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将军府惨遭毒手,全府上下,几乎无人生还。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后,夺嫡之争开始。
先帝一共有十个皇子,那场夺嫡之争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夺嫡之争一共用了三年,前两年白翎呆在国师府接受训练,与延华中的一切隔绝。第三年,白翎已经前往边疆,所以她对那场斗争并不是很了解。
但至少知道,朝廷大换血,到目前,仍有许多职位无人上任。
白翎去往北疆一年后,在云岭以一场难以置信的胜利升为云岭将军。
白翎在北疆厮杀了四年,从一个小小的炊事兵升为杂号将军,再从杂号将军一步一步到如今的镇北大将军。
在白翎真正地统领镇北军,也就是成为镇北大将军之前,镇北军风气极差,面对封昌以及移顺的南下,也只能以人数优势勉强抵挡。
封昌和移顺之间的战斗正好给真北军带来了喘息的时间,也正因如此,白翎这次才会在延华待几个月。
但延华这边,新帝登基不过三年,毒瘤还未除尽,形势不乐观。
就是不知南疆那边如何。
思索了一会儿,白翎突然想到那日去东郊的情景——荒无人烟。
又在想延华的周边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情景,于是便出了门。
走之前看到有几个她前几日系在树枝上的小红灯笼缠绕到了一起,便把它们捋清了。
看着树上挂满的小红灯笼,白翎满意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今日比前几日更冷,北郊的的街道冷冷清清的,但零星有几个人在一起闲聊。
“唉,得亏今年有个善人给我们发了些炭火,不然这冬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是啊,有了炭火,晚上我家那小崽子都睡得更安稳了。”
在路人的闲言碎语中,白翎倒是知道了,有人在前几日给这些普通老百姓发了炭火。
倒是个善人,就是不知是何方人士。白翎心道,看来北郊的人们生活得还行。
她走着走着,看见了一家医馆,店铺门前写了几个大字:凡来看病,只收药钱。
哦?只收药钱?
白翎心中升起一股好奇,于是便走了进去。
进屋便见几个伙计在忙着熬药,另一边有两个大夫在为病人把脉。
白翎不由得一愣,因为那带着面纱,正在为人把脉的姑娘,不正是江滢秋吗?
白翎再往一旁看,那帮着抓药的下人中,也有栏兰忙碌的身影。
“门边的小伙,把门关一下,这风凉飕飕的,怪冷的。”一个两鬓苍苍的老人沙哑着嗓子道。
白翎于是把门关上了。
江滢秋刚诊完一个病人,听到了那老人的声音,便朝门口望了一眼,却不料竟然在这里看见了白将军。
白翎这时刚好在看江滢秋,四目相对,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见江滢秋似乎是想起身行礼,白翎这才摇摇头道:“江姑娘先忙吧,我就看看 。”
江滢秋用眼神向栏兰示意了一下,栏兰便将白翎带到了里屋。
栏兰为白翎倒上热茶,道:“劳烦将军等一阵子了,我家小姐这会儿抽不开身。”
白翎道:“无妨,你也去忙你的吧。”
栏兰退下了。
白翎仔细观察着这里:窗边有一些医书,旁边还有几页纸,上面写满了笔记。
屋里还放着几盆绿植,还有一面墙的医书。
江姑娘居然在这里为百姓看病,想着刚刚她一脸认真的神情,白翎不由得对江滢秋生出了几分好感。
里屋里还有扇门,白翎好奇地推开门,原来是后院。
白翎看着院中那堆没劈完的柴,便拎起一旁的斧头,劈起了柴。
院里的柴很多,白翎这一上午都在劈柴。
她劈完最后一根柴火,擦了擦汗,心里感到十分痛快。
她在军营里的时候,每天都会和士兵一起训练,她喜欢这种流汗的感觉。
虽然在府里也会教白景一些,但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孩,白翎肯定不能毫无拘束地对他出手。
但劈柴,柴又不会痛,白翎每一斧子都是卯足了劲的。
现在她只觉得十分痛快。
江滢秋其实早就忙完了,她看里屋没人,又听到了内院的声响,才看见了白翎。
不过她看白翎似乎沉浸在劈柴的喜悦中,又不好出声打扰,便在屋檐下等着。
江滢秋心道:其实这柴用不着再劈的,虽然是粗了点,但能烧。
见白翎劈完后,江滢秋这才开口道:“白将军。”
“江姑娘忙完了?”白翎面上仍带着喜悦道。
“是的。”江滢秋回道。
“江姑娘什么时候在这里开了家医馆?”白翎好奇道。
“大概是三年前吧。”江滢秋微微笑道,“将军怎么会到这偏远的地方来?”
