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4

在整个天奉阁中心,太极八卦阴阳交汇处,有一片悬空的湖,寓意福泽众生。

只是施了法阵,所以一般人都看不到。

司徒宏毅轻摇羽扇,笑嘻嘻的道:“南无君难得光临本阁,我本该好好尽地主之谊,先带你领略这浔阳风光才是,只……”

“不用。”白斟时静静瞧着雾气氤氲的湖面,“与蓬莱比,浔阳不过尔尔,观赏的意义不大。”

虽说事实如此,司徒宏毅还是被他的直白打击到了。

他“啧”了一声:“南无君,你这话就不对,好好的江南风光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你蓬莱再是仙境,也瞧不见乌篷轻摇,姑娘采莲吧?”

白斟时敷衍的“嗯”了一声。

“我说你……”

“开始吧,”白斟时又一次打断他,“别说这些无意的了,赶紧把通天壁召出来。”

司徒宏毅不甘不愿的瞥了他一眼,自领口掏出一个紫色玉佩,解封后玉佩飞至湖中心,变薄扩散,紫光盖住整个湖面,缓慢渗了下去。

没多久,湖泊成了一片乳紫色的石壁,慢悠悠竖立起来,随之拔高数倍,放眼望去寒气森森气势磅礴。

司徒宏毅戳破指尖血,唤醒通天壁,紫光顿然大盛,内里流光闪烁。

司徒宏毅道:“南无君,请吧!”

白斟时摊手,一块并不显眼的黑玉令牌浮了起来,倏尔被吸入通天壁。

银针落海,不起丝毫动静。

白斟时抬头静望,司徒宏毅摇着羽扇也悠闲的站在边上。

片刻后,石壁突然剧颤,布满龟裂,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然而真正落地时会发现掉下来的都只是虚影。

而原先的遮天蔽日被另一幅画面所覆盖。

长街熙攘,不见天光,血色灯笼高挂,黑影重重。

司徒宏毅不由感慨:“这鬼市竟也如此繁盛,赚的冥币能当水喝了吧。”

“有什么用吗?”

司徒宏毅收扇敲掌,近乎捶胸顿足般的道:“南无君,你能不能稍微有点人样?”

白斟时轻笑起来:“此话听来好像我是个鬼一样。”

不等司徒宏毅反驳,他又道:“来了!”

画面倏地被拉近,移至鬼市狭小一角,不起眼的店门口人影进进出出,赫然是黑鬼头曾经所在之地。

白斟时抬手,指尖凌空滑动,里面的画面跟着前进或后退。

进出的人影中大部分都面生,偶有几个面熟的,但每逢初一十五固定出现的只有一个。

穿玄色衣衫,马尾高束,发绳两端坠着两颗血色玉石,虽是男儿但容颜秀丽。

按时前往黑鬼头处从开始至今,已维持了……

白斟时蹙眉:“百年?”

司徒宏毅盯着男子左手显出的藤曼图腾,惊讶道:“竟是千影族后人吗?怪不得可以乔装各种身份出入鬼市而不被察觉。也对,需要用到通天壁显形的必非常人。只是按理说千影族一脉应该已经陨落了才是,这位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白斟时突兀的问道:“前一次你突袭我魔界之人,是为何事?”

司徒宏毅被他这急转的话题惊得愣了下,随即尴尬的摸了摸鼻梁:“不怪我啊,有人报说魔界来犯,还有仙门小派被偷袭,又归我天奉阁管辖,总不能视若不见吧。”

“情况可有核实?”

“这是自然,否则如何向你交代。”司徒宏毅为表真心,接着补充道,“而且我对你们那右护法也并没有下杀手,还是留了些力道的。”

白斟时道:“被偷袭的是哪个门派?”

“就天奉阁边上的天风派。”司徒宏毅见他沉默思忖的模样,“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无所谓信不信。”白斟时又抬头看上方,“你可听过百灵草?”

“不曾。”

“就在浔阳境内出现了一株,我看过就是西滋山曾有过的生魂草,只是被无知者糟蹋成了妖物。”

司徒宏毅面色一正:“你前些日子就是在处理这个?”

“嗯,但还没什么头绪,不知是何方神圣在下这一出大棋。”

司徒宏毅:“那这棵草呢?”

“死了。”

“死了?”司徒宏毅惊讶,“无缘无故死了?”

白斟时开始往画中注入灵力,天幕巨屏开始转淡消失,化作滴滴清水掉落成湖。

化成一半,他倏尔面色一白,整个人僵了一下。

司徒宏毅没察觉,径自开口问:“这不对吧,这个草听闻没那么容易死,虽然也没那么容易活,不过有史以来似乎只长于西滋山,现在怎么开始往外跑了?嗯?南无君,你怎么了?”

