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与天下没法选,因为没资格,一人与苍生没得选,因为没出路。
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给了出路就会被记好久,所以那日晚霞黄昏,有一人自远方而来,拿到了传说中天山上可解世间百毒的雪灵草,然后一力担保信誓旦旦。
“师兄可以去。”
令人吃惊的是才三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下落的身影并没有记忆中那么体面,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住衣袖下那已经被冻得皲裂的细小伤口,因为太多所以显得不那么好看。
可少年的语气永远真诚:“你可以向前走,无论多远,无论对错。”我都陪着。
你一直走我一直跟,无论远近也自当竭尽全力不叫你孤军奋战。
于是多方都获取了他们最后想要的结果,两族之间第一次正式碰撞拉下帷幕。
花渺从南边城池回来后正式喜提半年禁闭,原本信誓旦旦只是孩童间的戏言,没过多久竟是改了口风,成了两情相悦?
气的他师尊转头也去闭关,而这半年各大仙门内部也发生巨变。
先从近处说,好消息,方可许修为紧随其后也有了一场大突破,成为继花渺之后的第二个高阶修士,池虞手上的那枚鲛珠被他重新淬炼成了流光珠送给他师兄,仙门新一轮向下界招收弟子,召开九洲试炼。
坏消息,天山雪精族一夜被灭,从此世上再也不见任何能解百毒的仙草。
开春之际九宝阁遇袭,阁主重伤陨落,药宗后山种植草药的灵田被人用一把火烧了干净,门中诸多草药丹方失窃,许多极品灵药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刻,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而禁闭结束后花渺一行三人最后一次结伴去往南方秘境,这一次他们在秘境中救回一个自称是半年经历那场瘟疫侥幸存活然后千方百计终于拜入天玄宗的小师弟,夏轻安。
回程途中,城中客栈,亥时三刻。
“咚咚咚——”
外间的门突然被敲响,花渺下意识放下手中的被褥开门。
“谁?”
然而下一刻迎面而来一只手就要捂上来,吓的他反手一拧只听砰的一声就将人按在房门上。
手中灵光乍现,紧接着浮光的剑刃已经抵了上去。
“停停停!小渺渺,是我。”方可许一声哀嚎,却也下意识的将声音放低。
“是你?”花渺松了手,看着来人也是一阵无语:“方可许,都亥时了,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整什么幺蛾子?”
方可许松松脖子揉揉手,然后便自顾自找张凳子落坐。
“来找你当然是因为有事。”然后他再次压低声音冲人招了招手。
花渺见状无奈也只能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询问:“说吧,又发现了什么?”
方可许接过杯子神秘兮兮道:“我觉得那个夏轻安有问题。”
花渺手中动作一顿抬眼:“怎么说?”
在他的眼中如今的情况是一日比一日紧张,方可许又一直号称为百事通,花渺相信他的判断。
谁知下一刻就听他又道:“他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献殷勤。”
“向谁?”
“我啊。”
话落看着方可许拿手指自己的模样花渺的拳头都要硬了,他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结果?
“方可许!”花渺咬牙忍住要把眼前这个人直接丢出去的冲动骂道:“你无不无聊啊?人家怎么就向你献殷勤了?”
方可许左右眼珠转了转说的有理有据:“早中晚三顿,一路上不是送水就是关心的,呐呐呐,你看这个,他硬塞给我的,说是他们家乡保平安的物件。”
说罢他就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印着蝴蝶花纹的木牌。
这要是个姑娘家就确实有些奇怪了,可……花渺想了想起身,不管方可许独自一人在后头小声嚎叫,在床头的行囊中翻啊翻然后也拿出一样熟悉的东西走近丢到桌上。
“你看,是不是一样的?”
“这这这?”方可许拿着两个木牌惊讶的瞪大了眼。
花渺继续道:“不只是你我,阿池也有一个,只是我认为旁人的一份心意实在不该轻易丢弃,所以他的那份我没拿。”
花渺的意思很简单,或许这真就是人家家里用来保平安的东西,夏轻安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只是萍水相逢,他们出手相救,人家投桃报李。
方可许整个人都趴了下去,拿着两块木牌怎么想都不是这个道理,原以为遇上了钓鱼竿实际上是捕鱼网?
心中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有问题,可事实却实在拿不出证据。
只能在嘴里很小声很小声的呢喃:“投桃报李,投桃报李?”
然后一拍桌子起身:“可不对啊,他要投桃报李作何背地里打听旁人的喜好?”
