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儿,还跟男人似的。”
除却压在十八后背的手,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游离到了两人之间的空隙里,毫不客气地蹂躏,哪怕十八出声喊痛也不收力。
不只是十八,方霁清的呼吸也越发粗重,十八攀附在他的脖颈上,随着同频率的呼吸一起起伏。
电光闪过,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惊雷掩盖了十八长呼。
十八泄气一般伏在方霁清的肩头,涨红了脸悔恨一般在内心埋怨自己。
覆盖在背后的手,起初还在安抚,突然提起十八的后领将他拎起来。
十八朦胧着双眼对上那双戏谑般的深色眸子。
“还不准休息,轮到我了。”
窗外的雨还没停。
十八倾斜着身子趴在床铺上,望着水痕划过窗玻璃。
方霁清已经穿好筒靴和风衣,最后整理自己的衣领。
“还在下雨,大人要走吗?”
十八偏着脑袋望向方霁清。
冰冷的双眼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回到自己的领口上。
十八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问。
“下个月,还是14号来吗?”
“嗯。”
低沉简单的回答。
十八似有若无地点头。
“下个月不来。”
“诶?为什么?”
方霁清整理完毕,走到床边俯身,有力的手掌抓住十八的手臂把他从床上提起来。方霁清的力度不小,每次都掐人巨疼。十八不得已跪在床铺上,以极其别扭的姿态与方霁清四目相对。
“我下个月不来,你是不是一整个月都没人点名了?”
十八迟疑着点了点头。
方霁清松开手,扶了扶十八略微凌乱的头发。
突然,毫无征兆地,方霁清生生硬扯下十八两根头发,还得意地摊在手心给他看。
十八嗷了一声,疼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难以置信地捂着头望着他。
“你欠我的。”
方霁清随手把十八的头发揣进风衣胸口处的口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
难道是变态……
接下来的日子,十八都没再有客人光顾。和老板娘说明了情况和百般求饶下,被发配去了清洁部,收拾别人欢愉后的战场。
十八和母亲并不常见,主要原因是她太忙。
十八从不怨恨母亲,不恨她不知廉耻生下了和陌生客人结下的种子,也不恨她明明有了孩子,明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还继续从事这样的工作。
他只当是命,毕竟在这乱世,能活下来已经不错。
南北战事不断,三天两头一冲突。人心惶惶,盼不到头的日子,扰乱了每一个想平安度日的心。
穷人有穷人的名,有一口饭吃,有不漏风漏雨的屋子住,已经不错了。
母亲虽然工作不光彩,但待十八很好。小时候,每个月都会带他去街上的集市买好吃的好玩的。哪怕周围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她,对她指指点点,她也只看着十八,护着他,安慰他说——“随他们说,咱们过好日子就行。”
九月底是母亲的生日,见她整日忙得晕头转向,恐怕都忘了吧。
白日里暗巷不接客,是休息时间。十八一闲散人士,晚上无需工作,白日里打扫完卫生自然无事可做。既然母亲的生日到了,不如去街上转转。
衣柜里有一件白底青竹纹的披风,是母亲的,凡是上街十八都拿出来披上。
母亲除编号一号外,还有个名字,便是青竹。
关于这件披风的事,她也没有过多讲述与十八。十八猜,一定和男人有关,或者说跟母亲的心上人有关,很可能,和十八的父亲有关。
小时候,她总爱抱着这件披风入睡,如果十八在身边,会把两人一起搂进怀里。
成年分开以后,十八强求母亲将披风送给他。
不是强人所爱,只是不想再看到母亲抱着披风时满脸的愁容。
此番上街,给母亲准备礼物为首,其次……如果能偶遇想偶遇的人就好了。
那日见过不同寻常打扮的方霁清后,十八总有一种错觉。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筒靴,还有那一点就炸的臭脾气……种种迹象和特征都和城里某种公职人员特别相似。
暗巷到街市并不会路过警局,但十八还是特意绕了远路,偷偷潜伏进警局对面的茶楼,直奔二楼,挑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两个小时过去,警局进进出出数十人,就是不见方霁清的身影。
奇了怪了,十八推断错误了?