湖已形成,黑玉令牌也彻底融入湖中。

白斟时缓慢的点了点头:“无妨,你方才的问题我也无解,若司徒阁主未来寻见答案,请务必告知于我。”

他低头,拳头抵在唇畔轻咳了几声。

司徒宏毅拧眉:“你为何突然虚弱成这样?一块通天壁罢了,用不了你多少灵力才是,你出什么问题了?”

白斟时嘴角一勾:“你是要跟我比一场吗?”

司徒宏毅探究的视线落于他身上,扫过其不同以往的面色,没吭声。

白斟时转手砸出灵力,庞大气劲瞬时砸落湖面。

司徒宏毅色变,惊叫道:“南无君,你这是要毁我根基吗?我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这是何必?”

白斟时摊手:“你不是怀疑我吗?”

“走走走走走,我管你是死是活。”

两人很快从阵中退出来,三日后正好是天奉阁五年一度的福泽节,司徒宏毅邀请他们留观。

他笑道:“我知你无意,但你那小徒弟八成是会喜欢看的,本阁的福泽节可不轻意对外开放。”

白斟时想到刘新烟,倒是笑了下:“司徒阁主既然盛情相邀,看看天奉阁华相也无可厚非。”

“啧啧啧,你这勉为其难的语气,若是不知情的以为我要迫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斟时负手望天,轻叹:“阁主言重了。”

内外城交界处给他们安置了两个厢房,方便出入游玩。

白斟时找到刘新烟的时候,她正在护城河旁徘徊,竟是迷路了。

他意外道:“给你的麒麟呢?虽是幼兽,自己家理应识得。”

刘新烟默默摊掌,毛茸茸的小麒麟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白斟时刚伸手,她又倏地收了回去,他轻轻一挑眉。

刘新烟笑道:“在睡觉呢,这么小估摸是累了,左右无事就让它睡着吧。”

外城走道成环形,这一隅恰巧是最偏的地段,乌篷船三三两两停在岸边,对面不少小摊贩,垂柳拂岸,船家细语,一副江南好风貌。

白斟时道:“坐会船,好好看看这天奉阁。”

乌篷船摇摇晃晃游出去,白斟时悠闲的坐于船头,刘新烟盘腿坐他身后,小麒麟就四仰八叉的睡在她裙子上,日光落下来,没多久便觉出热来。

刘新烟一边剥瓜子,一边给小麒麟遮了块阴影。

岸边妙龄姑娘颇多,面前摆一两个竹筐,放些零嘴特产。

“那位黑衣公子,樱桃可要否?”一声娇俏的呼喊刚完,周边起哄声顿起。

刘新烟扭头看过去,小姑娘就坐河堤旁,两脚来回晃荡,一手抱着自己的大竹筐,黑亮的双眸定定的看着白斟时,脸上有一丝故作的淡定。

想来能高声搭话也是用了足够的勇气。

刘新烟又看向白斟时,此人本就生的俊朗,此刻养眼的五官无遮挡的暴露在光照下,冷白的肤色被照的几乎能穿透出去,秀玉的指尖轻轻敲在甲板上,眼中倏地涤荡开涟漪,一如江南缱绻。

他笑道:“你欲如何卖我?”

小姑娘眼睛更亮了:“你要多少?”

白斟时目光转向刘新烟:“烟儿,告诉她,你想吃多少。”

刘新烟一愣,下意识摇头:“我不爱吃这个。”

“唔。”白斟时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不可浪费,既不喜,便不买了。”

小船继续悠悠向前。

刘新烟扭头朝后看了眼,河堤旁的小姑娘已经走了。

“三日后乃天奉阁福泽节,会有灵火表演,亦有福泽降落大地。”

天奉阁福泽节五年一次,当天闭门不对外来往,全城百姓沐浴更衣为当晚的降泽做准备,太极阵中间的湖泊会于戌时现于上空,随后幻成呈雨滴状下落,接住水滴的人也就等于接住了当年的福泽。

水可用来保存留念,亦可饮尽用于强身,也可炼成精美饰品做定情之物。

刘新烟过去倒是有听说过天奉阁的福泽节,一度也想跑过来凑热闹,但是总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白斟时见她念的厉害,特意用法术将之搬到苍羽阙上空,让她观摩过一次。

说实话,好看是好看,可苍羽阙圣洁的太美了,对比下来福泽节也不过如此,此后就没再念叨过了。

如今有这机会可以实地观赏一番,刘新烟还是蛮开心的。

“师父,我记得福泽节上还会有一种雨花果是不是?”她凑到白斟时耳畔,笑嘻嘻的问。

“你想吃?”

“嗯!”刘新烟乐滋滋的点头。

雨花果又称美好果,食用当晚便能入梦,梦里能实现多年夙愿。

白斟时:“你有何愿?”

虽然从别人嘴中已有听说,但刘新烟还是想去看看自己当年死后师父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这话哪是随便能说出来的。

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白斟时自然不信她嘴里的胡言,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略略思忖后点头应下:“可,为师便为你得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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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尧三青 /