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便让江滢秋慌了神。
她心中一惊:这写信人是谁?!居然会料到我会去那儿?!
她继续看下去:
“江小姐,不出意料的话,你拿到这封信时,我的身份会是江家的夫人。我的名字是玉伊,你母亲的亲妹妹。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江家的新夫人,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二十年前,玉家还是延华中有名的医药世家,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声望还是不小。当时是上元佳节,你娘第一次遇见了你爹,二人一见钟情。
后来,你娘经常偷偷出去和他私会,才知道,你爹是江家的家主候选人之一——江宜。
你爹趁势向,玉家提亲,见他态度诚恳,况且玉氏一族也不是什么嫌贫爱富之人,虽然江家势微,但你外公还是答应了他。
于是,在玉家的帮助下,你爹成功地当选了江家家主。当时,你爹对你娘确实很好,夫妻俩琴瑟和鸣,惹得好些人羡慕。
可不知为何,江家和玉氏一族,竟都出了事。
外人是玉氏一族不知为何惹怒了圣上,但我相信不是。我们世代为医,一心只想救死扶伤。
但自那以后,玉家便退隐了。
但是——我却被你爹强行留了下来。玉家乃医药世家,你爹说,留着我有用。
起初,我还住在江家大院中,每日和你娘聊聊天,还算惬意。可后来突然,你爹说会将我送回玉家,然而事实却是,我被你爹囚禁了。
可是,这些年来,你爹从开没有让我做过一件事。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你爹娘成亲已久,但你娘却迟迟没有身孕。
但谁能想到他是个禽兽,他将我迷晕……于是便有了淮远和落落。
到后来,我才发觉,你爹,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你娘,利用玉家。那房梁上的白骨,是我的贴身侍女——为了控制我,你爹是真的不择手段。
还有一件事,我的姐姐,也就是你娘,极有可能是被你爹害死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在你娘死的前一天,他找过我,说这些年来,你娘已经没有价值了。
事出紧急,还有些事我没写完,而且这其中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找找你外公。
说这么多,我只希望你小心你爹。还有,不要恨我。
窗外吹了一阵风,却依旧没能够让江滢秋冷静下来,她只觉得身上有了一阵恶寒。
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隔了些时日,江滢秋终究还是来到了她现在名义上的母亲面前。
江滢秋行过礼,刚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位与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在私下,你还是叫我小姨吧。”玉伊开口道,眼里充满着复杂的感情。
“小姨。”江滢秋淡淡道。
“你还是来了。”玉伊道。
江滢秋为她倒上热茶,道:“那封信我已经看了。我怎能不来,小姨。”
“首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玉伊端起茶杯道。
“小姨,您叫我如何相信你。”江滢秋道。
在延华这么多年,江滢秋一直相信,自己才是自己最好的靠山。
“罢了,”玉伊放下茶杯,喃喃道,“这个给你。”
说罢便取出一个香囊递给江滢秋。
江滢秋认得,这是母亲随身戴着的香囊。
“我怀疑它有问题,你看一下。”玉伊道。
江滢秋取过香囊,仔细闻了闻,皱眉道:“我闻出的,只有普通的香料。”
“看来还得找你外祖父了。”玉伊道。
江滢秋将香囊收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
玉伊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它有问题。”
江滢秋愣了愣,道:“外祖父会在我及笄礼时到来,到时候我会让他看看。”
“好。”玉伊点头,却又突然怅然道,“滢秋啊,如果有一天,我希望你能走出这大院。我及笄时便被你爹软禁在延华,现在,我又走不出这院子——你爹对外说我病了,不宜见客。”
她眼神一暗,道:“这与世隔绝的生活,我真的过够了。”
江滢秋内心有些触动,因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到最后,她道:“小姨,一切会好起来的。”
玉伊怅然一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就好了。”
寒暄了一会儿,江滢秋便离开了。
她将香囊藏在柜子里,便带上栏兰出门了。
自从上次遇到白翎并在将军府做客后,她爹便没有再让人跟着她。
这也就方便了江滢秋做自己的事。
她又来到了那家医馆。
这家医馆的店面,是她偷偷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的。
江家虽势微但不缺钱,但这也不代表着江滢秋不缺钱。
江滢秋走进那家医馆,和店里的伙计说了几句就开始为人诊脉。
林府。
林楚儿放下手上的画笔,欣赏着自己刚画完的兰花,道:“你是说,北郊那个医馆是江家小姐开的?”
