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出生在暗巷,和暗巷绝大多数人一样,被妓女生下,年满十六岁后,自然而然地成为暗巷招客接客的一员。
在暗巷,无论男女都有编号。一来方便客人点名,二来便于统计每人每月的接客数。
决定启用编号制的那个月,男妓十八人,当月头牌接待了七十八人,顺理成章成了一号,而吊车尾的那名接待一位,理所应当编为十八号。
就是他。
确定编为十八号那天,正好是十八十八岁的生日。
他没有名字,母亲不愿给他取名字,说那玩意儿没用,在外头,大家都只会叫他们“鸭子”“脏货”。十八倒无所谓,从小听惯了冷嘲热讽,早就麻木了。也不喜欢出门,成日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想去。
幸而有了十八号,那之后大家不再唤他“喂”“那个谁”“你你你”,而是叫他十八。
暗巷的老板是一对夫妻,男的管女妓,女的管男妓。月月看不惯十八吊车尾的业绩,月月骂他只有一个客人光顾,可迟迟不赶他走。因为,母亲是女妓那边儿的头牌,又护子心切,所以他们赶不走十八,也不敢赶他走。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没人点十八,也不能怪他。人家嫌他服务不周到,不肯叫出声音,笨手笨脚的。
起初还有人见他长得颇有几分女相而指名,慢慢的,都走了。
谁会花钱和一个无趣的人浪费时间呢。
每个月还继续进他屋的,也就只有方霁清了。
说来也奇怪,这人嘴上说着不想再见到十八,却每月都来。一边骂他收钱不干事,一边一月不落下。
14号,是方霁清固定来暗巷的日子。从开春后开始,2月到8月,雷打不动的14号。
十八不是特意去记日子,只是好几次做时,总能越过方霁清的肩头,望见窗外的那轮明月。
方霁清还挺会挑日子,尽是晴天。
除了他叫方霁清以外,十八对他一无所知。
暗巷没有规定的时限,一次价格就是一晚上,客人可以尽情睡到次日再离开。
但方霁清从未在十八房中睡到过天亮。完事儿就走人,绝不多待。
也给十八省事,没人和他争床铺,睡得自在。
可总觉得……奇奇怪怪。
今天,是9月14日,不出意外,方霁清会来暗巷的日子。
暮色渐沉,天边忽然飘来一块乌云遮去余晖,阴霾掩盖。
暴雨,也是要接客上工的。晴天娃娃存在似的方霁清,恐怕不会来吧。
暗巷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廊檐下灯笼准时燃起,屋角焚起的雪松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不知不觉走了神,发起了呆。
“十八号,接客。”
听见前台本月第一次呼唤他的编号,十八心里不自觉地祈祷——一定是方霁清来了。
他走出前厅和后巷隔断的珠帘,抬眼望见站在柜台前穿着黑色风衣脚踩筒靴的方霁清。身上的风衣布满密密麻麻的水珠,湿漉漉的头发朝后撩起,露出他宽阔饱满的额头,鼻梁上竟然还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
十八微微怔愣,头一回看到如此打扮的方霁清。
见他傻愣着,方霁清蹙着眉,皮靴掷地有声地叩响地板,迈开步子朝他走来。冰冷的手掌猛地抓住十八的手腕,蛮狠地拖拽着他朝十八号房间走去。
房门被方霁清充满怒气一般拉开,又在十八身后砸出巨响。
十八吓得小声惊叫了一声,发出丢人现眼的声音。方霁清垂下眼眸,凶恶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而后松开他的手腕,脱下方才来时被雨水打湿的风衣。
十八后知后觉,赶忙从柜子里翻出给客人准备的毛巾递给他。
方霁清盯着十八手里的毛巾,眉头肉眼可见地蹙得更紧。他的头发还在滴水,神情依旧淡漠,猜不准是生气还是无奈。
十八眨了眨眼。
“那大人坐,我给您擦。”
听到十八的话后,方霁清才稍微心情转好,在椅子上坐下。
方霁清很高,哪怕只是坐着,头顶也快到十八锁骨的位置。
乌黑的短发偏硬,隔着毛巾触碰时,十八忽然想起第一次做时,慌乱中不小心抓掉了方霁清几根头发的事。
毛巾下那双黑色的眸子始终盯着十八,两条腿将他夹在中间,强硬地不许他动。
“可别再给我扯掉几根头发。”
冰冷的声音入耳,擦拭头发的手也顿了顿。
十八脸上迅速升温,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只是擦头发,不会的。”
方霁清冷笑一声。
“是吗。”
话音落下,十八感觉到什么开始沿着他的大腿侧边往上攀附。低头去看,是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两根手指一路走到目的地,颇有几分不耐烦地开始“跺脚”,还伴随着揶揄。
“一月不见,这儿,有招待过别人吗?”
十八恼羞成怒,拨开方霁清的手,安静地抵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轻点!”
方霁清低沉地呵斥。
十八抿了抿嘴唇,收起毛巾。
“差不多快干了。我去给大人找件干净衣裳。”
“不了。”
方霁清抓住十八的手臂,一整个把他拽过去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十八一手拿着湿润的毛巾,一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冰冷的深棕色眸子紧盯着他,撑在他后背的手突然荡起玩心,一下离背,失重感让十八惊慌中环上方霁清的脖子。
“呵。”
冰冷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此时,方霁清的唇离十八的耳垂不过一个侧过脸的距离,温热的吐息撩拨起一阵阵麻酥感。
“跟姑娘家似的。”
十八早就习惯了这等话,倒不介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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