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杀

辛西娅缓步走回家,望见不远处的大门口有两团黑影——好像是两个站着的人。

她顿住了,回头看了看,好几辆陌生的车静默地停在斜后方——因为它们的颜色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了,所以她刚刚并没有注意。

辛西娅把自己裹紧了些,从包里摸索出一只锋利的钢笔,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两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抬起头。辛西娅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语气生硬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特工,”一个男人说,“你是哈克夫人吧。”

“啊,我是。”辛西娅怔了一下,回答道,“请问我的丈夫犯什么事了?”

那个特工一板一眼地说:“大臣上了死亡名单。”

辛西娅瞪大了眼睛,那只可怜的钢笔从手上掉了下去:“死刑不是已经被废除了吗?”

另一个特工一边替她打开了大门,一边解释道:“我们在今晚发现了大臣上了暗杀名单——有一只叫国际自由军的城市游击队要暗杀大臣。哈克夫人,其他的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辛西娅皱着眉进去了,吉姆正在呼哧呼哧地把行李箱拖出来,听见外面的声音,回头看见她来了,无精打采地问了句:“我们现在要搬家了,去其他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再回来,快来帮忙,我把衣服裤子放沙发上了,你只要挑一些帮忙塞进去——特工可不会帮我们收拾东西!”

辛西娅:“怎么还要搬家?”

“你知道什么是暗杀吗——枪杀,炸弹,毒药,意外!”吉姆大叫道,“简直防不胜防!我们家需要改装,来防止枪杀,炸弹,毒药,意外!”

“这恐怕很难预防,”辛西娅中肯地说,吉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于是她接着说,“但是总比手无寸铁好。”

吉姆愁眉苦脸地往行李箱子里塞袜子和内裤,辛西娅瞟了一眼,叫道:“你把我的内裤也混进去了!”

“哦,那这个放哪?”吉姆尴尬地说,“放旁边那格?”

辛西娅:“就这样吧。”

他们兀自各忙各的,吉姆一边道:“待会有人会把这些东西运到我们临时住的地方。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可快要饿晕了!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

这可不行,否则会被侍者发现的!辛西娅一边把沙发上堆着的大衣塞到行李箱中,看着茶几上的手电筒,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它揣到兜里,一边说:“我有点吃腻了。”

“哦,那还是去住的地方附近吃吧,已经这么晚了,随便吃点也好,我现在有点反胃,”吉姆说完,突然随口一问,“你今天来的好像比平时晚了点?”

辛西娅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有时工作很忙,比如前段时间也是这样——你不也是。”

吉姆只是低着头,手上不停地整理着,半晌,才开口道:“亲爱的,上次我们去约会是在什么时候?”

辛西娅怔了一下,问:“你觉得呢?”

吉姆犹豫地看着她,又低下了头,一边整行李,一边絮絮叨叨着:“我们今晚可以一起好好吃上一顿,明天我有一天时间空出来,那附近好像有森林,哦,应该是小树林来着,稀稀落落的,我们可以去散散步,然后去看电影……”

辛西娅一边打包行李,一边耐心地听着。

吉姆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眼神发亮:“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为了庆祝我的高升,我们去了意大利,沐浴着阳光,好像要融化在田野里了。当时你还说想去叙利亚呢,听说那里的阳光更加充足,我们可以与大自然和贝都因人亲密无间。”

辛西娅笑了笑,“但现在你可忙了——吉姆大臣。只要你按照刚刚你说的明天的安排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

他们有惊无险地吃完晚餐,已经很晚了,餐馆和住的地方有点距离,而且又突然又是下了倾盆大雨,所以专车司机来接他们。滂沱大雨不停地倾泻着,在汽车明亮前灯的照耀下,泛出玻璃纸一般的耀眼亮光。

辛西娅的头随着汽车的节奏点着、点着……她快要睡着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一辆汽车行驶飞快,与他们擦肩而过,害得辛西娅撞到了吉姆的身上,而吉姆揽过了她,把她搂得紧紧的。

辛西娅感受到,他的手正在发着颤,弓着背把头埋在她的肩旁——好像不是他在搂着保护她,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

兴许是今晚听到暗杀的消息吓坏了他吧。

前面的司机目不斜视地注意路况,副驾驶的特工好像也是,没过多久,吉姆马上就放开了她。

他们终于到了住的地方,辛西娅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外面的四周围着八尺高的围墙,围墙的顶端还嵌着锋利的不知名的东西,沿着围墙的走向,还种着生长有些不良的木棉树。

他们走到里面,辛西娅甩了甩雨伞,关上了大门,简单收拾一番,就和吉姆躺下了。

“辛西娅?”床上的男人睡得迷迷糊糊,随口在梦里咕哝了一句。就在这时,他旁边的女人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随后,她的眼睛逐渐空洞无神,就像两个可怕的黑洞,突然,他发现自己头顶上有一个小洞,一颗子弹朝他猛地冲了下来,精准地打在他的眉心,他死了,但是那个女人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她笑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吉姆·哈克发出了一声令人窒息的尖叫,从床的一端滚到了地上。他躺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着,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床上没有人,大喊道:“辛西娅?辛西娅!”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光滑而又饱满。

“怎么了?”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了,辛西娅打着哈欠问,“半夜三更的,你叫什么呢?”

吉姆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在哪儿?”

“起夜,”辛西娅说,“做噩梦了?是怕被暗杀吗?”

吉姆只是“嗯”了一声。

辛西娅无奈地说:“唉,那我抱着你睡吧,这样恐怖分子或许先会打到我呢。”

他们又睡下了,这次真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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