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讨论,不过有一次,普赛路过罗伦的帐篷时,听到一个无神主义者热切的谈论:
【就算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祂光明又伟大,那么……】
普赛觉得他好像笑了一声,但他又有些冷,出了神,抑或是风大,他听得并不清晰。
【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生灵的消逝就足以破开城门了,说不定还是神明自己打开的的呢……】
【哈哈哈,为了胜利!】
这次,普赛听见了,他是真的在笑,很大声……
很刺耳……
帐篷的隔音不太好,普赛心想,明知他会路过这样说给他听。
将他不想要的答案清清楚楚的拿到他的面前,暗暗敲打,似乎想要在明面上让他知进退,让他明事理,让他……不要反抗!
实质上,还不是一幅令人作呕的模样!
王室永不舍弃没有学到家,谋算倾轧却是入了堂。
风是真的很大,吹得他的心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帐内
“首领,普赛大人走了。”
上首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帘子被大风掀开,只能看见一个不甚清晰越来越小的影子。
“外面的风很大,去给普赛带件披风。”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无法分清罗伦首领真难真能干的目的似是什么。
那天之后,普赛沉默了好几天,。
突然有一天,罗伦似是想起了普赛,于是把普赛叫了过去。
那是一个没有阴霾的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翠绿的深林,将普赛和罗伦的脸庞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沐浴阳光,一半隐匿黑暗……
许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一个世纪般那么长,深林里最终传来急促的而沉重的脚步声。
普赛甩袖而出,冰冷的水汽铺洒在他的脸上,这是第一次二人明面上的不欢而散。
若是,世上无神,却有好多人,以神的名义害死许多人。
或许他真的错了,普赛心想。
神寝
“霍德王子,你逾矩了。”
伊尔的语气算不上多好,连面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里面还携有不知名的怒气。
毕竟任谁在难得的休息日中吃完早餐后看书的时间时(需要安静的氛围)被人莽撞的破坏掉,都会有不满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霍德便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伊尔面上的不协调。
他面色平静,像是没有发现伊尔的不悦般,兀自发问:“伊尔,他们已经到城下了。我的信也早已寄出,我认为你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他依旧想要依靠神明来保住皇室的辉煌,或许不是神明,而是“神殿”。
霍德的语气并不好,这种类似于埋怨与谴责的语气,立刻让伊尔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伊尔的情绪本来很稳定,但,当他看见霍德这幅许久之前青少年时期甚至还要小的时期的委屈与不同于那时的强制。
他突然恍惚了一瞬,在心中想着,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要知道,之前的霍德一直想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抗击反叛军的,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神明,所谓的“神殿”。
神殿宣教,让士兵更好的发挥潜力,忘却所有,制作一个向前冲的战士。
并且,因为神殿真的存在神明,这会大大激发人民对神殿的信服力,到了那个时候,这只军队到底是属于王室还是神殿?
毕竟,曾经的反噬让他们也无法轻举妄动。
但是神迹的确很久没有显于人前,只能在神殿中心窥得一点痕迹。
这可能让他们有了侥幸心理吧。
而神殿中心,一般只会在大活动中开放。
很少很少的人会在里面发现些什么,但是他们大脑在本能下不会理解,甚至会在他们本身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直接过滤掉。
而霍德之前也没有发现,但或许是近些年他去了战场,战场上的血气提高了他对于神明的敏感度。
按理来说,他会自然而然的无视神殿,自己作战。
毕竟,霍德也算得上这个时代的男主,本身就具有足够的灵感,更何况他从小就与伊尔交好,能够感知到这些不简单,但是也不会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
而且,神明不参战,哪怕霍德知道“神明”,也不会想着来神殿啊。
所以这几年,伊尔为了……再加上霍德结亲,就与霍德渐渐远离了。
所以面对现在有些魔怔的霍德,伊尔并不想理睬。
突然,
伊尔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直视霍德的眼,眼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他手边的炽热清晰明了,那里放着的是神明信纸。
它在发热……
侧眼去看,上面的数字从5变成了2,继而又变成了3,最后固定在4不变。
“你在看什么?”
霍德的嗓音沉闷不悦。
所以说,果然是当过将军的人吗?
这样的敏锐让伊尔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神明信纸,并不是所有人可见,就像近几年的神迹,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俗面前。
所以,在霍德看来就是伊尔莫名地盯着一片空地看,而且看的特别认真,明显就是在看一件东西,而且那东西他还看得十分认真。
但是,他看不见。
从幼时开始,他便看不见伊尔能看见的某些东西。
伊尔将书籍阖上放在一旁,然后站了起来。
他不怎么喜欢抬头仰视别人。
站起来后,伊尔才发现他们两人靠的过于近了,他缓缓拉开距离。
“没什么,你闯进神殿又是为了什么呢?”
