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太子离京。
京都中的百姓亦在紧密关注北边旱情,茶余饭后便与相熟之人聊上几句。
旱情迟迟未得缓解,皇帝不仁的谣言再次甚嚣尘上,官员纷纷自危,生怕行差踏错惹来皇帝怒火。
钦天监的人收到皇帝指令,勘测合适的日子进行祈雨仪式。
好在最近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太子赈灾举措合理有效,百姓有粮裹腹,不至饿死,纷纷夸赞太子善举。
皇帝当时正在写大字,闻言圣心大慰,手写了一个“仁”字,送到了东宫。
没过多久钦天监便选定了一个良辰吉日,皇帝那天亲临为北方祈雨。
祈雨那日京都阳光大炙,陪同官员满脸凝重,待仪式结束京都也没有下雨。
不过两日后,传令官从北边疾驰回京,带来北边连下两日甘霖,旱情随之缓解的好消息,皇帝不仁的传言不攻自破。
皇帝早朝时闻言落泪,大臣们纷纷大喊圣上仁德。
皇帝下朝后便将如水的赏赐送入了东宫,晚上也破天荒的宿在了坤宁宫。
次日派官员快马加鞭去往北边,让太子处理好收尾工作早些回京,还可以赶上腊八节。
太子事物缠身,忙得脚不沾地,向皇帝请罪,天降甘霖确实缓解了旱情,但百姓今年过冬的粮食仍旧没有,他还需和各方沟通,协调各处余粮到北边,确保百姓能周全过完这个冬日。
皇帝闻言心中更是慰贴,准许太子腊八之后回京。
腊八次日,太后带着九公主从天照寺返京,到达皇宫时已是日暮时分。
宋悦听说之后满脸喜意,仔细算来她们也有快两个月未见了。
隔日她便收到来自公主府的请帖。
她想,她们姐妹几人许久未见,晚上可能会较晚回来,便使人去和宋母说了一声。
宋母知道是公主邀约,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宋悦收拾妥当便前往了公主府。
到了之后她意外发现自己头一次比叶林岚早到。
李初妍见到她来了,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飞快地跑过来给她一个熊抱。
“阿悦,我想死你了。你不知道,那寺里全是秃驴,一个小姑娘都没有......”
李初妍抱着宋悦一个劲地哭诉着,宋悦拍着她的背,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再次看到李初妍,她的内心是有些矛盾的,毕竟她现在和谢彦好像已经超脱了普通的友人关系。
她有些担心李初妍知晓,想坦白些什么但又因为她和谢彦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因此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许久未见的好友如此生动嬉笑的模样,她索性什么也不说,安享这快乐的时光。
叶林岚姗姗来迟,走在回廊前往凉亭的时候眉间仍带着一丝愁意。
但是在见到她俩后,忧愁消散了,只剩下与好友相见的欢喜。
李初妍拉她坐下,也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将刚刚和宋悦道尽的苦水添油加醋和她又说了一遍,叶林岚认真听完,听到有趣之处的忍俊不禁,最后温柔地安抚了李初妍一番。
李初妍说了许久,拿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道:“真没想到我四哥竟是如此一个卑劣小人,不光贿赂官员贩卖私盐大量敛财,竟还欺压百姓残害弱女!”
她说的义愤填膺,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本以为他小时候捉弄欺负我只是些微顽皮,没想到大了更是变本加厉。”
宋悦听着十分赞同,毕竟她也是差点糟了毒手的人,不过她不打算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
叶林岚听得眉头一皱,她小时候待在宫中的时间多,所以经常能看到这位四皇子,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便不怎么好,他那时便十分胖了,经常仗着力气大、芸妃的宠爱欺负同伴,她也被捉弄过一回,之后便尽量避着他走。
“好在他已经被幽禁起来了。”
李初妍突然悄声道:“而且我听宫里的人说,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叶林岚:“怎么说?”
宋悦眸光微动,竖起了耳朵。
“我也只是听说,四哥居然称他的侧妃为母妃,平日里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芸妃派了太医去瞧,结果太医诊后说是失心疯。”
李初妍神秘道:“想必是因果报应,他祸害了那么多女子,如今该偿债了。”
她虽说是李璟荣的妹妹,但是皇室又能有多少亲情呢,况且她自小养在太后漆下,只与太子、三皇子他们来往的多一些,因此李璟荣出事于她而言就如一个熟人犯事一般,只会在知晓之时惊奇一番然后便过去了。
宋悦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叶林岚听得咋舌,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沉默了会儿,李初妍又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我在宫中看到了我们雪颜阁卖的东西,你们猜是谁在用?”
