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九清市，恒与集团。
总裁秘书室旁的茶水厅，穿着打扮精练得体的女人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红茶依靠在桌边，看向面前正在泡咖啡的男人：
“郑秘书，小姜总今天会来公司吗？”
听到女人的话，郑奕泽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接咖啡，等到咖啡接好后才慢悠悠拿起来喝了一口，说：“你这么好奇问你的上司王总去。”
被怼了一下的女人看着又继续喝咖啡的男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她讥讽一笑。
“虽说小姜总一回国就空降总裁职位，但谁不知道她是临时接替上个姜总的。流放国外多年，这可不见得董事长多重视她……你说，跟在她身边做事哪有跟在公司老人身边干来的自在。”
她凑的近了些，说话声音压低，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听到女人的话，郑奕泽眉头轻皱，他转身离开女人，端着咖啡往外走，看着男人的背影，女人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一个随时会被罢免的继承人，即使姓姜，也比不过一个在公司资历过人的老人。
相信郑秘书一定有了自己的选择。
-
而被谈论的小姜总并不在九清市。
姜曌回到九清市后就立刻前往春宣县桃杏村看望奶奶姜秀英。
正坐在小院门口晒太阳的姜秀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眯了眯眼，走得愈来愈近的人在她眼前一瞬间清晰。
“曌曌！”
姜秀英看到姜曌的瞬间，站起身走向姜曌，充满岁月痕迹的双手握住姜曌的手，不同于通过电话传来的有些失真的声音，奶奶一如往日般慈祥：“……你回来了。”
姜曌看着奶奶握住她的手，用了力气回握，眼泪比话语先出来，她的喉咙酸涩，好似有什么堵在喉咙里，半晌，才开口道：“奶奶，我回来了。”
小院小木桌上，姜曌坐在小板凳上吃着奶奶特意为她煮的青菜鸡蛋面。
“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就先吃碗面，等明天奶奶去买只土鸡给你炖鸡汤喝。”
姜秀英看着认真吃面的孙女，笑了，她把桌上中间那盘腊肠端到姜曌右手边，方便她夹菜。
“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个，去年我也没弄多少，就剩这些了，等今年过年我多做些，你带回家去，顺便给你爸妈尝尝……”
奶奶把那盘腊肠推向姜曌时姜曌就夹了一块放嘴里，咬一小口，腊肠肉质紧实，香而不腻，如记忆里一样好吃。
听到姜秀英提到亲生父母，姜曌嚼腊肠的动作停下，她没说什么，而是等到咽下嘴里的腊肠才笑着对奶奶说：“奶奶，你给我做不就行了，我才不要让别人吃你做的腊肠呢。”
闻言，姜秀英笑开了怀，她看着护食的姜曌，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财迷。”
姜曌看着奶奶笑弯了的眼睛，本有些气闷的心情忽然放缓。
财迷也好，小气也罢，只要奶奶认为她在姜家过得好就行，只要她不用为她担心。
-
第二天下午刚从九清市机场出来姜曌就看到等候在外的胡秘书胡庆。
“胡秘书。”
姜曌把墨镜轻轻抬起夹在头发上，露出明艳动人的脸庞。
“姜总，夫人请您去一趟老宅。”
胡庆接过姜曌手边的行李，箱子里装了些腊肠、桃杏村特产好几斤蟠桃和姜秀英硬塞进去的六只酱板鸭，胡庆一手提起时动作猛的一僵，再面不改色的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
姜曌注意到他的停顿，嘴角一下子扬起，看母亲身边的人吃瘪还有点意思。
“姜总，请。”
胡秘书将后座车门打开，示意姜曌上车。
来到姜家建在半山的老宅时，已是傍晚。
走进大门，走过宽阔的庭院才走到老宅中心建筑，戚凤莲依旧坐在那个沙发中间，有那么一瞬间，姜曌觉得眼前这一幕与六年前她离开九清市独自前往国外的前一晚重叠。
“母亲。”
姜曌刚走到茶几前两步远就停下，不再向前。
戚凤莲并未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轻轻吐出一个字。
“坐。”
闻言，姜曌脚步一转坐到最近的沙发上，就在戚凤莲对面，隔着宽大的茶几。戚凤莲并未在意她这充满距离感的举动，而是继续翻阅手中的报纸，并未开口说话。
沉默片刻，姜曌见她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想再在这里带下去，于是她直接开口问道：“母亲今天让胡秘书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不满她的开口，戚凤莲的眉头微微皱起，使得她那双带着岁月痕迹的美目添了凌厉：“回国后不先回老宅反而去你那个同姓无血缘的奶奶家，怎么，我姜家还配不上你了？”
虽然知道来老宅没什么好事但一来就被这样刻薄的质问的姜曌也来了脾气，她抬眼看向戚凤莲，冷淡道：“母亲叫我来只是说这些的话，我无话可说，如果没事的话，我还得回去早点准备工作事宜。”
“三日后的董事会不允许出任何问题，这是你作为总裁在众人面前的第一次正式露面，不能出任何差错。”
