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为了他都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了?可他呢?居然连你和旁人都分不清,想当年我可是看的真真的,你是一眼就分出他与妖王,所以你想想他真的在乎你吗?一个真的在乎你的人居然连你的金丹早已剖出都不知,就算有旁人的干扰他也与你朝夕相处,你的灵息是如何运转在他那的他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花渺,刨丹的时候你的手是抖的,真的不痛吗?总之如果你后悔了,妖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当日花渺没有回答,但今日他有了答案,他强撑着最后一次凝聚修为:“锦爻,你那日送来的酒是从哪寻的?”
“怎么了?”
“太苦了!又苦又涩,那可真是……半点都不好喝。”
难喝到极点他是这样评价的,就像他当日的决定明明预想过所有的后果,可当后果真正来临他才知原来心能痛成这样,原来一切都是他太天真,原来有些后果真的唯有用命才能承担。
他不由在心底自嘲:“这回真是都要了,可代价居然是命,也不知到底划不划算。”
可他既然都这样做了那结果就必定是要划算的!他把浮光丢给锦爻,即便最后了他都那样逞强的不服输,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引来了人。
花渺大概是杀红了眼,明明重伤但见着来人时也丝毫没有胆怯,尤其是当从池虞嘴里说出夺舍这个词汇时他说了气话。
站在墙头向下俯视:“没什么神志不清,无论是被妖化还是没有,你看不出来吗?一切都是你以为的那样。”
只要是以为的,无论真假就是对方心底里的那个答案,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什么真与假了,他只是累了,他受不了的从来都是那个人的不信任,即便他知道这样真的很自私,要求旁人不相信记忆相信自己,即便他知道在对方那边的处境或许不比他轻松,但人心是偏的,痛在自己这。
“从前的他是会信的,会的,你不是他,我不要你了。”花渺这样违心的想,锦爻的话他不信对方也说了,现在的情况花渺不信也见了,他明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内情可池虞都能无视他为什么不能任性也无视一回!
闭眼下落最终还是跌入那个熟悉的怀抱,雾音说哪怕此一去前程陌路,生死自渡,也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就像他一直知道的那般,好人也会坏坏人也会好,所以花渺会一一应下,就如同对方意愿中的那样爱恨纠葛直到生命的终端。
今日的苦果是身后无数双推手终得的,就像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
可他还是很没用,嘴上那样气行动上还是维持最初,哪怕献出生命也咬牙死撑着扛住了那道岌岌可危的封印。
直到后来方可许出现了……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他们的命连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说到这个问题哪怕是过了百年,哪怕是面对修为远低于他的祁宁他都永远低人一等。
“我想再见他,哪怕远远的,只看着就好。”
有好多的原因,好多的理由,可在方可许拿出寻影镜的那刻起,从真相再度浮出水面那刻起他知道没有理由。
方可许说的对,从前的池虞不会那样做。
那些伤人的话,那些伤人的举动,如果花渺真的丧心病狂他就做的心安理得,可如果一切都是假的空的是有人特意骗他的他就会反省,自己为何就信了呢?
他是师兄一手带大的啊,他怎么会因为旁人的三两句挑拨而不信花渺呢?为什么从不调查呢?还是真的就像方可许骂的那样。
“你说夏轻安?你是说你师兄伤了他吗?池虞!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要带上我?这么鬼扯的胡话你也信?那么这些年,除了他还有你所谓的那些鬼扯以外你还听过第三个人对你说花渺伤了他吗?”
没有,所以他失望倒退直接几句话毫不留情的点明真相。
方可许说:“不是猜不到,是你不愿猜,因为你弱懦,你害怕,你不愿知道那道伤疤下血淋淋的真相,你不敢撕破那道口子。”
“你一向听他的话,那为什么该听时不听,不该听时却又听了呢!你那样听话,他说自己是凶手你就信他是凶手?那他脸上那么明显的表情你是瞎了吗?”
那时候被方可许甩开的他心底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感觉,就连指甲插进肉里也不疼。
不疼的,哪有躺在那张床上那人的万分之一?
何至于此?他们之间何至于此?
他为什么不查?哪怕不听任何人的暗中查一查呢?可到头来仙门在骗他,身边人在骗他,就连他师兄也在骗他。
不,不对,花渺没有骗他,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先骗了自己。
方可许垂眸俯视着那个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的池虞:“我真是后悔,当年的那个禁闭,如果我跟你们同去,如果南方大疫是我上的雪山替他理清前路他就不会因为那些事而慢慢对你动心,更不会因为你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后来他走了,去处理花渺的身后事。
方可许动手是不忿,不忿于一份交付最后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他不动死手是因为在他们三个心里无关乎别的情感也早把彼此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方可许在乎花渺,也在乎池虞,就像他们另外二人一直记挂于他一般。
亲情,爱情,友情,世间的各种情感在他们彼此心中不分高低,人很重要,责任也是。
他理解花渺也理解池虞,他只是不忿。
于是独自身后那个走不出的蠢货在原地泪水一滴滴的砸落。
那个时候的池虞真的很想告诉花渺:“对,真的不疼,挖妖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
哪有他掏金丹的时候疼,他都昏迷了,可师兄是醒着的,一共六年,池虞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那日有多疼,或许在花渺逐渐模糊的印象中也慢慢认同了这个观点。
挖妖丹真的很痛,以至于连他都忘了明明他还承受了更痛的。
可明明池虞从一开始的初衷一直是为了保护花渺啊!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反过来还叫对方加倍承受了呢?
时谨说他病了,可他的病从那时日益严重,心病,唯一的解药也离他远去,百年,没有手中这枚魂珠他便早已是支撑不住了。
“他们说的都对,只一眼就心动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心动一次?是我被眼前迷雾所蒙蔽骗自己说恨他,可实际上从不是他不对,是我不好,再次相逢还要用魂珠才能认出他,罔市,欺罔的罔,市井的市,这是我的错,他命格有缺是我的错,他幼时不幸经历巨变也是我的错,祁宁,能不能看在相识百年的份上让我留下?”
“你……”
屋内的动静在此刻平息,他们或许是在看彼此双方的一个反应,看罔市贴在墙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什么师兄?什么对不起?什么错?
他早就猜出这两个人不对劲,他又不蠢,可是,可是他也没想过只是这么个墙角他好像就成了旁的人。
不行,他得想想,再想想,什么叫再次重逢啊!罔市是罔市,他从来不是别的什么人啊!所以那个仙君这么些日子来对他的照顾到底是他所谓的与师父的约定,还是只是在透过他看他身后的那个人!
那师姐呢?她知道内情,那师父呢?
他受不了,后退半步,这又要让他怎么受得了,努力说服自己说没关系,只是因为可能是他上辈子的一个虚影与那么些人相识,所以,所以今生的一切苦难欢愉都是前世那一点的缩影!
他不要!罔市也是活生生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一个人,当了十五年的罔市就会继续当上一辈子!而不会在什么不知情的时候突然摇身一变。
罔市的日子就算再不好也是他的,旁人的日子就算再好也不是他的,少年转身惊慌失措的跑开,可他内心更加恐惧的是万一连他曾经觉得是他的东西都蒙受了另一个人的福荫怎么办?
万一从始至终他都活在旁人的安排下怎么办?
下山,对,他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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