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气死我了,谢彦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
“家里养了一个,醉芳阁更是三天两头就去一次,怎么在熟人面前也是这样。”
李初妍愤怒地吼了半天,更是气愤当初的自己眼瞎。
宋悦有心想给谢彦辩白几句,就听李初妍扶着自己的肩膀道:“阿悦,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色相所迷,妹妹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她说完还使劲摇着宋悦,似乎在诉说自己有多么愤怒。
宋悦苦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是。”
这误会太大了,解释什么的还是交给谢彦去做吧。
叶林岚好笑着上前劝解:“阿妍,快撒手,阿悦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李初妍这才松开了手,理智逐渐回笼。
“我没抓痛你吧,阿悦?”她神色有些愧疚。
宋悦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羡慕阿妍这一身的力气。”
本是打趣的话,李初妍听了反而一脸傲娇:“那是,我可是每天都有拉弓射箭的。”
她并不认可当下女子的柔弱美,相反,她觉得女子有些力气能够自保才是正确的。
此时她们身处热闹非凡的朱雀街上,卖艺杂耍的表演层出不穷,眼花缭乱,三人且走且叹。
可惜,好景不长,李初妍不多时便看到两个碍眼的家伙。
刚赶走的谢彦领着一个更加惹人烦的家伙——单逸迎面走来。
尽管李初妍此时心中烦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看起来十分养眼。
谢彦一身暮云灰浮光锦袍,披着一件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面容隽秀,从容漫步,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单逸则是一袭鸦青色暗纹锦袍,外裹一件雪色毛领大氅,唇红齿白,似琼林玉树。
两人一个沉稳内敛,一个洒脱俊逸,引来无数女子追逐的目光。
单逸瞧见李初妍,满脸热情地扬手:“阿妍,阿妍。”
谁知李初妍冷着一张小脸,拉着宋悦和叶林岚两人,目不斜视地走过。
“诶,阿妍怎么不理我?”
谢彦神色一愣,怎么拉上这个人也没用。
单逸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继而追了上去。
“谢兄,单某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便追着李初妍而去,追上之后缠着人问东问西,叶林岚和宋悦见状默默落后了几步。
谢彦刚好赶了上来:“又见面了,好巧啊。”
他若是不促狭地笑,宋悦想必就信了他了。
叶林岚瞧着谢彦看宋悦的眼神,又默默退后一步。
于是,前头是一追一逃的单逸和李初妍,后头是有说有笑的谢彦和宋悦,最后是独自前行的叶林岚。
叶林岚面色淡然,悠然前行,恍惚想起年少和另一人一起时欢乐美好的画面。
北边,太子已处理好赈灾工作,终于踏上了返京的路。
深夜,二皇子府。
“他们到哪了?”李璟琛坐在书案前,一半面容被烛火照亮,一半隐在了阴影中。
“昨日已到了承平驿。”深衣人眼神坚毅。
承平驿是北边进京最后一个驿站。他们的人只是路过,不会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动手。
李璟琛摆手,深衣人退了出去。
这次,他有九成把握,李璟顺,去阴间做你的仁君吧。
由北往南的林间官道,虽是冬季,道路两边依旧深绿重重。
地上的草叶覆着寒霜,一滴水珠自绿叶上掉落下来,砸在青草上,青草颤动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蔓延而来,伴随其间的是整齐划一的铁甲摩擦、碰撞之声。
一支长长的军队蜿蜒而来,走在最前方的人身着软甲,剑眉朗目,气宇轩昂,正是大夏国的太子李璟顺。
他身后跟着两列亲卫,骑着马跟随,穿着统一,目光警惕。亲卫后边则是两列训练有素的军队,步行前进,他们是皇帝拨冗的禁军,特意派来保卫太子安危。
李璟顺远远就瞧见路边有个白影,林中雾气迷蒙,看不真切。
许是军队的动静惊扰到了它,它跳跃着跑开了,李璟顺这时才确定这是一只鹿,头上还有高耸的鹿角。
他从小就听说“君王圣明,白鹿现世”。
白鹿是仙鹿,是祥瑞,是皇帝圣明的佐证。
他要将祥瑞带去给父王。
李璟顺眼中立时迸射出精光,快马追了上去:“羽枫,跟上。”
羽枫是太子的侍卫长,他也看见了白鹿,眼见太子跑出一段距离,他登时拍马跟上,同时吩咐道:“羽擎,你带着禁卫军在此等候,其他人跟我走。”
话音刚落,他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奔了出去,随后队伍中跑出十几位骑马亲卫,各个英姿飒爽,如流风般追赶前面两人。
李璟顺进入密林后,已不见了白鹿踪影,亲卫赶了上来。
他略一思考,立马兵分五路,仔细搜寻。
密林中雾气更浓,李璟顺偶然发现白鹿足迹,大为欣喜,沿着踪迹追寻许久,与自己的亲卫也走散了。
