嗖的从张玉岸袖子里出来向远方奔去,看着那远去的红色就如一缕幽魂一般飘向远处,张玉岸笑道,“你吓着他了。”
“我可没有,”不知为什么那狐狸这般怪异,“他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着呢。”
稍稍往古里去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让它走,你就要被我师父发现了,囡夫人的小奸细。”
“这不是难免的事,”牵住琏向飞羽苑里走,“连你都发现的了,我算得什么。”
看着一脸淡然的张玉岸,琏不由得出声提醒,“君青子知道一定会摘下你的脑袋。”
“也不能就放任它不管,”走进苑内放开琏,“昨夜行了一夜的路,早些休息。”转身要走感到衣袖被扯住。
回身一看琏正盯着自己,眼中的忧虑溢于言表,笑着拍拍眼前人的肩,却发现他似乎有些纤细,“怎么了?”
“他是你师父。”
“嗯,”想想这个只撂下一本秘籍就只会利用自己的师父,“教我入门的是你娘,助我一臂之力的是你。”
“你的天赋让人羡慕,”说到这琏叹息一声,“那是沥蘅,翊崡都比不过。”
轻刮琏的鼻梁,“夸赞别人不要用这样忧愁的表情。”
挥开自己面前的手,“你少与我打马虎眼。”
欣喜于眼前人的关心,也同样忧虑于他的忧虑,“别担心,我是君青子可以相信的徒弟。”
“也可以是他……他失去信任的徒弟,”撇过头看向别处,“我以为我不见你,你就会一直这样安稳下去。”
“我早就是君青子的徒弟,或许是天赋异禀又或者我能高中探花,那时入得他青眼,”自己高中探花的那天晚上,君青子来了说了很多囡夫人的事,“我早晚都会是囡夫人手下的鬼。”
猛然回头解释,“可……”
用食指抵住琏的唇,张玉岸笑道,“但是上天怜顾我,没有遭遇死亡还见到了你,我是君青子可以信任的随时去死的弟子,就和宫易一样。但是现在,如果不活着,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你很聪明。”拉下张玉岸的手,却没有松开。
“琏屏退所有人想对我说的我都明白。”
“玉岸我要说的不止这些。”
“那也可以到此为止。”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同样他们也无力改变,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面对那些设想中的困难。
反握琏的手稍微用力希望以此能传达安慰,“或许不如设想般的糟糕。”
“我有不好的预感。”
从宫家离开这种恐慌一直萦绕在琏的心头,不管是君青子把自己一行送去试探也好,还是在宫家面对昀岳子也好,真正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他们头上。
“别吓自己,”恐慌已经让琏的眼睛开始闪烁,掌中指间也是冰冷的,“总会峰回路转。”
上前一步额头抵在张玉岸的颈间,他不能说宫家的时候昀岳子有一瞬间的杀意是对着自己所来,如若不是颜朗和丹墟子真不堪想……
啪!
“昀岳子你好大的胆子!”
一只茶盏破碎于单膝跪地的昀岳子面前,茶水溅落在昀岳子的鹤氅之上。
珠帘与帐幔之后隐约闪烁着囡夫人头顶珠钗的光泽,却掩饰不住被乌云映衬下惨白的脸。
今天的司天台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安静,许是连空气都凝固在囡夫人的盛怒之下。
月光穿不通禁闭大门的司天台正殿,昏暗的室内由御吟开始长灯,手持蜡烛御吟打开灯盏将灯点起,颜朗的眼睛在光亮中不再闪烁野兽的光芒。
那满含霜雪的蓝眼盯着昀岳子的背影,直到御吟将所有灯盏点起,才拍拍他的臂膀。
望进御吟略显担忧的眼睛,只是眨眼之间,瞳色已然如常。见无事才从墨瑛手中端过刚才泡好待温热的茶,挥退墨瑛之后从侧面进了帐幔,“夫人用茶。”
毫无兴趣的摆摆手,御吟了然的低头将茶先放下退出去。
“你真让本座惊讶,”手中捏着一颗非金非玉的珠子,“几百年了,你从未出过庄,如今才让本座看到你的无能。”
遭受着训斥昀岳子依旧笑颜如常,“夫人,这并非是昀岳子之过。”
在回来路上的时候昀岳子就奇怪,以往囡夫人甚少让任务半途折返,颜朗来此口头上所表是为御吟而来,回途道明夫人命令难保不是因为那个小鬼。
给了他保命的东西还不够,却是要他毫发无伤。
“哦?”囡夫人冷笑,“那是本座之过?”