戚凤莲看着她起身的动作，在她转身前说出今日的主要目的，姜曌听见她的话后，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
回到家后，姜曌把胡秘书又搬下车的行李箱推进屋内，如非必要她不喜欢外人踏进自己家里。
屋里干干净净的，已经由保洁阿姨打扫整理过。
姜曌把行李箱摊在地上，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奶奶的爱。腊肠、蟠桃、酱板鸭……难为胡秘书搬上搬下了。
姜曌笑出声，把箱子里的吃食拿出来放好后，上楼洗漱继续倒时差。
-
两日后，董事会在早上十点。
姜曌看着时间提前两小时出门，时间绰绰有余，准备充足的她只需按时到达现场参与会议即可。
坐在后座的姜曌看了眼手表，准备闭目养神，谁知下一刻——
“呲——呲呲——嘭——”
车子突然一个急拐弯，姜曌勉强稳住身体，还未等说什么，下一刻，后面的车一下子撞在姜曌所在的车。
冲撞之下，下意识抬起撑在前座靠背的姜曌额头一下子磕在腕间的手表上。
额角顿时磕出一条红色血痕，鲜血凝结成珠挂在额角，她下意识伸手碰了碰，指尖一片血红。
“姜总……”司机扭头查看姜曌的情况，看到她额头鲜血模糊的样子，顿时吓得一脸惊恐，姜曌看他自责担忧的样子，摆了摆手，拿出纸巾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手。
“没事，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事故。”头开始晕乎乎，姜曌尽量维持淡定。
“好的，姜总。”
等到司机下车，姜曌才抬手撑了撑自己没受伤的额头，轻叹一口气，第一天上班就碰见这事儿，任谁都会心烦。
过了一阵，前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透过车窗传来：
司机一下车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受损位置和三辆车接连追尾的照片视频。保留证据，在他正在摁报警电话时突然一人冲过来打掉他的手机。
是前面那辆急停的车主，一下车就拍掉手机并一口咬定是姜曌司机的错：“喂！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要不是你在前面突然急刹，我为了躲开能被追尾吗？”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会开就别上路啊！我好好的车就给我撞成这样！”后面的车主气的脸通红指着自己车头上面受撞击后磨损的地方。
姜曌隔着车窗看到三人推推嚷嚷就要上升到动手了，头疼的揉了揉抽痛的额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开门下车。
“咔哒”
车门打开，姜曌从车上下来，抬手挡住扇向司机的那只手，手上用了巧劲用力一扭，直把嚣张的那人痛的惊呼，他另一手握住自己被抓住的手，疼的身子都在抽搐。
“啊啊——错了错了我不动手了——”
“……就在清云路出来的高速路段，我们发生追尾，另外两人已经开始动手了，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姜曌对着耳边的手机说话，用力一推，把人推到护栏上，抬脚踹向挥拳要捶来的另一人身上，把人踹到正趴在护栏上的另一人边上。
接着，抬起手机屏幕面对愤愤看来的两人，界面正是通话中的报警电话。
本还气势汹汹脸上凶狠的人顿时蔫了，不在说话也不敢动手，额头甚至还冒着汗，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
挂断电话的姜曌注意到两人短暂对视时的眼神交流，她眼睛微微眯起。
这两人有问题，不像是简单的交通意外。
-
时间快来不及了，姜曌看了看此时的时间，离会议开始还有一小时半，如果他们能立刻开车离开倒还可以提前到，但问题是现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当初购置房产时姜曌只想着离市中心越远越好，只想着清幽安静无人打扰，但看了看这段一早上都没经过几辆车的高速路段，有那么瞬间想捶死过去的自己。
她思索着现在可行的方案。
首先，必须留一人和之后到来的警察做笔录配合调查，她得赶着开会，所以司机得留下。
车子撞得太碎，前后都遭到撞击，暂时不能开。
所以她不能开这辆车，只能打车或者坐别人的车。
但问题是：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人烟稀少，能遇见这两辆车追个尾也是稀奇事——姜曌看了眼一旁偷偷觑她的两人，对上她的视线，两人心虚的立刻挪开眼，更有问题了。
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多少车经过，一个个高速行驶，哪有空注意到一旁的人并热情顺她一段路。
打车更是麻烦，先不说打不打的到，就是打到车了也得等好一会儿才能坐上车。
看来只能叫人来接她了。
姜曌查了查地图，想到住在附近的好友沈昔如。
“嘟嘟……”
电话被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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