“那江姑娘又为何在这偏远地区开医馆,还亲自为这些百姓看病呢?”白翎盯着她的眼睛笑道,江姑娘这一双桃花眼,甚是好看。
她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目光有些冒犯,便望向一边,道:“我猜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不是吗?”
“将军说笑了。”江滢秋下意识地回避了白翎的目光,又觉得似乎有些过于拘谨了,便又抬起头看着白翎道:“我觉得将军说的不错。”
白翎又笑着问道:“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听说有人为他们送了炭火,这也是江姑娘做的吗?”
“不是。”江滢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有了这些炭火,他们也能过一个比较温暖的冬日了。”
“哦?”白翎道,“看来延华还是有不少善人。江姑娘的医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那就多谢将军了。”江滢秋笑道。
白翎随着江滢秋回到了里屋,里面的伙计看了看白翎,打趣道:“江大夫,这位是谁啊?”
江滢秋用眼神询问白翎,白翎微微摇头。
于是江滢秋回道:“这是我远方的表哥,这不快过年了吗,他从外地赶来发现我不在家,便来这找我了。”
“哦,这样啊。”伙计们见没什么八卦,便也没再向他们问什么了。
“江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吗?”白翎问道,毕竟快到晌午了。
“我随便找家饭店就是了,下午我还会到医馆来。”江滢秋回道。
白翎内心疑惑道:她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但一想到那家医馆简陋的设施,便猜想她家里人估计不知道江滢秋在这里开了家医馆。
“那不如就由我做客吧。”白翎笑道,“听说玉林水榭的饭菜不错,我还没在那去过,江姑娘可愿陪在下去尝尝?”
“能与将军一起,滢秋自然是愿意的。”江滢秋道。
玉林水榭。
坐在湖心的亭中,看着湖上漫起的水汽,以及周围挂雪的园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桌下点了炭火,所以江滢秋也不觉冷。
吃饭之前,白翎喜欢先喝口汤,因为这样暖身子。
江滢秋其实很少来这些地方,虽然大大小小的宴会很多都会在像九鹤楼以及玉林水榭这样的地方举办,但这与江滢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六品长史家的女儿,哪有那么多的机会接触这些。
“江姑娘开了几家医馆?”问道。
“就北郊一家。”江滢秋有点无奈地回答道。
她倒也想多开几家,但奈何财力不够。
江家每个月给她的钱不多,再加上她开的这家医馆,本就入不敷出——因为还得给伙计和大夫发月钱,怎么可能开更多呢。
“这样吧,江姑娘可否再多寻一些大夫,我想着,可以在南郊和西郊开几家医馆,东郊就不用了。”白翎道。
些许是看出了江滢秋的顾虑,她补充道:“至于费用,就由将军府来支付吧,你在北郊开的那家,我也一并付了,将军府不差这些钱。”
江滢秋愣了一下,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在白翎面前不过就几句话的事儿,这就是权贵的力量吧,不过白将军是个好人。
她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但——为何东郊不用?”
“那边没人。”白翎回到。
东郊那边的人全被秦双养在山上了。
“原来如此。”
饭后。
江滢秋道:“我想今下午就去把事儿办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白翎道。
其实在延华的周边还是有很多医馆的,不过只是因为看病贵,很少有人去罢。
所以找医师建医馆这些事并不是很麻烦。
最后,白翎提出送江滢秋回家,江滢秋并没有拒绝。
马车上,江滢秋偷偷看了几眼在自己对面的白翎。
不知为何,江滢秋感觉,呆在面前这个人的身边,会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白翎将江滢秋送到江府后便离开了。
江滢秋将今日遇见了白翎的事告诉了江家家主,但丝毫没提医馆的事,只说在大街上遇见了白将军,然后一起去吃了饭。
江家主听了很是高兴,道:“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听闻这白将军可是从不近女色的。”
江滢秋眼神黯淡了几分。
江家家主吩咐下人道:“明日去给小姐多做几身衣裳。”
江滢秋听完他那一堆“你应该这样………这样更能抓住他的心”之类的言语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江滢秋又在想,如果父亲的想法让白将军知道了,白将军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也是贪图名利的人。
不一会儿,江滢秋回过神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她和白将军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反正以后郊边的百姓不会再因为看病太贵而被病痛折磨,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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