夏末初秋的雨说下就下,披风不挡雨,出了茶楼,十八只好临街买把伞。
雨水冲散了原本热闹的街市,给母亲挑了支相配的发簪。忽而想起她前些日子提起避孕的药快吃光了,老板准备的都是些廉价,不晓得哪里生产的药,十八担心她吃了身体异样,打算顺道去医院的药房一趟。
“不好意思,医院不能直接买药。您得先挂号然后医生给你开药单后,再到药房拿药。”
医院导台的护士一番话弄得十八不知所措。总不能十八去妇科找医生开避孕药吧。
算了,中心医院不行,那去普通药店问问吧。
本想着医院的药放心靠谱些,谁曾想那么复杂。
西城本就不大,抛开黑市,辗转几家药房都说不卖,给出的理由也千篇一律。
“不是不卖,政府最近打击得厉害,除了大医院找医生开,正规药店已经不卖这玩意儿了。”
药店老板摆着手说。
十八不常关心时政,便追问道何种原因。
老板继续说:“巴不得多生点,送到前线送命。哎呀,别问我,刚才我什么都没说,免得给我扣上诽谤的罪名……总之就黑市能买。”
除了药店,十八正苦恼着以后买不到药的事,就瞥见朝这边走来的月追。
月追也是暗巷出生长大的,和十八从小认识,算是为数不多肯同十八交好的。
“你怎么在这儿?”
月追见十八站在药房门口瞬间明白,拍了拍他的肩。
“药嘛,又不是买不到,去医院咯。”
十八垂下头,“医院要先找医生开单子。”
月追愣了愣,抬手掀了掀十八的披风,又拨弄他微卷稍长的头发。
“你这样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男的。”
十八皱起眉头假装生气地睨着她。月追大笑,拍了怕十八的臂膀。
“没别的意思,客观阐述事实罢了。信我,真的。用一条围巾把你的脖颈盖住,一句话别说,就更完美了。”
也不晓得十八为什么听了月追的话,也不晓得怎么今天偏要把药买到手才肯罢休。
如她所言,从挂号看医生到拿药离开医院,果然没有人怀疑过十八。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用手指比划,别人也只当是个不会说话的女人。
真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莫名有些生气。
十八提着药和发簪回暗巷,先去了母亲的房间把东西放下后才返回。
难得出门,出门一趟只觉要了他的命。
十八张开四肢瘫在床上,听着雨落下的声音,渐渐有了困意。
“男人也吃避孕药吗?”
睡梦中十八仿佛听到了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睁开眼,视野内被方霁清袒露健壮的胸肌填满。十八不禁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睡迷糊产生了幻觉。
“方……大人?你怎么——”
方霁清冷哼一声,不等十八问完,用行动打断他的话。
十八被禁锢在方霁清的身下,无法动弹。方霁清就像来刺杀他的人,挤压和冲撞着他,想毁掉他的样子。见十八哭出声音,甚至不耐烦地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发出声音。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溢出,糊在方霁清的掌心和十八的皮肤上。
方霁清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了眼掌心,又看向狼狈的十八。
“你到底是男——是女?”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十八,质问他。
十八摇着头,说不出话。
方霁清抓起一旁十八的衣服擦掉掌心的污秽,随手一丢。
“是男的,我今晚就干到你晕过去。是女的,我就直接杀了你。”
冷不丁说出骇人害臊的话,十八努力用手肘支撑自己抬起上半身。
“大人与我相识半年,难道不清楚我是男是女吗?还是说——”
十八挂上方霁清的脖颈。
“大人想杀我,找个理由?”
方霁清冷笑,打掉十八的手,任由他掉下去。
头一下落在枕头上,眼睛黑了一瞬。
方霁清抓住十八的肩膀,“贴心”地替他翻了个身,手动帮他摆好姿势。
“别晕得太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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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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