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哦。”
任沉木偏头,笑问:“不然你想怎样?”
“no,不怎么样。”闵莜面无表情加快步伐,把任沉木一个人丢在身后。
还我想怎样?重点是你要怎样好吗?!可恶的人类,浪费我的感情!!!敢耍我,大逆不道,扣一分!!!
闵莜走几步发现任沉木没追上来后又担心他会走丢,毕竟这里人多,他又不熟悉,懊恼之下决定赶紧回去找,结果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怀抱。
“嘶……”闵莜揉着鼻尖,抬头看见面前跟堵墙似的任沉木,“你跟上来了?不是,你就在我身后!那为什么不叫我?”
罪加一等,再扣一分!
“刚走近,还没来得及叫你。”任沉木面不改色。
“啊,好吧。”误伤无辜,闵莜在心里给他补上一分。
为了防止再发生意外事件,两人果断决定干脆就去一家餐厅坐着吃,于是找了一家主打砂锅焗菜的苏州家常菜饭馆,也不多点,要了两碟招牌菜和一份汤,总算是功德圆满地填饱了肚皮。并且店内有卫生纸,更是阿弥陀佛快哉快哉。
吃完后闵莜又带着任沉木去了一家糕点店——梅月轩——这次还很幸运地没排长队,等了五六分钟就到他们了。
“虽然吃饱了肚皮但是一想到这个就走不动道。”闵莜眼睛贴着玻璃往里看。他们还在排队时就能看到里面的制作,店员先将准备好面糊,然后将面糊倒入预热好的六边形梅花糕模具里,盖上盖将其摇匀,再把事先准备好的馅料用糕插均匀嵌入每个糕管,有豆沙馅、栗子泥,还有咸口的用肉馅打底,加上两勺蟹粉,接着又倒上一层面糊,铺一层红枣小圆子葡萄干整颗板栗和鸡头米,最后刷一层糖桂花,再次抽出铁板覆盖糕模,关闭炉门,持续烘几分钟。
“豆沙和栗子的各要一份。”闵莜说。
梅花糕出炉时店员会再喷一层水撒上桂花,用特制钢钎沿着模型表面线路轻轻划开,再用糕钩针逐只将梅花糕从模具中挑出,按顾客要求选好口味放入纸杯,就这样,两份热气腾腾、色泽金黄、花香与甜香交织的梅花糕便到了闵莜和任沉木手中。
“我觉得糕点还是要甜的好,咸口我有些吃不惯。”闵莜一谈到吃就能马上找到无数创新点发表重量级期刊论文,“甜口糕点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任沉木倒是对这些无所谓,不过他乐在了解闵莜,“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不是特别喜欢甜食?”
“仅限糕点以外的。”闵莜竖起食指老神在在,又想到什么,改口说,“而且是很久之前不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那么排斥了。”
任沉木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也没追问。
两人边吃边走,慢悠悠逛到了一条小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闵莜轻声吟咏,话落时他们在巷口站定,身侧是一个路牌,上面写着楷书的“丁香巷”。
“这是戴望舒的《雨巷》。”任沉木缓缓开口,侧身询问闵莜,“是这个巷子吗?”
“不知道呢。”闵莜信步向前走,这是一条较为狭窄的巷子,两侧的招牌和车使它更显局促,像是收紧的心房,“也不重要。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雨巷。”
他撑着油纸伞回头朝任沉木微微一笑,“我说的对不对?”
任沉木予以回视,眼中倒映闵莜鲜活的面容,“嗯。”他看着闵莜,心中默念那首诗后面几句。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雨巷》在戴望舒惆怅渴求的激烈情感中诞生,我想这不仅是个人情绪的抒发,更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符号”任沉木来到闵莜身边,为他撑伞,“ —— 在动荡与迷茫中,人们对美好理想的追寻、对孤独与怅惘的体验,都能在 ‘雨巷’ 与 ‘丁香姑娘’ 的意象中找到共鸣。”
“嗯哼。”闵莜点点头。说的太好了,加二十分!
任沉木想,那他的确是很幸运的人,在孤独与怅惘的“雨巷”中,他寻找的“丁香姑娘”并不冷漠,凄清,又惆怅,相反,他热烈、顽强、又坚韧,他不是静默地走近,是最赤诚的拥抱;不是太息般的目光,是无限关怀的对视;他从未如梦一般飘过——任沉木牵起他的手,将伞倾斜一侧——他是站在身侧可以拥有的真实,是与他一起走过这雨巷。
一条平江路,半座姑苏城。
*
傍晚的安排是游船金鸡湖。
原本计划中还有去东方之门,但中午又去听了评弹花了些时间,这个规划干脆排到了明天。闵莜驱车行驶,从星港街路过时还给任沉木指了看:“那个就是东方之门,也被戏称为‘大秋裤’,是不是很形象?”
说东方之门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是什么,但一提“大秋裤”基本上都能立马想到苏州,作为地标性建筑,它确有独特又亲民的象征性。东方之门的矗立代表着苏州的古色古香下不落后于时代的繁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商业氛围浓郁,车水马龙繁弦急管,昭示着这是一座轻柔而强大的现代化都市。
闵莜找好停车位,安置好东西下车,任沉木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道:“不好,我们衣服忘还了。”
“啊,那怎么办?”闵莜也皱起眉,焦急地看着任沉木,“再回去会耽误时间的,而且这已经超过租借时间了。”
任沉木果断道:“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还,跟店家解释一下,你先去里面等我,船来了就先去玩,嗯?”