“昀岳子不敢,只是这夫人用意不是昀岳子凡泥可明,吾等命脉夫人以早做处置,何苦让昀岳子去讨个没趣。”
“本座让你屠族,你却拖拖延延,以至于误了时机,”美眸精光一闪,“还让宫篪活着回了宫家。”
提及此处昀岳子嘴角勾起冷笑,“是昀岳子有眼不识泰山,少爷杏林国手岂是区区在下能如何的。”
“呵,许是本座久未回庄,以至于你们一个个都不知所谓了。”斜眼一瞥在下处站着的御吟。
心领神会的从衣袖取出一张竹卷,弯腰递与面前,“昀岳子领罚。”
一瞥竹卷昀岳子脸色骤变,银牙暗咬措齿之间咬破了舌头,一时间口中布满血腥,瞪着面前的卷轴露出满口殷红,“昀岳子不服!”
眼中乌珠一转御吟含笑张口,“许是时间不长只做警示,昀岳子你还是谢恩的好。”
对御吟的话充耳不闻,脸色越来越灰败,这时,颜朗一把夺过卷轴。上座的囡夫人翘起嘴角,一派闲适的端起茶浅尝。
端详这手中卷轴,“这差事我讨了。”
脸上笑容僵住,御吟刚要张口,便被囡夫人打断,“允。”
只见颜朗兽瞳渗光看向昀岳子,“走。”便挥开卷轴,只见昀岳子眼中错愕未表已然被收入其内,不等旁人反应合起卷轴收入袖中,一番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
“越来越没规矩,也是瞧本座人老体乏,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想法,当真是人走茶凉,”放下手中茶杯只听一声脆响,竟让御吟脊背一僵,“本座这个大魔头许是不光对外人恶,还对座下一干人等恶,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这昀岳子怕是猪油蒙心这般忤逆夫人,您别被他气坏了身子,”勉强挤出一笑御吟道,“夫人向来赏罚分明,吾等无不拜服,昀岳子许是被这热气冲昏了头才这般堕落,该叫这夜深时被重露打醒。”
“唉,就是一时糊涂才气人,”囡夫人将手中茶盏打落御吟脚下,“许是还有一两个可依靠之人,终是舍不下旧情,对这糊涂人也终是下不去手,那是这茶盏说碎就能碎。”
缓和脸色御吟拱手,“是夫人宽宏海量,福泽延绵。”
“行了,你们下去吧,本座累了。”
“是。”
与御吟退出房门跟在其后打量这御吟越加纤瘦的背影,行至庭院颜朗展袖卷轴从衣袖而出展于空中,昀岳子化光而出狼狈落余院中,模样瞧着倒是干净整洁。
待踉跄站稳一看眼前的两人,再一看已经晨光初露,昀岳子狼狈一笑,“还是御大管家有本事。”
面色沉入铁石,余光一瞥颜朗,“与我无关。”便甩袖而去。
“哈哈,”昀岳子尴尬一笑,“我……”
“不识抬举,”一双狼眼逐渐化为乌珠,“炼药。”语毕便转身随御吟而去。
咂咂嘴昀岳子把自己要梳洗一番的话咽进肚子,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怕是以后要被御吟记恨上了。
推开房门御吟抬头看那缓缓依水而动的浑仪,身后之人抬眼望了一望,翻手之间一只玉盒现于掌中,“夫人赠药,喝下吧。”
缓缓转身御吟眼中昏暗无比,接过玉盒,“这药……”
“吃下。”
被这般不容商量的态度对待,近百年来除囡夫人以外再无他人,如今这又多了一位,打开木盒将里面丹药的金衣剥开缓缓送入口中。
见人将丹药吞下,颜朗眼神一松,“与他提过琢等人,此人心高气傲不减当年,导致错失机会,着实该罚。”
抬眼看颜朗面色已如常,御吟褪下外衣向案几走去,“可是少爷出手。”
“昀岳子出手狠厉,加至琢等人紧随其后难免节外生枝。”接过御吟外衣,紧随其后进入内阁。
听此言御吟脚步微滞,“看来少爷技艺大涨。”
“丹墟子教导有方,”将外衣挂与衣架,化为狼型一跃而起落在雕花大床上盘身卧下,“看起来琢修为增长不少,但与玉阳宫所修又差别甚大。”
散下乌发御吟褪去衣衫只着亵衣缓步而来,轻轻躺在狼身所留之处,“你可是动了戟?”
“几人不识抬举,威吓一番罢了。”
“丹墟子对你动手了?”
“没有,”颜朗歪头嗅了嗅,“若真动手难免伤及无辜又夫人密令在耳,无甚意思。”
侧身向内抚摸着颜朗雪白皮毛,“你向来不问庄中世事。”
“昀岳子理应承罪,”垂下眼皮感受着腹部搔刮,“督罚由我。”
听此御吟只是轻叹一声,这时腹部有热流极速涌上一时间昏昏沉沉,已然不知时日。
颜朗睁眼蓝眼荧光一闪,桌上长烛已然熄灭,外面初阳以上微微光芒已有洒落之势,蓝眼再看窗前幔帐,幔帐自觉松落遮住晨光。
伺候囡夫人歇下的墨瑛心道还好今日沐休,若不如此怎么能挡住皇帝,只是这昀岳子占着丹房,还好意思让自己通知其弟子送药,也不知这昨日被罚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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