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走到末路了吗?半年,够了。
花渺偏头,其实他更宁愿是谢辞,对谢辞下手和对池虞下手是不一样的。
可他的小师弟不杀人,他诛心。
“师兄,你……杀了我吧。”
花渺猛地回头:“你在说什么!”
他好像从来没骂过池虞,可这一瞬间他崩溃了,眼睛红通通的像要吃人,手拿着瓷瓶也牢牢按在对方的肩上,整个胸膛上下起伏,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你再说一遍!”
“杀了我吧。”
“你!”他还真敢再说啊!花渺一拳砸在身后的树干上,关节处一阵火辣辣的疼,鲜红的血沿着树皮的褶皱缓缓流淌。
他低下头,一辈子的无力到底有多少?
“我求了很多回,为了救你我翻遍了藏书阁,我去药宗,我在灵台上构建符文,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我甚至能不要我这条命,现在你告诉我算了?你让我杀了你?”
“师兄。”池虞伸手想安慰,可伸到一半却又放下,他怕因此让他的师兄更加痛苦。
“池虞!”花渺忽然揪起他的领子大吼:“你就那么不想活吗?”
“我。”
“我坚持了那么久可你说放弃就放弃!我为之努力的难道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
“师兄。”
“别叫我师兄,你不是我师弟!我担不起你这一声师兄!”花渺气狠了,口不择言。
“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说着突然暴起,上前直接将人翻了过去,整个人都坐了上去用蛮力控制他的行动,使其半趴在地面不能动弹。
半点不顾对方挣扎将人双手反剪在身后,撕下衣角的布条一圈一圈的捆了起来。
“师兄!”
池虞惊呼,下意识扭动,半张脸贴在地上向后看,但其实挣扎也没用,他的修为又不及他师兄,所以即便花渺动作如何野蛮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只能任由对方从身后抬起他下颌,他一声闷哼,花渺语气强硬:“我现在就告诉你,锁忆丹,只要你吃下去我想你怎样就怎样,什么妖王什么夺舍统统不存在!”
“就连我,也能不存在。”
“你!”话落池虞瞬间惊出了一身的汗,即使没什么用也依旧如死鱼般拼命挣扎,扑腾起一点沙石弄脏了白衣:“可夺舍是真的,就算我忘了他也在!”
他就这样说着企图让花渺放弃。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或许是人被逼到极限后的潜力,连花渺都差点控制不住。
但这都是小问题,花渺当初可是能直接抓起一个头骨徒手砸碎的人,如今要控制一个不听话的师弟还是绰绰有余。
“没关系!阿池,我们认识那么久难道你认为我会做这样片面的事?”
“什么意思?”
“移花接木,用我……来换你呀。”
说着他便再也不犹豫,直接将瓷瓶里的药丸强制性的灌了下去。
“唔唔唔——”
“听话,乖,咽下去。”
花渺一把捂住他的嘴,语气轻柔像在哄骗一个生病了还不愿乖乖吃药的孩子,但前提是他的动作没有那么强硬。
“唔——”池虞几乎生理性的抗拒,用舌尖拼命顶出那枚丹药,泪水氤氲了眼眶,膝上的衣物都要被磨破了,沙石剐蹭着皮肤没有感觉。
最终花渺松手丢开手里的瓷瓶坐倒一旁双手撑在身后,池虞跪倒在原地抓着衣领剧烈咳嗽,两人的胸膛都上下起伏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演习,他企图将那东西就那样呕出来,因此憋的整张脸都红了个遍。
“没用的。”花渺见状也不惯着,只是残忍又绝情的道出事实:“丹药入口即化,吞下去你以为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解药!”池虞抓上他的手显得那么卑微又虔诚:“师兄,一定有解药的对不对?”
“你别那么残忍,把解药给我好不好,别让我忘记。”
好的坏的都会一同忘记。
“我,我可以,我可以记得我杀人,我可以记得我屠城,我,我甚至可以当拉着妖王一起死的陪葬品!”他慌乱的想找各种理由可直到最后才发现千百种理由也照样无济于事。
所以只能干巴巴的乞求对方放过自己:“别让我把这一切都忘了。”
记忆倒退回从前,那个没有你的从前人间和地狱一样苦。
“可是我不行,是我不行的阿池。”花渺狠心将手一点点抽离,可脸上凄苦的神情却那般割裂:“事情不是你做的,对不起,是我不能让那个一直跟着我的小家伙变得不再像他,我……接受不了,对不起。”
他狠心,可不是狠心的人不疼,心脏被自己揪住,放不开也不能放,血肉被那双手榨出鲜红的汁液,好疼,可真的疼吗?
