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渺!”
平地起风,黑色雾气包裹住他们,花渺尽力回头一眼,红色的暗茫占据眸光,然后他就彻彻底底陷入黑暗。
但在回来的两人眼中却不是那个样子,透过黑雾花渺劫持着夏轻安,一双红瞳俨然是入魔的征兆。
手中揽着一人,眼见二人回归也并不意外,反倒是特意看着池虞一字一句。
“阿池,师兄再教你一课,轻信他人的下场便如此刻这般。”
然后收了手,风起更大吹的人难有寸进,抬手遮挡,只听狂风中隐隐约约又是一句。
“这个人,我带走了。”
话落,黑雾散尽篝火熄灭,不过一刹那间发生的事却叫人黑了脸。
时谨见状有些心惊,小心翼翼瞥了眼池虞:“王爷。”
“找!”池虞一拳砸在车厢上,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又被骗了,花渺再一次的骗了他!
说什么去两界山,什么三个月,他分明从一开始明里暗里就想着一件事,逃!
难怪,他们前脚跟在山林那头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后脚离开原本还睡着的他就那样巧合的醒来。
算分掐秒,花渺还真是一刻都不曾耽搁,硬生生赶在他们回来的那一刻挟持夏轻安遁走,而他却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六年了,原来花渺这么能忍。
明明背地里还有同伙却一只隐而不发,所以他这一次去两界山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还要替妖王重开一次九重门?
池虞的思绪完全偏离,但他想的不是天下苍生,只因那个教他苍生的人自己都先背弃了苍生。
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人,他觉得他的曾经多可笑,他甚至就在几个时辰前还想过如果这次回去他真的只是看看的话,那自己是否也能放下?
即使他们之间隔了很多,即使永远不能像最初那般纯粹,那就当他不要脸面低声下气求一个以后。
可是……
……
另一边,星河流转从白日到黑夜,等花渺再次清醒本以为又是一个阶下囚,结果高居上位,满殿鎏金。
实话实说这样的装潢花渺只在两处见过,一是某个秘境中哪个前辈的陵寝,二便是他被百香苑卖出个好价钱那夜了。
奢靡,富丽,花渺想抬手扶额在脑中好好理清当下的处境,不曾想才有动作便发觉四肢被一股细小的金色绳索牢牢捆在座椅上难以动弹。
这个位置,这个近况,还有身上这一袭红色吉服,夏轻安他究竟要如何?即便谈崩了也大可不必如此吧!
“所以师兄在想什么?”
偏头看去,夏轻安重伤靠坐在墙根的模样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
夏轻安道:“正如师兄所见,又谈崩了一个罢了。”
“哈,这样啊。”花渺干笑着然后礼貌回过头不再去看,这么想来他还挺惨的,怎么见到一个谈崩一个:“所以……你是没给到人家合适的筹码吗?”
夏轻安看他一眼目光中似在打量,可随即就是一声笑叹:“花师兄,你不就是那个筹码。”
“……”花渺沉默,他现在想收回前言。
所以到底为何要同情他人?像夏轻安这样被黑吃黑的好像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个票子同情吧。
又过了好一会,室内静的仿佛没一个活人,只有两道极轻极浅的呼吸,很尴尬,花渺没有修为,召不出浮光所以间歇性的颓废。
人好像总是这样,发现一件事无能为力后就更加放任自己烂成一团淤泥,无论是谁都这样。
静观其变,再以不变应万变,但很快花渺就伤感的发现一件惊天大事!他……饿了。
“师兄都不问问这是哪?”夏轻安好奇于他的平静。
花渺也不藏着,抬头向上望去:“刚刚那条河底下。”
只是有一说一这个问题并不算难:“当年活下来的两位妖君,镜湖水君鲛人卿禾,百碟医仙幻蝶锦爻。”
“现在再加上你见过的青君君少泠,马车停靠的地方又正好有那么一条河水,你我如今身处何方还用再问吗?”
一位喜山林,说的就是青君君少泠,一人身藏百毒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也曾弹指一挥间毒化了千百座人族城池,所过之处静默无声。
因为一般的敌人根本就没有到能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的毒给毒化了。
也是因此当年许多前辈的主要围困对象就是他,只是花渺不明白一个本该死的人怎么就又活了过来,如果他还在的话事情当真会变得棘手。
还有一位喜深谷,百蝶蝶仙锦爻,医术高明但若论起更出名的是一手变换之术,幻术境界高可一人千面,至今无人可破亦不知他真容,少女美妇皆可为他,人妖大战数次往返双方之间坑害多位前辈导其陨落。
但此人在众多妖君中实力不算高,主要是依仗幻蝶一族得天独厚的幻术立足,在战局之中主打一个挑拨离间,暂时应该不会遇上。
唯有卿禾妖君离水不活,鲛人喜水此处距宣城不过500里,他们出发一日,如此算来这位妖君到是个大胆的主。
“水君的地盘,只是不知他绑了你我意欲何为?”