“不要。”
“小莜。”
“不要,不行,”闵莜固执道,“我专门来陪你玩的,自己去了算什么嘛,就一件衣服,不还就不还呗。”
任沉木一愣,诧异道:“小莜,你认真的?”
在任沉木审视的目光下,闵莜再也憋不住了,一秒破功坏笑道:“好了我逗你的了,衣服我当时就买了,送你当礼物。”
任沉木松了口气,没被夺舍就好,他看着闵莜,直觉他越发坏了,老是捉弄自己。他掐了下闵莜的脸,恨恨道:“你呀!”转颜又换了笑脸,“这衣服我平时又不能穿,何必浪费这个钱,钱多了烧得慌?”他把闵莜的原话奉还。
闵莜也是以牙还牙:“觉得衬你就买了。”
任沉木失笑,又无奈地揉揉他的脸。
于是乎,两个古风小生悠哉悠哉地从星港街走到了金鸡湖,不管是因为衣服还是因为脸抑或两者兼有,总之一路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但傍晚光线弱,也没谁认出来,只觉得眼熟。
金鸡湖游船是每晚七点到九点的整点,他们到望湖阁码头时正好八点,刚巧赶上从码头登船。
游船分为两层,上面一层专供观赏拍照,下面一层主要提供服务,配有小吃沙发和全景式落地窗,在室内也可以将江景一览无遗。闵莜购买了二楼的VIP区域,夜色随湖水漫过金鸡湖的堤岸,他们一同进入包厢。
包厢里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就摆放着一张松木长桌,几把椅子,墙角摆着一台老式唱片机,正慢悠悠转着调子,桌上摆着两瓶梅子酒和两个粗陶杯子。两人落座,闵莜道:“哟,还有酒呢。”他拆开一瓶倒入杯中,包厢内很安静,不似外边满是人声与船桨的声音,这里静到能听清酒液撞在陶壁上的轻响。
闵莜将其中一杯递给任沉木,捧着自己的尝了一口,神色惊喜:“哇,居然还不错,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
任沉木看他夸张的反应,吃过亏已经学会怀疑了,“是吗?”
闵莜认真严肃地点头,一本正经地介绍口感:“入口是青梅一层薄薄的香气,不是糖精的齁甜,带点果皮的微涩,而后才是发酵的酒味,一点儿都不烈,很醇香,像是往怀里揣了个火炉,很温暖。”
任沉木看他眉飞色舞地描述,探出舌尖点了一些。
Fine,又上当了。
舌头被辣得像被电了,只是一点点就如此强烈,不过缓过开头那股劲儿后确实又如闵莜所说那样,梅子的香味盈满整个口腔。
虽然任沉木上当了,但闵莜显然不乐意:“你不信我?!怎么只点这么一点点?!”他恶狠狠地指着任沉木脑门,酒气喷在他面颊上,“你这个胆小鬼!”扣一分!
任沉木举手投降:“待会儿还要回去,我们俩都喝酒了谁开车?”他移开闵莜点在额头的手指,直勾勾看着他,“罔顾王法啊,闵大胆?”
原来如此,闵莜眯起眼睛,从鼻子里愤愤出气。
好吧,看在你顾全大局的份上,加十分!
闵莜酒量不差,但也不好,此刻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他看向窗外,游船正驶过一座石桥,桥洞下的灯把水照得泛着青蓝,像块被浸透的翡翠。他说:“你的那个作品,是锦鲤湖吗?”锦鲤湖看起来也很像翡翠。
任沉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答道:“对,它是灵感来源。”
闵莜点点头,下意识又喝了一口。这酒入口烈,但后调也着实令人上瘾。
“别喝太多,小心晕。”任沉木提醒道。
闵莜却哼哼作笑:“不是有你么。”
闵莜是被酒潜移默化地灌醉,任沉木则是被这句话直接击溃,他好像也变得头脑发昏,侧身抬手拉开半幅窗帘,晚风带着湖水的潮气溜进来,吹动他耳边的碎发。
游船一个来回大概四十分钟,现在还在去的途中,金鸡湖东侧,摩天轮的灯光忽然从暖黄变成了流转的彩虹色,巨大的轮盘在夜空中画出半道弧线,像那个夜晚划破夜空的胸针宝石。
“这是苏州之眼。”闵莜捧着酒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嗓音被酒水沁透显得格外黏糊,“你知道那个浪漫又俗套的寓意吗?”
“什么?”
闵莜轻轻笑起来,凑近了任沉木,和他脸贴着脸,嘴唇靠在他耳边,像是分享秘密:“在摩天轮到达顶点接吻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与最后一个字音同时落下的,是他带着梅子酒香的吻。
不会躲开,笨笨的,加二十五分!
1.标题化用化用杜荀鹤的《送人游吴》一诗中的首联颈联;
2.为行文部分引用戴望舒先生的《雨巷》诗篇原文;
3.原计划是闵莜喝醉了任沉木偷亲,但是真到了这一步,我又发现闵莜才是真正能捅破这层窗纸的人,一直到最后几段,无论如何也不能按原章纲进行下去,就好像小莜操控我的手一定要由他来落下这一吻,啊啊啊老母亲心都化了~(2025.8.18 15:30记 后期可能会有捉虫时间变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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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春船绮罗到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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