此时四周静谧,雾气浓重,能见之地大致五步,五步外便是白蒙蒙一片。
再次失去白鹿踪迹,他勒马四望,此时心中才察觉不妥。
身下枣红马有些躁动,不时用蹄子刨地。
李璟顺沉思片刻,打算原路返回。
“啾~”
乍一听似是鸟鸣,但是李璟顺知道不是,御林苑中曾饲养过几只小鹿,他恰巧听过小鹿的叫声,与此刻所听到的声音很像。
他立马振奋起来,催马前进,行过几十步,他终于看到了那头白鹿。
它正在舔舐绿叶上的露水,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眼睛大而有神,洁净地犹如仙兽下凡。
李璟顺心中一阵狂喜,拍马上前。
枣红马疾行几十步,突然猛地刹住马蹄,口中发出嘶鸣之声。
同时耳边传来石块落入山涧的声音,李璟顺被惯力带着前倾,不由得抱紧了马脖子。
仓促之间他看见前方几步之外豁然一个缺口,由于浓雾导致稍远一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此时刚刚掉落的石块才传来落入水中的声音,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枣红马警觉,他此时便已葬身悬崖之下。
白鹿在对面的平地上看着他,眼中依旧单纯无辜,而李璟顺却觉得毛骨悚然。
隐藏在树上的一名黑衣人注意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他仔细考量一番,二皇子交待不能留下一丝痕迹,他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场“意外”,谁知被那匹马破坏了。
他没有思考很久,事不宜迟,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可不会有。
他果断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管,里面藏着细如牛毛的毒针,他朝枣红马的耳后吹出。
枣红马中针后几乎是立时躁动起来,厉声嘶鸣,前蹄腾空,枣红马继续疯狂地摇动脑袋,似是里面遭受了巨大的痛楚。
李璟顺紧紧控住缰绳,试图制止爱马的行为,但是无济于事。
突然,枣红马一个俯冲,连人带马栽下了悬崖。
黑衣人耐心等着,直到听到“扑通”落水声传来,才吹响手中竹笛,悄然离开,白鹿耳朵微动,轻盈地跳跃起来,跟着竹笛声远去。
此处悬崖高达百丈,悬崖下乱石遍布,只有一条浅溪蜿蜒流过,是他为太子精心选择的葬魂地。
刚刚剧烈的动静吸引了亲卫前来,他们正因找不到白鹿,更找不到太子而心焦,猛然听到人的惨叫声顿时脸色一白,疯狂地催马朝着声传来音的方向行去。
很快他们赶了过来,最前方一名亲卫一马当先,待看到前方是悬崖时想要勒马,却已经来不及了,一人一马直接掉了下去,后面几人见状及时控住了身下马。
直到同僚掉入悬崖的声音传来,他们才醒过神来,心中骇然,面色惨白,刚刚太子的声音也是从这里传来,太子他......
羽枫翻身下马,他不能随意猜测,当务之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
他脸色沉重,不敢多想,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朝空中发射出去。
在官道静静等待的带刀侍卫看到了空中的黄烟,脸色一凛,带着全部禁卫迅速赶往信号烟的方向。
晚间,戌时过半,御书房内。
李璟琛冷眼看着几个老臣在就如何丰盈国库的问题争论不休,一人说增加赋税,立马有人反驳说如今民生多艰,加之北方旱灾,此时不应也不该增加赋税的,还有人说要改革赋税制度的......
如何增加国库收入向来是各朝各代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
李璟琛心中也在琢磨合适的法子。
皇帝横眉竖目地听了老半天,大臣们也没拿出个有用的政策来,他看到一旁不说话的李璟琛,道:“琛儿,你怎么看?”
李璟琛脸色一红,拱手道:“儿臣还未想出有效的法子。”
皇帝眉头微皱,摆摆手道:“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臣们顿时屏声静气,挨个走了出去。
李璟琛正要跟着出去的时候,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陛下。”
“陛下,不好了,太子他......太子他坠崖了。”内侍伏跪于地。
李璟琛心中一跳,成功了?
皇帝骤闻,身体一晃,他急忙上前扶住了。
皇帝急声问道:“人怎么样了?”
内侍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皇帝越加心慌,喝道:“快说。”
李璟琛闻之亦是心中一震。
内侍一骇,道:“人......前来报信的侍卫说人已经没了。”
皇帝闻言心中巨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猛然吐了出来。
李璟琛瞧见,却是一地的血,来不及回神,手上扶着的人突然往前栽去,他急忙扶住,一旁的起忠公公也赶紧上前帮忙,口中喊道:“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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