面对伊尔的话题转移,霍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又想起是有求于人,所以也没有扒拉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回到最开先的问题。
“罗伦的军队就在郊外,其中一个谋士是艾尔博瑞家族的人。”
艾尔博瑞……
伊尔垂眸,略显圆润的眸子也变得狭长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家族,这是“灭神合约”中整个圣约纳斯贵族选出来的“替罪羊”。
也是这个国家难得的有实绩的“良好”贵族,至少在没有被放逐前是这样的。
“你们的城防还是老一套?”
伊尔哼笑一声,眼中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霍德明显有些语塞,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无法反驳,毕竟事实的确是自五十年来,这城防就没怎么变过。
但他也是这几年才回到王都,便开始接触政事,将心思从行军打仗上转了过来。
至于城防,一般也只会在重大节日上有些用处,平时也没有怎么去动他。
也是这次,发现那个普赛是艾尔博瑞家族的人,他才发现这城防在人家眼中说不定就是透明的了。
“嗤,我看你也不用重新去布置什么城防了,说不定,那些人以为你们早已把城防改了一套了,毕竟他们也应该很难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有把人赶出去还用着别人的功劳……”
话落,伊尔顿了顿,继而又说到,
“如此……倒有些愚蠢到可爱了。”
霍德讪讪地笑了,向伊尔靠近,说着一些让二人都听厌了的软话。
伊尔看着霍德,眸中的讥讽一直不曾消散,反倒是愈加浓厚。
他突然就想要这样吧情绪释放出来,以免未来不干净。
他勾起唇角,将不知名的嘲弄隐于请冷冷的眸光之下,嗓音轻冷,“所以……霍德殿下如今不去集结训练军队、加固城防、与大臣讨论……反倒来求取神明的庇护?”
“我可是记得,当初的你是如何也听不进去我说的神明之道,反倒是与我渐渐生疏……”
霍德抬头去看伊尔的神色,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不想“出去”。
听到伊尔谈及儿时,霍德却没有什么感想。
的确,当时的他与伊尔玩得最好,哪怕是大皇子也无法插足他与伊尔。
毕竟小时候的伊尔格外的漂亮、格外招人欢喜……
更何况,当时的他,霍德……并不是如今的霍德。
当时的他,出身可不太好,母族是五十年前被“放逐”的氏族之一的旁支。
很旁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有他们在圣约纳斯生活的机会。
故而,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霍德虽然在皇宫生活不便,但是在神殿上学期间,是难得的待遇较好的皇子了。
至少明面上这样的身份比王室王子还要讨喜很多。
哪怕有一点点瑕疵,神殿也不会和一个小孩计较。
当然,与伊尔成为朋友也是顺势而为的过程。
但是,霍德是厌恶甚至仇视神明的,至于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只是在某一刻,看着端坐在上方的伊尔恭敬的、任神取予的、只对神明满心热忱的摸样,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恶感……
伊尔看着面前走神的男人,面色冷了几分,缓缓走进……
白色的长发掠过霍德瘦削的侧脸,羊脂玉般清润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略显尖锐的指甲不经意间触及脖颈的大动脉。
霍德的喉结生理性的滚了滚,侧眸看向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霍德恍然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明亮的天空陡然暗沉下来,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其间还夹杂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冰雹,世界陷入晦暗……
伊尔看向窗外,眸中神色不明,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瞬间收回了指尖,离开霍德有三米远的样子。
他眸中的嘲讽早在看见大雨与冰雹齐下时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望向霍德的冷漠无情。
“行了,霍德殿下,你该离开了。毕竟战事吃紧,不是吗?”
霍德看向窗外那不正常的阴雨,“……”
说实话,这种雨他见过许多次,单纯下雨的时候也是他们儿时在神殿学习的时候,下雨还加上冰雹的时候一般是伊尔做出不属于“神子”的行为时……
伊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洁白的丝帕,慢慢的擦拭着指尖,声音无一丝起伏,“你出去后就无事了。”
的确,雨在他们回到皇宫后就会停下……
霍德眨了眨眼,他知道伊尔不会参与这场战争了,毕竟他的表现如此的明显。但是他突然想说他来不只是为了把神殿拉下水,他还想告诉他,
“当年,是神侍出面……”将他扔到了战场。
一声惊雷淹没了他未尽的话语。
伊尔却是饶有意思道:“我知道。”
我知道……
他知道……
“嗤,那如果我开始祈求神明,是否还来得及呢?”霍德嘴上说着祈求神明,眼睛却是直视着伊尔的眼。
如果,我当初祈求神明,你是否会将对神明的偏爱随意给我几分?
他肯定是知道的,知道他仇视着他深爱的神明,所以将他放逐到寒冷的荒漠。
没有神侍,只有神子。
神殿之中,神子是唯一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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