短短几日方可许寻遍蛛丝马迹,可奈何对方也是滴水不漏,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实在过于可怕。
如果不是一个人真的从骨子里就透出柔顺,那么就是这个对手段位太高,令人不得不防,而方可许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警惕。
所以:“小渺渺,听我的,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
“啪——”
几乎就是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门外响起了一道托盘落地瓷器碎裂的声响。
花渺与方可许对视一眼后直接上前打开了门,却不曾想门外站着的两人直接让里屋的他们傻了眼。
池虞不知道为什么出现,怀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些什么,但毫无疑问夏轻安一定是想来送宵夜的。
但此刻手中的托盘摔在地上,他往里屋看了一眼,在与他们视线对上的瞬间又仓皇移开,慌乱的蹲下收拾器皿,花渺只感觉这人身上透露出一种莫名的破碎感。
好好四个人这下齐聚一堂,方可许起身差点被椅子绊倒,现世报啊!在旁人背后说坏话结果被人家当场逮住饶是方可许再怎么厚脸皮如今也觉得歉疚了。
花渺蹲下身想帮忙,刚碰到碎瓷的手就被人拦住:“师兄,我来。”
瓷片会割伤,虽然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犯这种错,但只要有万一的事情就不行,他的修为已经比不上师兄了,池虞想如果事事还要师兄做,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花渺要他有何用?
很快收拾好了碎瓷片,只是那一地的汤汤水水没法子,方可许站在门边一手叉腰,一手挠头:“那个……”
他想说声对不起,奈何夏轻安虽起身却不抬头,脚下后退半步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紧接着出口的话语更是又急又抖。
“对,对不起,诸位师兄,我,我明日就改走水路,这些日子来……麻烦诸位了,谢谢。”
“唉,不是。”方可许慌张。
夏轻安紧接着抬眼截过话,眼眶周围都红了一圈,只是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那般软弱。
“只是方师兄,轻安此前送给诸位的确是故乡流传的平安符,那符没问题,只是希望诸位平安,如果因此惹来师兄疑心,对不起。”说着又鞠了一躬,缓缓后退,像是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呆着于是匆忙告辞。
“剩下的这些我去找店家来,花师兄,把东西打翻在你这对不起,我,我这就走了。”
“夏师弟。”花渺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想对方转身就走也没什么停留。
登时扶额心中感慨:“方可许那张嘴啊!迟早该害死他。”
只是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方可许直接伸着手僵在原地,这是一段很可怕的术法攻击,而他这个人活脱脱就是故事中那种逼迫良家妇女的无耻恶霸!
于是转头求救,花渺重新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就将注意力重新移到自家师弟头上了。
“阿池,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刚刚去后厨拿东西正巧碰上了,对了师兄,你饿不饿,我这还有一袋子板栗,从西边集市那买的,现在打开刚刚好。”池虞对这件事没有多大的看法,他的注意全在花渺身上,能多分出一丝都是对方可许这个师兄的仗义。
只是多出的那一丝也只是替他感到尴尬而已。
“好。”花渺笑着点头转身又对上了自己那个倒霉朋友:“先进来说吧,你就是再看人家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出门一趟搞成这样,方可许整个人都变得丧丧的,如果情绪能实质化的话花渺想这个时候方可许这家伙头上应该会有两朵小乌云。
花渺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一边接过池虞手里剥好的板栗一边道:“你刚刚不是还怀疑人家?”
方可许蔫蔫的表示:“怀疑是怀疑,可没有证据就这样随便伤害别人,啊啊啊啊!小渺渺,怎么办啊?我感觉我像个恶人。”
说话间还把手伸了过去要救援,然后就被池虞塞了一颗没剥的,手中下意识转了个方向,然后一咬又有点控诉。
“为什么这颗没开口!傻小子,我也要吃剥好的!”
池虞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坐在原地一粒粒投喂,方可许转头要换一个人继续,然而花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后也是那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气得无处发泄的他几乎原地抱头自闭,一切都变了,或许从半年前开始,或许又在很久很久以前。
“小渺渺,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疏远了~”他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花渺闻言却笑了,默默伸手递上一个:“还远吗?”
方可许见着桌子底下递来的栗子眼睛都亮了,一把夺过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不远了!一点都不远!”
能被一颗板栗左右的人啊,里间其乐融融,很快的方可许就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几人却都没有注意到那被称作平安符的木牌上花纹闪烁了一瞬。
此时此刻客栈外,夏轻安闭眼倚靠在墙边一手抵在太阳穴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好半晌,晚上的风很凉,天上的星子也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人身上完全没了一开始装出的破碎感,反而显得人多了几份疏离。
他的思绪在此刻也显得格外清晰,在听完屋内的那些谈论后睁眼稍加思索片刻最终得出答案。
“方可许这个人……似乎是个障碍,他,这究竟是情路不通?还是智力有碍?”
夏轻安这是就差直接说出对方是个傻子了,只是他这般也实属正常,毕竟百八般本领都用上,方可许却只觉他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样又叫他怎么下手?简直就是唐僧进了盘丝洞,遇上个不开窍的也是愁!更别提再后续从他身上拿到点情报。
可是夏轻安又很犹豫,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另外两个似乎并不好挑拨,尤其是那个叫池虞的半妖,狼族的血脉一生只会有一个钟情之人,这点根本改不了,但另一个……
“从他们入手似乎有点困难,可九大宗门如今,啧……算了,换花渺吧,他看着……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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