不一定吧,有时疼到极致就没感觉了,他可以骗自己不疼,真的一点都不,前进的目标在那,就像一条黑色的甬道,亮光就在前头。
所以即便拖着断手断脚也没关系,人们总是奔向光明。
嘶吼出的疼痛只是发泄时的叫嚣,现在没人需要听到,所以不用去讲。
花渺紧接着爬起将手附盖在对方眼前,这动作像是有什么魔力,池虞立即变得昏昏欲睡。
“接下来的这些可能有点疼,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刨丹换灵的第一步不需要承受者清醒。
花渺大概是徒手掏出了自己的金丹还有对方的内丹,用金丹修复了裂痕又将池虞体内那一团黑气引渡至自身那满是封印的灵台上。
没有任何措施,没有麻药,要不是看他额前的汗珠跟落雨似的恐怕躲在树后那个白衣兜帽的人真会以为他捅自己那一下就跟吃个饭一样简单。
可即便如此花渺也逐渐支撑不住,明知自己失了金丹更危险却还将仅剩的灵力传给他,最后眼前发昏无力的躺倒在地。
“真是,厉害啊。”
树后的那道身影鼓着掌终于从阴影中走出,左瞧右看,只是如此这般有的人不是要被踢出局外了?
可这怎么行呢?这个人是花渺的软肋,花渺带走了那团元灵封印在灵台之上,那些封印专克妖族,他解不开,所以要逼花渺亲自解开。
“嗯,怎么办呢?”白袍之下伸出一只手:“既然你都不想让他再有这段记忆了而他又求着你留下,那我们折中一下吧,把不好的记忆改一改。”
“梦魇,扭曲他们的记忆。”
说罢无数的灵蝶肆虐分别融入地上两人的身躯,上方神明清冷的嗓音是主宰命途的判笔。
“从此刻起你是为了救他迫不得已重伤逃离,而他却只记得你要杀他,为了旁人拿他顶罪,如你所愿他的记忆了不再有什么夺舍,而有的只有你的欺骗利用背叛。”
“哦,对了,还有你最好的朋友,在你师弟眼中是他试图劝你却终为你所杀,水牢里也是,在他日后的回忆中处处有疑。”
说话的人就那样站在高处俯视着,如同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眼见这星盘上两道命运的轨迹就此偏离因而愉悦,天道也为他徇私默许。
“我说过,别怪我。”
风起吹乱了衣袍。
因为花渺选了三次都是错,所以能造成今日的局面他认为何尝又不是一种个人的选择。
“锦爻。”花渺再次睁眼,眼里是一片血红:“本尊不在的日子里,看好他们。”
“是。”白袍人俯身看着恭敬:“属下必会让他尝尽人世之苦,悔不当初。”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失望透顶最后幡然醒悟,直至花渺愿意亲自解开灵台上的封印报复这人世间。
远处火光攒动,越引越近,那白袍人上前一步抽出地上的浮光,剑身在颤动,剑灵在悲鸣,一道灵光闪过,兜帽之下赫然出现一张与花渺一般无二的脸。
“你想救他那我再帮你一件事。”他指尖轻敲在浮光之上,剑身的抖动瞬间停息,随即将长剑一挥笑的温和:“坐实了这勾结妖族叛出宗门杀人屠城的罪名,花师兄,不要太感谢我。”
你部署好了一切,你明知此去便是陌路,你甚至算好了天玄宗长老能找到你们的时间可你独独却算漏了一个我。
这种情况就一如当初:“就像我也没算准妖域后的反叛,错估战况,从而间接害死了许多族人,所以这一盘棋你没输可我却也没赢。”
……
天玄宗爆出一桩丑闻,仙历3735年昔日首徒花渺于当年初春屠城叛逃。
期间他勾结妖族以致漠河之战军情频频泄露,诸位大能先后相继陨落,后被他的师弟不慎撞破,于是栽赃陷害杀人灭口。
好在池虞福大命大,被偶然发现端倪悄悄尾随在后夏轻安所救,不过救人者也因此被花渺所伤留下一身顽疾。
修为从此停滞,妖族残党反扑,各大仙门损失惨重,不久池虞升阶被皇室认回,于来年景元山擒获罪徒,受雷刑,废修为,断筋脉,除灵根。
最后被判永囚于皇城。
水牢回忆就是穿插在其他章节里的那些啦。
从前的回忆半真半假,接下来小蝴蝶开始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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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错乱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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