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进来的简竹不忍,却听花渺一句动手吧而感到那般无关紧要。
整整三十鞭,他咬着被褥便那般无声无息忍了下来,即使汗湿了衣襟,即使身后血淋淋的一片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他都痛得昏了过去,然后再睁眼又被时谨骂了一通。
“我可真没想到啊,花师兄真是名不虚传够能耐啊,这才走了几个时辰?你竟又从鬼门关中来去匆匆?”
花渺闻言讪讪不敢回嘴。
三日后,王府大门前。
轱辘轱辘的车轴转在碎石子路上,花渺今日一袭狐裘盖住了往日伤痕,本以为轻装上阵却不想刚行至门前就与正好撩开车帘要下马车的夏轻安撞上。
花渺当场愣在原地:“你……”
“花师兄。”夏轻安明显是知道花渺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可嘴里却不提半句昨日在池虞面前诬陷花渺给他下毒之事,只是慢条斯理的下车缓缓走到花渺身前。
“听闻师兄要与小师哥一同出行,说来也是小师哥担心我一个人留在宣城所以特意要来带上我。”
夏轻安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令人舒心的事,唇角上勾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继续道:所以这回就是我对不住师兄了,若是将来这一路上轻安当了个累赘还望师兄定要海涵。”
花渺沉默片刻:“既然是阿池的意思,我无话可说。”
然后越过眼前人。
夏轻安讨了个没趣,面上的笑容不由淡了几分:“师兄的脾气秉性还真是……一如当年啊!”
所以他才觉着眼前这个人不好蒙骗,花渺眼里没有他。
眼见对方已经走过,花渺抬腿正要走上马车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慢着!”
他回头就见池虞不知何时从另一处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时谨。
时谨在暗处与花渺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何方才见到夏轻安时的焦躁在见着池虞身旁还带了一个时谨后变得平复。
花渺内心苦笑,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计较得失。
池虞上前拉住花渺然后一把将人拽了下来,动作极其野蛮,没用一丝一毫的迟疑,花渺脚下不稳差点一个趔趄。
但偏偏池虞看似不管不顾扯着他一路前行,可时间暗中又有一道力默默撑着他,令他自始至终即使脚下步伐凌乱也未曾真正跌倒,只是这样矛盾又纠结的举动也属实令人不懂。
夏轻安疑惑:“小师哥?”
池虞拉着花渺的手:“他是我的阶下囚,轻安,你身子不好,此次出行我叫府上医修一路相随,你就安心与时谨同乘,这一路上有他在我也能安心一些。”
夏轻安道:“你不与我一起吗?”
池虞闻言重复了一遍:“轻安,你与时谨一道。”
“好吧。”夏轻安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口气然后认命,只是打眼瞧到一旁的花渺又忍不住多问一句:“那花师兄呢?”
池虞这样安排那他们岂不是要同乘一车?
“至于他。”池虞朝后一撇然后理所当然的转身:“花渺,你和我一道,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对轻安下手!”