但夏轻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成功让花渺瞬间坐立不安起来。
夏轻安道:“他说他要娶你。”
“什?”花渺猛的回头,下意识要起身然后手脚都被勒着倒下,后脑勺还撞上椅背一阵眼冒金星,没忍住就痛呼出声。
于是就有了夏轻安又一次好心的重复:“师兄样貌绝佳,妖君说当日在宣城就对师兄一见钟情,如今更是欲要迎娶师兄当君后。”
言罢夏轻安再拿一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谈崩的神情看向他,花渺只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有生以来还真是极少见的如此这般的桃色趣闻会出现在他头上,一时间竟是万分惊恐。
脑子都被搅成浆糊了也想不出自己与那位又是何时在宣城有过交集?
“恭喜啊,花师兄。”夏轻安还有功夫扯起唇角看笑话。
花渺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夏师弟如果不真诚也大可不必送上这份祝福。”
难道他还应该感谢对方吗?为什么他谈崩了要自己付出代价?所以现在这和撕票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这句恭喜是真的。”夏轻安热衷于火上浇油。
“如果师兄成功当上水君君后,妖君自然有法子帮师兄剥离困扰师兄已久的妖王元神,师兄自此又是一个自由身,这样不好吗?”
花渺开始打心底里讨厌起眼前这个人了,因此他更相信如果但凡浮光还在他手上,外头进来的那个排第二,夏轻安这人绝对能够上第一。
“恐怕成亲是假,谋夺妖王元神才是真。”花渺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像个香饽饽,他们可真是不留余力的拉拢他,即便现在的花渺只是个修为尽废的人。
“所以夏师弟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好像也没主动招惹过你吧。”
花渺有点生气,虽然某种程度上夏轻安讨厌他合情合理,可是他这样真的很过分。
再好脾气的人也由不得那些一而再再而三,他是打算去两界山,他是打算找到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妖君,可这并不代表花渺准备把自己送出去!而且还是在他毫无半点反抗之力的时候!
更何况不若算上最初他又何尝不是救过对方一命?夏轻安这简直是忘恩负义然后再忘义负恩,总之颠来倒去不是个好人!
大殿前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群拿着端着各类托盘的人鱼贯而入,花渺忽然想他现在是该装死呢还是该装死呢还是该装死呢?
有的时候摆在眼前的看似三条路实则一条路,花渺觉得他上辈子一定干了什么坏事,所以这辈子才会如此这般多有歧路。
红盖头忽然落下,甚至于余光都难瞥见外边那个新郎真正的模样。
底下的座椅突然有了响动,花渺毫无准备吓得一哆嗦这才发觉自始至终踩的不是什么地砖而是一只硕大的老龟。
老龟的脖梗从壳里冒出,四条粗壮的短腿向前迈着沉重的步伐,座椅上也不颠簸,但莫名的花渺就是觉着如坐针毡,每寸皮肤都有一种过电的瘙痒。
他费尽全力挣扎,可这金绳也不知是用何等材质任凭他努力了半天也未曾有过半点松动的迹象。
花渺急了,越急心中就越安慰自己要冷静,宣城外出500里的河再算下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水流的速度和马车的速度不尽相同,更何况水底还有可能设有传送阵法。
所以他现下还在不在原处当真说不准,可安最近的算法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是哪?
“雾凇镇,南墨江。”夏轻安坐在原地不动,但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居然良心发现悄悄传音。
花渺闻言紧握的手一松,手心都沁出了薄汗:“雾凇镇?”
他喃喃自语,这个地方他大概怎样都不会忘怀,那是大战过后第一个被妖王屠尽的村子。
也是谢辞害的池虞被师长们丢进水牢的原因。
如果他没有屠了雾凇镇,花渺或许不会去求锁忆丹,如果妖王的元神可封他就不会选择交换。
池虞作为一个半妖选修剑道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错,是因为他的道修不完整所以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但雾凇镇从那之后无疑是座死城,没想到堂堂水君的驻扎地居然会在这死灵齐聚的地方。
“哎呦,老龟你怎么还在这!”外间喜娘的声音尖锐,扭腰挥舞着红帕就急切催促。
“快把君后请上祭坛,水君殿下已经将大阵布好了,先请出尊上再举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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