“是的,小姐。”一个穿着普通的人回答道,“在她那里,看病只收药钱。而她,最近也经常在那里为人看病。”
“舍得在这寒冬腊月到那贫困的北郊为普通人看病,原来她有此玲珑善心——”林楚儿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倒和长空很像,怪不得他会喜欢她。”
“那接下来?”那下人问道。
“别再打扰她了。”林楚儿转身在书架上找起了东西。
她对着下人指了指,道:“这些画,你拿去卖了,换了钱去给郊边的人送些炭火吧。”
“可是小姐,这都是您费了好多的心思画的,怎么能就这样卖了?”一旁的侍女不忍心道 。
在她认为,自家小姐的画,要卖,也得让所有人来竞价,而不是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卖了。
“卖了就卖了,对了,送炭火时不要提我的名字。”林楚儿继续磨墨道。
那婢女也只好照做了。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林楚儿道。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自己除了不会医术,其他哪里都比江滢秋出彩,但林楚儿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林楚儿是世家女子中最为出彩的一个,前年便已经及笄,上门提亲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她都拒绝了,因为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人,虽然现在那个人心中的人已经不再是她。
她睡着了,手中紧紧握着的是那根桃木簪。
在梦中,她回到了儿时,那个笑容明朗的孩童在对她说:“楚儿姐姐,我最喜欢你了!我长大后一定会娶你……”
林楚儿比较早熟,而且心思细密,她甜甜笑道:“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窗边吹来的风实在太冷,她醒了,却突然失声痛哭。
长空为了守护百姓,常年在北疆战斗厮杀;江姑娘为了让那些穷苦的人不受病痛折磨,能在这以女子学医不耻的延华为他们看病。
而自己,连做个梦都只是些小情小爱,怪不得,怪不得……
从自己有记忆开始,母亲一直在教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女子的三从四德……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女子也能为那些穷苦人担心。
过了一会儿,她停止哭泣,擦干眼角的泪水,她看了看一旁的纸墨,又看向窗外的天空。
她的眼中,多了一种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将军府。
白翎将边疆寄来的信仔细看完,皱了皱眉。
“怎么?”右相秦双问道。
原本秦双是来找白翎商讨一些关于朝中的奸细的事的,可谈着谈着,边疆的信就送来了。
“封昌和移顺两国正在大战中,这你是知道的。军师说,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封昌处于上风。”白翎道。
“有什么不对劲吗?”秦双问道。
“问题在于,我们安排在封昌的细作说,封昌不仅在和移顺打仗,还同时与更北方的各国战斗。”白翎抬起头对秦双道,“可以我在北疆这些年的状况来看,封昌与移顺的兵力其实相差不大,若只是封昌占上风,倒也没什么意外,可同时与周边多个国家战斗,却依旧占上风,这不对劲。”
“那依将军之见,封昌的最终意图又是什么呢?”秦双问道。
“还记得北疆的历史吗?”白翎道,“史书中记载,北疆原本只有一个国家,可因为内乱,逐渐分裂成两个,最后经过不断分裂,才形成了现在的北疆,我猜,封昌是想统一北疆。”
“这……”秦双沉默。
“怪不得,这次与封昌刚打完仗他们便与我们签订了条约。”白翎继续道。
“那将军要回到边疆吗?”秦双道,“若是趁此时攻打封昌,一定能阻止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若是成了,北疆统一,给金延会带来什么,不确定的因素确实太多了。”白翎继续道,“可右相,不是我自视过高,你知道在我父亲战死后,我上任之前,边疆的损失有多大吗?况且在我就任的这几年,基本上是跟封昌打完后过不了几天又得和移顺打,最严峻的时候,是三国同时交战,所以战士的损失是避免不了的。若这次没有和封昌和移顺签订条约,继续那样下去,说实话,我们的兵力一定会耗尽。”
秦双震惊住了,他经历过夺嫡之争,也率兵打过仗,可他从未到边疆去过,也没曾想过,北疆的战况竟如此严峻。
白翎道:“所以,右相,不是我不愿回边疆阻止封昌的计划,而是我们的士兵真的需要休息了。不过我已上书上陛下招兵了,封昌若真想统一北疆,那它和移顺之间的战争,就不会太早结束。等结束时,我们的士兵也改修整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如果封昌南下,我们也应对得过来。”
“原来如此。”秦双道,“对了,白将军,皇上念你一人在将军府,邀你去宫中一同过年。”
白翎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后道:“还真是劳烦陛下挂记了。”
秦双离开后,白翎也出了将军府,到街上闲逛去了。
家家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路边时不时有三五几个小孩在嬉戏,小孩子的欢笑声萦绕在商贩的吆喝声中,好生热闹。
户户阖家团圆,看来,还真是过年了。
白翎也买了些红灯笼和对联——虽然她的家人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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