“……”果然。
气氛莫名有些僵持,夏轻安面上的笑差点就要挂不住了,时谨赶忙跳出来。
“王爷放心,这一路上在下必定将夏公子的安危放置首位。”
夏轻安恍然,见事有定数也只能应声见礼:“那如此便多谢时医师了。”
时谨笑道:“夏公子客气,不过在下应尽之责罢了。”
明明不愿却还要装的知礼守节,进退得宜夏轻安心里可别提有多憋屈了。
另一边池虞也不在多言,直接拖着人就大步上了前方那辆马车,花渺跟不上他的步子,总觉着对方急躁所以也一路忍耐。
他的脑子有点懵,池虞这是抛下夏轻安和他一起,一路上三个月?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后来在池虞心里夏轻安的分量越来越重,最终超过了他的。
直到后来对方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慢吞吞的模样了,于是反身直接将差点撞上他的花渺抱起。
“阿池!”花渺惊呼,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但背后刚刚结痂的伤口受到压迫却更令他面色一白,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搂紧对方的脖梗妄图以此减轻压力。
“你少说话。”池虞见状更快入了车厢,后方马车里的人本因为这边的动静欲要上前却被时谨拦下。
“夏公子,外面风大您体虚,我们还是早点上去吧。”
夏轻安眼睛还是一瞬不顺的盯着那边,听到时谨这样说只能表现出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时谨推着他前行:“在下是名医者,王爷将您交给我,夏公子您当要配合。”
“我还并不了解夏公子如今的状况,此去时日较长,路途艰辛,夏公子还是快上车让我为您问诊一番心中多个底。”
他这话说的,夏轻安虽明知这样的局势持续的时间一旦长了会对他不利但也依旧无法。
罢了,花渺不是要去两界山吗,一路上诸多光景,他总能寻找时机与对方好好聊聊。
于是在短暂的怔愣后便点头:“那是自然。”
马车很快便向前驶去,另一头池虞一上车便给车厢施了层法,隔绝所有声响,难得的是也没同寻常那般立即把人抛下,反到就那样顺势让花渺坐到他腿上。
“阿池。”花渺疑惑,刚想快点起身却又被拉回。
“都说了叫你少说话。”池虞生气的点总是来的那样莫名其妙。
明明事情是他下令做的,可整整三日,虽说是死活不论但花渺居然真的没来找他。
时谨说他伤的很重,如果再不好好治可能真的会死。
池虞从来没把死这个字和花渺沾上半点关系,可就那么短短几日内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两回!
两回啊!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是这般?
所以他动手解下那人披在外面的狐裘,他必须亲眼见一见花渺身上的伤才能安心。
“阿池!”花渺大惊,在他的动作越发放肆时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转身像条泥鳅似的费力挣扎:“你做什么?”
他真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了,这动不动解人衣服的习惯池虞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可偏生这人也不解释,花渺挣扎他就直接钳制住他的双手,花渺扑腾他也便用蛮力限制花渺的动作。
直到最后车厢里的东西又打翻了一地,花渺完全被他反身禁锢在怀中,他才终于得以瞧见花渺那缠满绷带的后背,因为方才的打闹挣扎又一次渗出丝丝血痕。
“花渺你闹什么闹?”池虞嘴上狠厉眼里却有藏不住的心疼:“我只是想看看。”
看看?花渺脑子混沌,因为刚刚的挣扎他并没感觉到伤口撕裂后会有多么的疼痛,只是匍匐原地微微喘息。
他是个没有修为的废人,而且还是个伤患,他要和但凡一个有修为的人打起来他都是输。
他哪来的那么多气力啊?只是害怕与池虞离得近了有些秘密会被发现所以才不得不拼尽一切去抵抗。
但如果只是看那些外伤的话……池虞又不是时谨,他不是一个医修,况且就连时谨在没真正探查到他灵台前都不敢妄下结论。
所以只是看看应当无妨吧,他也只说看看而已。
这样想着花渺莫名就安静下来,不再有任何反抗,默认的态度叫池虞也软和许多。
小心翼翼解开那些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本以为的新伤下还有一大片被撞击过的淤痕。
池虞呼吸一窒,恍惚中忆起这是为了什么,花渺旧伤又添新痕,可那一切却偏偏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所以他不会问花渺疼不疼,因为这六年无时无刻每分每秒的相互折磨都是痛的,因为只有痛了才会时刻谨记着当年,记得花渺的背叛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他拿出特意从时谨那寻来的药替花渺重新换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过了良久池虞才突然开口。
“师兄,后悔吗?当年的所作所为到如今你可曾有过半分悔意?”
“……”花渺沉默,后悔吗?他此生还从未悔过,只是他从不知池虞是怎么看的,所以他默默无言选择倾听。
落在池虞那又有些自嘲,是啊,花渺向来如此,想来他是不悔的吧?妖王在他心里当真重要。
所以其实当年听说花渺愿意和妖王合作是因为他喜欢那个人时池虞是不信的,可六年了,六年他都咬死不认并且口风及紧。
渐渐地池虞就信了,是花渺的态度让他信了,可是他还是很不甘,为了那个人花渺可以陷害他,可以杀了他,可以多次屠村甚至还可以为了那个人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连方可许都不放过,池虞觉得花渺真的变了,变得令他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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