宋悦两人愕然,呆呆地摇着头,一般来说,宫中用物都比外头精细,效果也是甚佳,她们完全想不到是谁还要从外头买东西来用。
李初妍低声道:“是芸妃娘娘。”
看着两个好友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她没有再卖关子,接着道:“因为四哥一事,父皇罚了芸妃十天禁闭,解了禁后父皇也没上她宫里去。”
“反倒是芸妃隔三岔五便去送羹汤甜点的,父皇也没给她好脸色。”
“她便急上了,一下子觉得是父皇有了新人,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容貌不再娇嫩......总之,在到处打听什么驻颜秘方,现在连我们卖的玉肌膏也用上了。”
宋悦和叶林岚听得惊诧不已。
宋悦道:“但那玉肌膏的作用只是用来改善肤色的,若她本来就冰肌玉肤,玉肌膏是起不了作用的。”
“谁说不是呢,”李初妍一摆手,“店里掌柜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她要如何便随她去了。”
李初妍心中对这位芸妃也没有多少好感,她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并因此得了父皇的宠爱,对于父皇的这些美人,她向来只会维持表面的尊敬。
宋悦一窒,好在那玉肌膏药性温和,不至于引起什么事故。
说起雪颜阁,这个季度的分红也快发了。
宋悦隐隐有些期待,第一个季度她分得了六百两,也不知这个季度生意如何。
“不知道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皇祖母这两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他,夸他如何如何懂事,然后一边埋汰我不听话。”
说到这里,她小脸一皱:“太子哥哥是要当天子的人,我哪里比得了嘛。”
叶林岚“扑哧”一笑:“所以你就躲出宫来了?”
李初妍展眉,笑着挠起了叶林岚,嘴中说着:“对呀,出宫来找两个美人解闷呀。”
宋悦笑着看她们打闹,谁知李初妍突然就将目标对准了她,叶林岚也不依不饶,三人瞬时闹作一团。
李初妍一直说着寺里饭菜寡淡无味,想念天香斋的好酒好菜。于是申时刚过,李、宋、叶三人便前往天香斋。
天香斋一处厢房内,谢彦正与几个同僚喝酒,席间饭菜已吃得七七八八。
“......太子仁政爱民,是百姓之福。”说话之人双颊酡红,显然喝高了。
“我日后能伺奉为这样的君主,亦是我之福气。”他打了个嗝,举杯邀众人共饮,“来,为我们的福气干杯!”
席间众人均知他醉了,却也认同他说的话,举杯喝了。
谢彦喝完感觉些许燥热,松了松衣襟,走到窗边。
年关将至,百姓开始置办年货,街上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天色微暗,街上已亮起了灯火。商贩们推着各色货物摊子早早赶来占据有利位置。来往行人三三两两,或是驻足摊子前,或是走进街铺内。
谢彦随意望着,见一辆华丽马车刚好停在楼下,他隐隐有些眼熟,不待多想,李初妍率先探头出来,其次便是叶林岚和宋悦。
宋悦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了点点梅花,外罩状缎狐肷大氅,领口处绒毛蓬松,柔柔拂过下颌,更衬得她肤色莹白如玉。
头上高髻斜插垂珠步摇,整个人看上去娴雅端庄。
谢彦眼神一柔,嘴角浮起笑意。
一盏茶后,同僚们吃饱喝足,又要去听曲,谢彦推脱有事不去,将几人送了下去。
尔后他自点了一壶茶,慢慢喝了起来。
等宋悦三人吃完出来,谢彦才装作刚从包间走了出来。
李初妍声音清脆:“吃得太多啦,我们去朱雀街上走走吧,反正也不远。”
她玩笑着说完,再一转头就看到谢彦在前面。
“公主。”谢彦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李初妍神情一僵,这还是她看到谢彦有了“心上人”之后第一次相见。
“哦哟,谢大公子大晚上的不在家中陪着自己的心上人,跑出来做什么?”
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对谢彦的情感就完全变质了,谢彦此刻在她心中就是胡乱撩动女子芳心然后不负责的浪荡子。
谢彦摸了摸鼻子,未作解释,随后泰然一笑:“自然是出来偶遇美人呀。”
宋悦脸色有些不自然,瞧了谢彦一眼,后者却是看着她说的,她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李初妍紧紧盯着谢彦,看到这厮又在用美□□人,回头一看,诱的还是自己好友,她当即咆哮起来:“谢彦,你快从本宫眼前消失。”
谢彦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位公主,尽管不想,仍是张口道:“微臣遵命。”
说完他却没有什么动作,李初妍气呼呼地一手拉着一个,离开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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